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看到太子到來,守在江苓身邊的人鬆了口氣。
無視驚懼交加的禁軍副統領,蕭晟昀徑直走到江苓面前,撫了撫他的長發:「孤來晚了。」
江苓表情有些愣,蕭晟昀以為他是在害怕,將人往懷裏攬了攬,生疏安撫:「沒事了,別怕。」
「你能走路了?」與男人相處近一個月,江苓第一次見到他站起來的樣子,頗有些愣怔。
男人很高,江苓站在他身邊,頭頂堪堪到他下巴,兩人離得極近,氣息相貼,絲絲縷縷龍氣傳到江苓身上。江苓動了動腦袋,毛茸茸的頭髮隨着他的動作輕輕蹭過男人下顎,帶來一絲癢意。
「不能站太久,」蕭晟昀回答完,視線掃過僵持在外的禁軍,最終落在禁軍副統領身上,「你想對孤的太子妃做什麼?」
被盯住的禁軍副統領縮了縮脖子,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浸六腑,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不比受家族蔭庇升上來的禁軍副統領,太子是實打實從戰場上廝殺過來的,殺伐之氣有如實質,沉沉威壓壓下,哪是禁軍副統領這種人能受得住的。
「他說他是奉命來搜宮的,」江苓趁勢告狀,「我讓他拿出聖旨,他拿不出來就想硬闖,東宮是殿下的宮殿,哪能讓人隨意亂搜?所以我把他攔在外面了!」
說到後面,江苓表現出一副「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快來誇誇我」的模樣,蕭晟昀順從心意揉了揉他的腦袋,誇道:「苓兒真能幹。」
來的路上,蕭晟昀已經從暗衛那裏得知了東宮發生的事,和少年說的相差無幾。早在部署計劃的時候,他就吩咐過下面的人,護着太子妃,盡量不讓江苓和禁軍正面撞上,沒想到雙方不但碰上,江苓還能在禁軍的壓迫下護住東宮。
「我能幹的地方多着呢,有我做你的太子妃,你絕對不虧。」江苓自賣自誇,只要他是太子妃一天,他就能名正言順跟在太子身邊吸龍氣,至少神魂上的傷好之前,江苓不會離開。
「是啊。」就像母后說的,自從江苓與他成婚,彷彿連上天都站到了他這邊。
兩人旁若無人打情罵俏,禁軍副統領臉色越來越難看,太子及時趕回來,說明他們的計劃失敗了,他帶人搜東宮,為的就是打一個時間差,將那個東西從東宮搜出來,有了太子謀害皇嗣的確鑿證據,拉下太子,自然會有人保他。
現在,一切都完了。
「太子殿下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
「孤只知道,陳御史一事,會有人對孤不滿,能有機會把孤拉下來,孤的那些好兄弟怎麼會放過?」
他不過是未雨綢繆,請君入甕罷了。
副統領等人被隨後趕來的禁軍拿下,禁軍在他帶來的人身上搜出了準備陷害給太子的香料。
「哈哈哈哈,」見計劃敗露,副統領大笑,「就算你們現在發現了又能怎樣?這香料在宮裏已經流行很長一段時間了,包括皇后在內都有用,太子殿下,有這時間,不妨您先讓太醫給皇後娘娘看看身體吧。」
沒看到太子臉上露出想要的神色,副統領笑聲卡了一下。
江苓從太子懷裏鑽出來:「原來這香是你弄的啊,真是不巧,母后那的香料已經全被銷毀了,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是不是很失望?」
「怎麼會……?」彷彿卸去全部力氣,副統領失神跌坐在地,沾上雨水的狼狽模樣與一開始的威風凜凜判若兩人。
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禁軍副統領和月嬪涉嫌謀害皇嗣,江苓和蕭晟昀受到牽連,一起被皇帝召見。他們到的時候,另外幾位皇子和後宮妃嬪已經候在大殿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一臉陰沉看着被壓在下方的禁軍月嬪和副統領:「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
王美人依偎在皇帝身邊,柔柔弱弱開口:「妾不知自己在哪得罪了月嬪姐姐和副統領,讓他們謀害妾的孩子,孩子何其無辜,那是妾好不容易盼來的,望陛下為妾討回公道。」
「放心,此事朕絕不姑息!」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說沒就沒了,皇帝正是滿身怒氣無處發泄的時候,月嬪和副統領一頭撞上來,下場可想而知。
月嬪哭着為自己辯解,但皇帝早已沒了聽的心思,在王美人的哭求下,當場欲賜兩人死罪。
