第544章 媽媽，是我瞎了嗎
封正楊蹲在地上，給黑子弄領結，整理毛髮。
萊福捧着一個大盒子，孫悟空在旁邊，一邊從盒子裏拿裝飾品，一邊繼續裝點着其他的聖誕樹。
卡卡穿着與爸爸哥哥一模一樣的衣服從樓上下來，小小的背帶褲極其可愛，上面還印着聖誕樹的圖案。
他倒騰着小腿兒，奔着客廳沙發中正咬着紅蘋果的封世妍就跑了過去。
“姐姐，聖誕節快樂。”
封世妍側眸，禮貌回應：“謝謝卡卡。”
隨後，卡卡打開了小手中握着的一卷東西。
封世妍挑眉，眼睜睜看着弟弟攤開了那張紙。
直到紙卷完全被攤開，封世妍咀嚼蘋果的動作僵住了。
卡卡眨眨眼：“姐姐不喜歡嗎？”
“……喜歡。”
封世妍艱難的咽下口中的果肉，放下半個蘋果，慢慢的拿起了那張……
財神爺。
“姐姐，我覺得你好像不開心。”卡卡說。
封世妍立馬搖頭，指着紅紙上的財神爺就說：“多好啊，在北方做生意的人家都會貼一張財神。瞧瞧，咱們這財神爺笑的，眉清目秀，和藹可親。再看看他捧着的金元寶，還有那些珠寶，刺眼醒目的很。”
“謝謝卡卡的禮物，姐姐非常非常非常喜歡！”
卡卡茫然的看了眼封世妍的臉頰：“姐姐，你幹嘛要咬着牙說話？”
“牙疼。”
“吃藥啊。”
“不用。”
-
房間裏。
夜萊過來叫女兒吃飯的時候，就看見封世妍站在床上，面對着床頭后的牆壁，正叉着腰拍牆。
“嚕嚕，你幹嘛呢？”
“貼財神爺。”封世妍把膠帶拍的神響。
聽的夜萊都替她手疼。
“你……”夜萊走過來，有些狐疑：“你不信佛了嗎？改信財神爺了？”
封世妍表情很淡，努力微笑起來：“媽媽，這是卡卡送我的聖誕禮物。作為中國傳統中，最受人愛戴的神仙，我不能扔掉。貼在床頭才顯得我對他的重視，以及彰顯我十分珍惜弟弟的心意。”
夜萊差點笑出來。
抬手抱起女兒下床，她說：“媽媽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
封世妍這才有了興趣，“什麼呀？”
“喏。”
看着那張沒有任何字的白卡片，封世妍愣了好久，慢吞吞的問：“媽媽，是我瞎了嗎？”
夜萊嘴角一抽，“是讓你自己填。想要什麼填什麼，無論你寫什麼，媽媽都會滿足你。”
“只有一張嗎？”
“不夠？”
封世妍搖頭：“哥哥和卡卡的呢？”
“他們沒有。”
“為什麼啊？”
夜萊帶着女兒往外走，“你是媽媽獨一無二的掌上明珠，當然要有一份特殊的禮物了。哥哥跟弟弟的禮物，你爸爸準備，爸爸給你的放在書房了，一會兒你自己去拿。”
“好！”封世妍笑的開心。
-
傍晚。
一樓書房裏。
封司城已經聽到四次妹妹的嘆氣聲了，“嚕嚕？”
兄妹倆的書桌背靠背，只要一歪腦袋就能看到對方。
封世妍的下巴抵在桌面上，整張小臉兒都耷拉着，看起來蔫蔫的。
“你怎麼了？”封司城關心。
“煩躁。”
“因為什麼？”封司城拉着椅子坐過來。
封世妍往客廳看了眼，小聲說：“哥哥，那你不許跟別人說。”
封司城心領神會，“放心，這是我們的秘密。”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他居然去了實驗班。”
封司城腦袋裏飛快的回憶着什麼，“你是說跟你一起參加奧數競賽的那個學生？”
“嗯。”
讀初中分班，以封世妍的成績，肯定是要進最好的班級的。
“你生氣啦？”封司城確定着。
封世妍坐直了身子，很是嚴肅：“我們參加比賽的時候，他有說過會跟我一起進火箭班。現在他食言了，這不禮貌。”
這番話，讓封司城沉默了很久。
“哥你怎麼不說話了？”
“嚕嚕，我記得你是個思維特別成熟的人啊。”
“什麼意思？”
“如果這件事放在從前，我估計你大概率會說，人家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跟我有什麼關係？這一類的，你現在……”
封司城打量一眼妹妹，“你該不是……”
“該不是什麼？”封世妍茫然：“說完啊。”
“沒事。”
“不過這事兒你不要跟爸爸媽媽講，爸爸估計……”
會夜不能寐。
“我知道的。”
封司城來了好奇：“你知道？那你說說為什麼不能跟爸爸媽媽講？”
“因為爸爸媽媽會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我喜歡他。”
封司城錯愕了下，“原來你知道啊？”
“我為什麼不知道？”封世妍眼神清澈：“但我更知道，我不是喜歡他啊，我只是對於不守誠信的人，感到非常的失望，而且還有點憤怒。”
封司城撇撇嘴，有些話沒往外說，只道：“你太小了，可不能想那些七七八八的啊。”
“知道啦。”
“知道什麼？”
封延端着給他們的牛奶走了進來。
封司城先開口：“我囑咐嚕嚕好好預習功課。”
放下牛奶，封延看了眼女兒依舊沒什麼興緻的臉色，“出了什麼事嗎？需不需要爸爸給你出出主意？”
“不用。”
“不用。”
兄妹倆異口同聲，節奏都一致。
封延一愣，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了幾下，“好吧。”
