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6章：自圓其說

昊天琢磨，要確定牲畜集中死亡究竟是不是傳染病引起的不難，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顯微鏡，也不存在理化檢測，但可以進行流行病學調查，難就難在沒有抗生素，即便確定了是傳染病，沒有大量的抗生素使用，要有效救治患病的牲畜卻是難上加難。

不過，只要不是口蹄疫、瘟疫等動物甲類傳染病，那麼嚴格採取控制措施，切斷傳播鏈條，加上喚醒牲畜自身的免疫功能，形成免疫屏障，要平息這場牲畜爆發性傳染病想來還是可以的，無非是多死和少死些牲畜的區別。

當然，若是這場牲畜疫情是甲類傳染病引起的，那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上百萬頭牛羊牲畜能倖存下來的恐怕不多，昊氏只能面臨滅頂之災了。

要控制這場牲畜疫情，昊天還要解決一個問題，原先的昊天是個武痴，雖然武功高強，在同輩中獨佔鰲頭，卻並沒有展露過精通藥石之術，現在突然說精通藥石之術，如何自圓其說？又如何讓人相信？若是無人相信，昊天即使有通天本領，也無施展的餘地，只有望洋興嘆的份。

一時間，昊天彷徨無策，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在帳篷內轉圈。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昊天腦袋中滿滿的問號，找不出個答案。

不知道轉了多久，昊天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名字，問天老人。

問天老人是誰？

問天老人乃是百餘年前整個中原大地的武林第一高手，他即非正派中人，也非邪派中人，行事介於正邪之間，全憑喜怒哀樂，高興時，一隻螞蟻受傷他也會出手相救，不高興時，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名宿俠士，都是一殺了之。

但是，時至今日，武林中已經無人識得問天老人的真實身份，一則他當年雖然叱吒武林，卻行蹤漂浮，知道他名字的人多，認識他面目之人卻是少之又少，而這些人都早已作古，化作塵土。二則問天老人已經退出武林幾十年，寄情于山川河流之間，問天老人乃是他退出武林后的自號，即使有人還記得當年的第一高手，也知道今天的問天老人，也不可能把這兩個名字聯繫到一起。

那昊天年紀輕輕，又是如何與這位上古大神扯上關係的呢？

昊天十來歲的時候，因為調皮貪玩，瞞着父母長輩獨自前往遠處的大雪山遊玩，為了追逐一隻野兔，不慎掉下懸崖，摔斷腿骨，動彈不得，幸好偶遇正在懸崖下採藥的問天老人。

問天老人隨手駁接好了昊天的腿骨，發現昊天根骨精奇，天資聰穎，正是修鍊上乘武功的絕好苗子，當真是大喜過望，暗自慶幸此時自己正在此地採藥，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一生所學只能帶進棺材了。

可是，當問天老人表示要收昊天為徒、傳授衣缽之時，卻吃了老大的閉門羹，因為天色已晚，昊天怕父母責罵，只是鬧着要回家。

問天老人收徒心切，只得屈尊降貴，護送着昊天回家，希望說服昊天父母，滿足自己收徒的心愿。

照理說，以問天老人在武林中的赫赫威名，若是他傳出風聲，想收徒傳授衣缽，欲拜師之人手拉手能圍着大草原圍幾圈，何須屈尊降貴求着昊天拜師？

問天老人何許人也，哪能看得上一般的凡夫俗子，他是絕世高手，是伯樂，他的徒弟自然也須是絕世天才，是千里馬，就是像昊天這樣的。

可問題就在於，問天老人這個伯樂已經是英雄暮年，時日無多，等不得了，好不容易碰上了昊天這匹千里馬，偏偏這匹千里馬還處在幼年，不懂伯樂的賞識，不在意伯樂的賞識，兩相一比，問天老人想要求得千里馬，就不得不屈尊降貴了。

問天老人將昊天送到牧場，並表明了來意。

昊中原自己就是武學大高手，在大草原上已沒有多少人能出其左右，加上他也沒有聽說過問天老人的名頭，只當問天老人是籍籍無名之輩，憑着年紀長些，一時心血來潮，學着世外高人的模樣收徒傳授衣缽，自然不允。

不過，想着對方長途跋涉送自家孫子回家之恩，話倒是說得極盡客氣，昊天年紀尚幼啊、資質差啊、擔不得高人厚愛啊云云。

換作當年，有人膽敢如此敷衍自己，問天老人早就大殺四方了，可今日情況大不相同，一來問天老人泄了脾氣，早就不是那個生殺予奪的武林怪人，二來是自己求着別人拜師，別人不拜，怪得誰？無奈之下，問天老人提出比武，言明只要昊中原勝過他一招半式，他轉身就走，絕不糾纏，若是昊中原敗了，就答應讓昊天拜他為師。

以問天老人之修為，自然看得出昊中原武功不弱。

照理說，這個辦法公平公正，並不過分，昊中原沒有理由拒絕才是。可昊中原尋思，這個老頭多半是某個門派的前輩名宿，想來原本武功不低，不過看他白髮蒼蒼的樣子，即使有些武功，力氣已衰，又能有多強？若是在比武中不小心傷了他，他徒子徒孫找上門來，雖然不懼，終是個麻煩，於是，還是以前輩是恩人、不便動手為由拒絕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問天老人年老成精，何等閱歷，怎麼可能不明白昊中原的顧忌，只得忍氣吞聲，以退為進，提出只要昊中原能夠硬接他一招，就算他輸。