「父皇三思,香料一事茲事體大,兒臣不認為僅憑月嬪和副統領就能做得如此悄無聲息。」蕭晟昀適時站出來。
「太子說的在理,這件事便由你和皇后一起處理。」
「兒臣領命。」
天色太晚,早過了江苓的入睡時間,他對皇帝說的話不感興趣,支撐不住睡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偏偏他們站在靠前的位置,蕭晟昀注意到,側了側身子,半擋在少年面前,皇后見了,開口道:「孩子們也累了,先讓他們去休息吧,王美人現在也要多多休息。」
月上中天,江苓困得睜不開眼,全憑本能跌跌撞撞跟着男人往前走,若不是蕭晟昀看着,好幾次差點撞到東西。
又一次薅住人,蕭晟昀無奈:「怎麼困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江苓揉了揉眼睛,來到這個世界后,他的睡眠時間比旁人長,一天至少要睡六個時辰,他懷疑,和自己神魂上的傷有關。
蕭晟昀停下腳步,攔腰抱起少年:「你睡吧,孤抱你回去。」
半夢半醒間被龍氣包圍,江苓迷迷糊糊往男人懷裏蹭了蹭:「那你抱穩點,別把我摔了。」
「放心,摔不着你。」少年身體偏瘦,這點重量對蕭晟昀來說算不上什麼,一路將人抱回寢殿。
范德迎上來,看到被太子抱在懷裏的少年:「太子妃這是……」
「他困的厲害,睡著了,沒事。」蕭晟昀將少年放到床上,蓋好被子,離開時,少年似是不舍,往他手邊蹭了蹭,嘴裏喃喃,不知說了句什麼。
蕭晟昀輕笑一聲,給他掖了掖被子。
范德在一旁看得稀奇,伺候太子這麼多年,他從沒見太子對誰這麼上心縱容過。太子這樣的身份,註定了會有各種各樣的人想往他身邊湊,對這些人,太子一向不假辭色,二十多年了,太子身邊除了太子妃,一個人都沒有。
「宮裏怎麼樣?」
范德收回思緒:「回殿下的話,幾個釘子都處理了。」
「以後這樣的人別放進來,還有,」蕭晟昀點了點桌面,「今天的事,孤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是。」
睡了一覺醒來,江苓恢復精神,開始細想昨晚發生的事。
「王美人是月嬪害的嗎?」江苓對月嬪沒什麼印象,原書里也沒提過這個人。
「她還沒這麼大的能力,避開宮裏所有耳目對母后和聖寵正旺的王美人下手。」
江苓拖着下巴:「那她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
「可以這麼理解。」
江苓將這件事拋到一邊,注意力落到男人腿上:「殿下是什麼時候能走的,都不告訴我。」
說罷,輕哼一聲:「虧我還天天給殿下按腿。」
「就這兩天,之前每天能站起來的時間有限,孤便沒說。」重新練習走路的樣子,蕭晟昀莫名不想少年看到。
「那……你以後還需要我幫你按腿嗎?」腿好了應該就不需要按了吧,想到即將少一個吸收龍氣的途徑,江苓語氣有些低落。
「太醫說,可能還需要按一陣子,有利於腿的進一步恢復。」蕭晟昀輕咳一聲。
他不算說謊,張太醫確實說輔助按摩可以加快他的恢復。
「太好了!」江苓雀躍,「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出於心疼,皇帝給王美人升了位分,月嬪被貶,禁軍副統領一職也空了出來,為了補償太子和皇后在這件事裏受的委屈,副統領的職位最終由太子的人頂上。
香料一事牽扯甚大,順着前禁軍副統領和月嬪交代的線索往下查,隱隱查出與七皇子母妃麗妃有關,可惜沒有充足的證據,只能按下不表。
四月芳菲,太子腿恢復后,打算帶江苓去護國寺還願。
江苓從宮人嘴裏聽說了不少關於護國寺千蕪大師的事迹,對此很感興趣,他想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人能修鍊。
到了定下的日子,一向喜歡睡懶覺的江苓早早起來,飛快換好衣服,催促道:「殿下快一點。」
「不過是去還願而已,這麼著急做什麼?」蕭晟昀不緊不慢換好衣服。
江苓扯住他袖子:「那些傳言是真的嗎?千蕪大師真有這麼厲害?」
不管是原書里,還是來這個世界后,江苓了解到的千蕪大師都是一個很神奇的人,傳言,千蕪大師活了幾百歲,經歷過大啟好幾代皇帝,曾救千萬百姓於水火,還救過先皇一命。
千蕪大師會不會看出他和原主不是同一個人呢?
這麼一想,江苓心中的激動稍減,變得有些忐忑,要是被發現,他會不會被驅逐?要知道,凡人對妖的接受程度也沒那麼好。
要是太子知道了真相,能接受嗎?
別的都好說,他就是有些捨不得太子身上的龍氣。
不行,他得想辦法留在龍氣,啊不,太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