-
主卧。
“老婆！”
“老婆！”
“你在叫魂嗎？”
拿着洗臉巾從洗手間出來的夜萊一臉無語。
封延關上門拉着她坐下，鄭重其事的說：“出大事了。”
“多大的事？”
“他們居然有秘密了！”
“誰？”
“泡泡跟嚕嚕。”
把剛剛在一樓書房裏的事描述了一遍后，封延皺着眉頭，很是失落：“想我辛辛苦苦把他們拉扯長大，養育成人，居然有事情瞞着我了！”
“多正常啊。”
夜萊安慰他：“孩子大了自然要有自己的小心事。他們可能覺得我們的想法跟他們的不一致，會造成雙方的困擾，所以就選擇不說出來。”
“我可是他們的父親啊！”封延痛心疾首：“他們怎麼可以瞞着我呢？我又不是干涉他們生活的人！我非常的開明！”
“那是你以為。”
夜萊冷笑：“你忘了你當初囑咐嚕嚕不可以跟男同學拉手手的事兒了？封建的父親，要是我，我也瞞着你。”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跟我一起批判他們嗎？”封延控訴她的偏心。
夜萊擦了擦臉，“如果你實在好奇，你就去直接問。”
“我剛才問了，他們那意思就是不想告訴我，我非常受傷。”
封延起身，直接躺進了床中，蓋着被子側着身，一副被世界拋棄了的可憐模樣。
夜萊長長的嘆口氣。
-
夜裏。
“媽媽？”
夜萊拿着夜宵坐到餐桌旁，“你們吃嗎？”
“不吃了。”
封世妍與封司城坐過來陪着她。
“爸爸也不吃了嗎？”封世妍問。
夜萊指了指樓上，“他現在應該沒有胃口。”
“嗯？”封司城頓時緊張起來：“爸爸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夜萊戳了戳胸口：“他心疼着呢，躺一會兒就好了。”
封世妍驚愕不已：“心臟病啊？！”
“不是不是！”夜萊忙否認：“就是單純的心肝疼，說是有人傷他心了。”
“誰傷爸爸的心了？”
封世妍好像鬆了口氣，身子靠回座椅，慢悠悠地問：“爸爸的心，居然還有地方可以傷呢？”
“怎麼會沒有呢？”夜萊輕笑。
“爸爸的心那麼小。”
夜萊好奇：“怎麼就小了？”
封世妍指了指他們三個，又指着卡卡的房間：“爸爸的心，只夠裝得下我們四個人，還不小嗎？”
這話……
夜萊思來想去，最終說：“你們爸爸覺得，你們有秘密瞞着他，他很難過。”
“啊？”
“啊？”
面前的兄妹倆表情差點沒控制好裂開。
二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先說話。
夜萊手握叉子，挑眉：“你們還真有事瞞着啊？”
兄妹倆依舊不吭聲。
“說說吧，爸爸媽媽不是封建的老古董，什麼事情都能夠站在你們的角度去了解看待的。”
“也沒什麼大事……”
封司城琢磨着字眼，“就是嚕嚕跟一個同學有點小情緒。”
“打架了？”夜萊問。
封世妍搖頭：“我們說好的一起進火箭班，可是他卻自主選擇了實驗班，沒有兌現承諾，這讓我覺得很失望。”
“就這事兒？”夜萊錯愕：“這有什麼不能跟爸爸媽媽講的？”
“難道媽媽你不會覺得，我是特別在意這個同學嗎？”
夜萊後知後覺，“……男同學啊？”
“啊。”封世妍怔怔應了聲。
夜萊突然皺眉：“那還是別跟你爸爸說了。”
“……”
“……”
“就他那個心態，估計會以為你早戀了。”
夜萊猜測着：“不僅如此，大概率還會去學校看看是哪個男生讓他的寶貝女兒失望了，並且絕對會杜絕你們今後的來往。因為在你們爸爸眼裏，一次食言，那麼這個人這輩子都不值得信任。”
“再或者，他還會說一句‘連這種小事都食言的男人以後也沒辦法託付’之類的話。”
她還特意模仿了一下封延的語氣，格外的像，可把兄妹倆笑壞了。
結果笑聲剛停，樓上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封延穿着睡衣，面色嚴肅的走來。
餐桌旁的三人齊刷刷看着他。
封延叉着腰，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悲慟，“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麼事瞞着爸爸？”
思量來，思量去。
封世妍到底沒敢說出來，她只好用眼神求助媽媽。
夜萊拉着封延坐下，給他遞了一杯水。
隨後語速飛快的敘述了一遍事情。
等她一說完，餐廳中，瞬間寂靜無聲，只剩下客廳那邊鐘錶晃蕩的動靜。
很久很久。
封延握着水杯，滿臉沉重的對着桌子對面的封世妍說：“嚕嚕。”
“爸爸。”封世妍緊張的坐直了。
只聽封延一字一頓道——
“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到的人，根本不值得給予依賴！”
夜萊立馬對着一雙兒女聳了聳肩，彷彿再說：媽媽猜對了吧。
兄妹倆默默地在桌子下，朝着媽媽豎了個大拇指。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