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

其實，仔細回想起來，這場經歷了數月之久的混亂，卻是因為一個意外的開始。

那年臨近年關，作為北方的城市，大多都進入寒冬時刻，藍天白雲抬頭可見，只是路上少數常綠植物依偎光禿禿的樹榦。

臨中市和中州市被一條天塹隔開，冬季水少，河中尚未結冰，緩緩流着，老橋上一輛車緩緩開來，老橋年久失修，除非本地人一般沒人走這道橋。

胡京着急回家，便抄了近道，卻沒想到這座橋坑窪特別多，一個不留神，右側輪子好像別到坑裏，他趕緊向左打方向盤，想努力把車頭擺正，不曾想慌亂中油門給大了，車頭直撞向左邊防護欄，由於防護欄因年久失修，瞬間崩塌，連人帶車徑直衝向了河裏。

冬季北方空曠，撞擊的聲音傳出很遠。河堤上有幾個年輕人聽見聲音，望了過去，都驚呆了，回過來神，男孩向車掉落的方向下了河堤準備救人，女孩趕緊報了警。

此刻胡京腦子一片空白，待車頭扎進水中泥沙后，巨大的衝擊力導致胸口撞在方向盤，胸口巨疼和喇叭聲讓自己清醒起來。胡京趕緊鬆開安全帶努力開車門。

慶幸冬季河床露出來，河水較少，車門一半入水，胡京輕鬆打開車門，水瞬間湧入，腳踝一陣哆嗦，車晃動着發生旋轉，胡京來不及思考趕緊爬了出去。

與此同時，岸上三兩個小夥子也跑到了岸邊，看到胡京爬出來，大聲喊着讓他趕緊游過來，一邊衝著胡京過去。

車落水位置離岸邊也就十幾米，胡京被小夥子摻扶着到了岸邊，胸口巨疼讓他難忍，顧不上感謝，加上刺骨的冰凍直打哆嗦。幾個小伙也好不到哪去，跺着腳蹦噠，試圖將褲管中水甩出去。

“謝謝，”胡京大口喘氣。“沒事，應該的，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一個小夥子看着胡京臉色，“小蘭，報警了沒？”小夥子回頭向河堤上的姑娘喊道。胡京這時才注意到，河堤上還有個姑娘也慌張得跑了下來。

小姑娘披肩發，跑下來就像風箏一樣，長款白色鴨絨衣，喘着氣，“報過了，叔叔你沒事吧。”大眼睛盯着胡京，回過頭看着那幾個小夥子又問“你們怎麼樣嚇死我了。”幾個小夥子揮揮手表示沒事，商量着趕緊回家還是等警察，畢竟報了警。

車禍后那種劫後餘生讓自己渾身哆嗦，胡京覺得身體恢復了點，“你們叫什麼名字，趕緊回家吧，”翻了翻上衣口袋，還好手機沒進水，“給我留個電話，等我緩過來好好感謝你們。”

幾個人趕緊擺手不需要，說著就要離去，胡京着急立刻拉住個小夥子，說什麼也要他們留個聯繫方式，小蘭開口，“叔叔這點小事就不要感謝了，他們褲子都濕了，要不然你們一起回我們村換個乾淨衣服暖和一下？警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胡京看了眼三個小夥子，心裏過意不去，拿出錢包想拿點錢表達下心意，卻不曾想幾個人看見后都爭先恐後跑向河堤，胡京提氣想追，胸口疼痛起來。

四個人跑上河堤后對着胡京喊，“我們回家了，叔叔你等警察吧！”胡京表示無奈，心想既然報警了，警察總有他們聯繫方式，只能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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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謝。

待看不見河堤幾人背影，胡京聽到遠遠傳來的警笛聲，這才想起來車還在河中。水已經進滿車廂，胡京只能看見車頂不禁焦慮起來，忽然想起來副駕上的電腦里有今天才做好的建築圖紙，自己辛苦做了幾個月，下周一就要交給工程方。

今天是交警甄子童第一次出現場，等到看見老橋西部塌了得護欄不禁伸了伸舌頭，“劉哥，你說這人死了沒？不會死了吧？”腦補着案卷中溺水的畫面，一陣反胃。

“不好說，畢竟四十多分鐘了，”劉暢也犯嘀咕，本來這橋年久，已經廢棄，多次明令禁止通行，本地人仍是不理警告。“趕緊聯繫下報案人，我下去看看。”

兩人剛下了車，甄子童看見河堤下的胡京再揮手，“劉哥，人活着呢！”與此同時消防人也趕到，急剎車，開車門，三個消防隊員跳下車，熟練拿出橡膠艇，充氣起來。劉暢趕緊上前打招呼，甄子童跟在後面一陣嘀咕，居然這麼黑沒一個帥的。

五人下了河堤，劉暢上前，看到胡京直哆嗦，立馬脫了外衣給胡京，“你好，110報警中心接到青河老橋車禍，一輛黑色轎車掉進河裏，車裏面還有別人嗎？你是否受傷？120馬上就到。”

“沒有，只有我自己。”胡京頓了頓，“謝謝你們，不過我的電腦在車裏很重要，能不能…幫我拿出來，車要不要都行！”