昊中原身為高手，自有高手的傲氣，雖然明知道對方在激自己出手，可當著兒子、孫子的面，被人如此看低，還是來了火氣，心想我已經一再忍讓，是你老兒步步相逼，即使傷了你，將來你徒子徒孫找上門來，也有了說法，遂答應下來。

兩人緩步走到空曠處站定，問天老人也沒有任何的調息運氣，一掌輕飄飄的按向昊中原。

昊中原也是一掌迎了上去，不過這一掌只使了五層力，一者看對方的掌勢，料定五層力已經足夠應付，二者是怕掌力用足了，收不住，傷了對方性命，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拳到中途，問天老人突然停了下來，正色說道：“自信是好事，過於自信，那叫盲目自大。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老夫年紀雖然大些，還不想找死，那麼不是我想找死，就是你找死。你出全力吧，否則接不下這一掌。”

昊中原一呆，他自問天老人的話中，感覺到對方強大的自信，全身頓時冷汗涔涔，急忙調轉內息，全力迎了上去。

“噗！”一聲輕響，眨眼之間，兩人雙掌已然相接，問天老人紋絲不動，昊中原離地飛出十來米，落地時卻又穩穩站定。

昊中原翻身便拜：“前輩學究天人，晚輩有眼不識泰山，請前輩原宥。”

在旁人看來，問天老人與昊中原對掌，昊中原雖然不敵，卻在後退中卸去了對方的掌力，既未摔倒，更為受傷嘔血，似乎差距也不是太大。

可昊中原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不但不是太大，是大得無邊無際，用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都不足以形容差距之大。

原來，兩人掌力相接，問天老人的掌力卻無進攻之意，只是停留在掌心形成一道屏障，昊中原的掌力恰恰相反，全力猛攻，可是即刺不進屏障半分傷及問天老人，也沒有被屏障強行反彈回來反噬自身。

若是把問天老人的掌力比作岸邊的岩壁，昊中原的掌力就是水中的大浪，大浪拍不碎岩壁，無處宣洩，就必然倒卷回去，可偏偏昊中原的掌力沒有倒卷回去，似乎掌力中蘊含的力量在一瞬間都被屏障完全吸收了一樣。

兩人對掌只是一剎那，問天老人不但要保證自己不受昊中原掌力的衝擊，還在倉促之間替昊中原化解自身內力的反噬，而且昊中原又不是個庸手，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這個道理不細想也就罷了，細想起來簡直不可思議，遠比直接將昊中原震飛倒地吐血來得震撼。

還有一點，昊中原也覺得不可理解，那就是將他震飛十米開外，因為問天老人用的不是內力，而是純粹的外門功夫。一個外門功夫高手要將一個一百幾十斤的人甩出十幾米不難，但是不依靠背部、肩部、手臂的力量，單靠手腕、手指的力量做到這一點，卻也是千難萬難，況且問天老人年事已高，要做到這點更是難上加難，要麼問天老人蒼老的外表只是騙人的表象，他的身體還處於壯年，要麼就是問天老人的外門功夫一樣是登峰造極，即便因為年老退化了，仍然還有不下於外門高手的實力。

一旁觀戰的昊重陽以為父親必然重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沒想到渾然無事，急忙拉着昊天一起跪拜在地。昊中原作為父親都跪下了，他和昊天自然不敢站着。

問天老人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說道：“現在可以拜師了吧？”

昊中原躬身說道：“家孫能拜前輩為師，是天大的造化。”

昊中原吩咐兒子準備酒菜，引着問天老人進了帳篷。

不一會，酒菜上桌，昊中原說道：“天兒，還不給師傅磕頭敬酒？”

問天老人卻擺手阻止，說道：“不急，老夫要約法三章，你們若是應允，我自然收他為徒，若是不應允，也算有緣，也會給他一場造化。”

昊中原、昊重陽父子二人對望一眼，說道：“請前輩吩咐。”

問天老人點了點頭，說道：“第一，你們不可向任何人提及老夫，也不可向任何人打聽老夫，就像不認識老夫一樣。”

“第二，我傳授什麼，你們不可詢問昊天，昊天也不能向你們透露。”

“第三，未經我允許，我所教武功，昊天不許傳授任何人。”

“若是你們都應允做到，老夫就收昊天為徒。”

昊中原問道：“前輩是要將昊天帶走？”

問天老人搖了搖頭，表示不會。

昊中原說道：“我等自然應允，只是前輩不帶走昊天，那麼就肯定會時常到牧場傳授武功，牧場人多眼雜，萬一有人撞見前輩，這......”

問天老人不屑的笑了笑，說道：“這個不用你們操心。”

昊中原說道：“既然這樣，自無任何問題。”

昊天依言向問天老人磕了三個頭，端了拜師茶。

至此以後，或三五天，或一二十天，或幾個月，問天老人都會在深夜來到昊天的帳篷傳授武功，只是越到後頭，間隔的時間越長，最近四年，再也沒有出現過。

問天老人傳授昊天的武功不多，一部內功心法叫做《無極功》，一共分為十層，一套掌法叫做《降龍掌》，僅有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