“我們有責任保證人民財產安全，你放心，現在水少，車一時半會不會沖走，我們想辦法幫你先把重要的東西打撈上來。”消防三人分工向車的方向過去。

劉暢眼看胡京褲子濕透，把車鑰匙遞給甄子童，“小甄，你先和他到車上等120吧，順便做下記錄，我去幫忙去。”話音未落，“不用，我沒事，不冷了，就在這裏等吧。”胡京感激道，“這麼冷的天還麻煩你們真的是太……要不是新橋太堵車我也不會走這裏。”

“你們就是太不拿自己生命安全當回事了！”甄子童義憤填膺，“青河老橋都禁行兩年多了，怎麼還走這裏。”雖然氣憤，還是接過鑰匙準備帶胡京去車上暖和，“走吧正好去車上做個筆錄，下車太着急忘了拿筆錄了。”

胡京有些汗顏，站起身來和甄子童走去河堤上。望着兩人背景，劉暢搖了搖頭，心想畢竟領導子女，這才來了一個月，辦公室後勤就算了，還非要出警丟三落四的。

由於青河泥沙較多，直到半小時后，消防隊小吳才摸到一個電腦包，當露出水面準備遞給橡皮艇上的人時，感覺電腦包背包帶被拽了一下，小吳才17周歲，穿着下水服自己在水裏，畢竟年齡小一個慌神，“不會是水鬼吧！”

“哪來的水鬼喲，自己嚇唬自己，遞給我，估計石頭掛住嘍，”王湖北手拽住小吳，倆人一拉一推，皮艇明顯傾斜一下，電腦包帶肯定掛到東西了。

“這電腦包帶這麼長幹嘛，”小吳有點抱怨，閉氣潛了下去，水裏什麼都看不清楚，順着背帶摸下去，一米多深確實有個東西勾住背帶，伸手把背帶扯開，順手又摸了下是什麼勾住背帶。

上一秒王湖北把電腦包拽了上來，卻看見水下小吳拚命掙扎，趕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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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吳身上的救援繩，出水后的小吳臉色蒼白，帶爬上皮艇，仍然指着水中，“水鬼！我摸到水鬼得爪子了！”

王湖北愣大膽，一巴掌把小吳胳膊拍下去，“哪來的水鬼，老子從小水中長大也沒見過，是不是個石頭你給摸錯了。”“沒…沒有！是個爪子！還是軟的！滑的！”小吳有點結巴。

“你們怎麼了？”岸邊的李暢和張班長聽到倆人對話，“班長，小吳說摸到水鬼，我下去看看沒準是個大甲魚！”王湖北喊了一嗓子，就下水了。

“這個王湖北，這麼冷的天還下水，”張班長有點想笑，平時隊裏都愛鬧着玩，畢竟年齡都相差不大，“這麼冷的天，老鱉不得冬眠嗎？劉警官，老鱉會冬眠不？”

劉暢一愣，這他還真不知道，“興許冬眠吧，不過冬眠不都在洞裏嗎？難不成這車把它的洞給撞開了？”張班長笑道，“沒準，今天晚上還有得加餐，不過還得通知隊裏把這車給吊上來。”倆人邊說邊笑，眼神都看着水中。

等到王湖北再次露出水面，扔上皮艇個編織袋，小吳看到編織袋，轉身吐了起來，王湖北顧不得說話，一人划著皮艇朝岸邊過來。

等到了岸邊，劉暢二人伸頭一看，不禁冒出一身冷汗。那有什麼老鱉，不大的編織袋有一處破裂，一個慘白得人手出來，泡的格外腫脹，其中兩根指頭都露出來白骨，些許碎肉和骨頭似連非連。劉暢瞳孔急劇張大，忽然想起來甄子童和胡京在老橋上，轉身就像河堤跑去。張班長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此刻天色暗了下來，下午五點時分，大橋上寂靜一片，哪有自己開來的警車。劉暢暗自懊悔，趕緊呼叫中心，“中心中心，青河老橋車禍現場打撈出屍塊，請求支援！”

“喂？我在醫院啊，啊我忘了，怎麼了劉哥，這個人他高燒昏迷了，我打120他們車壞了，什麼？我沒事啊，我剛把他送到橋北醫院，什麼？控制起來？他在輸液呢，出什麼事了？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甄子童掛了電話以後，就看見三個刑警全部武裝出現在門口，甄子童一臉茫然，回頭看了看病床上的胡京，這麼好的立功機會都趕上了！瞬間把剛才劉暢責怪自己忘的一乾二淨。

凌晨，臨中市南城分局刑警隊。“現在一頭霧水，消防上的和我們下面的三個派出所的民警到現在仍在打撈，目前發現屍塊兩包，法醫那邊也就拼出半個人不到，嫌疑人什麼都不知道，可能碰巧吧！這臨近過年，剛才甄局還打電話呢。寇隊，你得明天才能趕過來？哪有什麼現場啊，老橋那邊沒有監控了，要不然就好辦了，一頭霧水。”打電話的是刑警隊指導員李剛，年近五十，頭髮花白。“行吧，那你到了先休息會，明天天亮再聯繫吧我還得趕緊聯繫下他們，看看還有什麼新發現。”掛了電話，李剛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穿上外衣，拿了帽子轉身走出去。

此刻甄子童躺在床上，仍未入眠，下午的車禍現場怎麼就出現屍塊，那個叫胡京司機還好不是變態殺人狂魔，想到這裏，緊緊鑽進了被窩，瑟瑟發抖。

凌晨一點的臨中市，除了他們兩個，許多人徹夜未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