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3章：啼血杜鵑

兩人出去之後，周若曦卻毫無說話之意，只是低着螓首操着碎步一直向遠處走去。

昊天隱隱感覺到，周若曦有心事，主動相邀，恐怕不僅僅是想出來轉轉那麼簡單，可她是周氏的人，自己是昊氏的人，若只是傾述一番倒也可以，若是想求助的話，為何要找到自己，而不找她父母長輩？

此時，周若曦不說話，昊天也懶得去主動打破沉默。最關鍵的是，兩人相識不過半天，說話不過幾句，想要打破沉默，也找不到話題，昊天只能默不着聲的跟在一旁相伴。

又走過一段，周若曦突然側身，一個乳燕投林撲進了昊天懷中，蓮臂死死抱住昊天寬厚的肩膀，螓首深深埋入昊天胸前。

軟香在懷，一瞬間，昊天心頭再次忍不住一熱，以為自己魅力無限，周若曦又少女懷春，想要在這荒郊野外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的與自己溫存一番。

緊接着，昊天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只覺得懷中的少女香肩微顫，輕輕的抽泣聲隨之傳來，淚水很快濕透了自己胸前的衣衫。

任由周若曦哭了一會，昊天才伸手拍了拍周若曦，試探着問道：“周姑娘，你怎麼了？有什麼不痛快之事嗎？”

周若曦不答，又哭了一會，這才慢慢離開了昊天的懷抱，抬頭看到昊天古怪的眼神，俏臉微微一紅，又猶豫了片刻，這才輕聲問道：“昊天，你說我是你嚮往的美好，你會付出情感、時間、精力甚至是生命去用心呵護我，這是真的嗎？”

“啊......”昊天微微一愣，他怎麼也想不到周若曦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作聲不得。如若說是真的，自然可以哄得周若曦破涕為笑，甚至還可以順帶着迷惑周氏、趙氏，可這是欺騙，周節用沒想過真的將周若曦許配給他，他也未想過要將周若曦娶過來，又談何呵護，若是面對的是一個蕩婦，欺騙也就欺騙了，昊天不會覺得內疚，偏偏面對的是單純的周若曦。如若說是假的，看着周若曦期盼的眼神，如何開得了口。

周若曦神色黯然，說道：“我就知道，我爺爺不會將我嫁給你，你也沒想過要娶我，你們不過是把我當做交鋒的工具罷了。可是，昊天，我要告訴你，我周若曦不是人盡可夫之人，既然我爺爺當著眾人將我許配給了你，你爺爺也當著眾人答應了，不管我爺爺是否真心的將我許配給你，不管你是否真的把我當做你的妻子，在我心裏面，你就是我一輩子的丈夫，我會一心一意的愛你、伺候你。當然，這只是我的幻想罷了，我哪有這樣的福氣，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為我的丈夫祈福，拚死保全清白，不讓我的丈夫蒙污。夜了，回去吧！”

昊天只感覺自己的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可是僅剩的一絲理智又不斷告訴他，昊氏現在搖搖欲墜，不是自己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時候，深深的一口氣，說道：“周姑娘，你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周若曦神色一松，瞬間又堅定起來，痛苦道：“沒用的，你幫不了我，說了只是徒增你的煩惱而已，如果你一定要為我做點什麼的話，請你記得你曾經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叫做周若曦。”

周若曦說完，深深的看了昊天一眼，慢慢的轉身離去。

此時此刻，昊天早已明白，肯定是有人覬覦周若曦的美色，周若曦又不喜歡那人，而周若曦的父母長輩為了自身利益，不但不提供保護，反而為虎作倀，極力的將周若曦推向火坑，使得周若曦腹背受敵。

看着周若曦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昊天胸中的那團火越燒越烈，胸膛猶如要炸開一般，若是連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都保護不了，恐怕自己會後悔終身，自己已經做了一次後悔不能之事，絕不能再蹈覆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蠢貨，可見死不救又算得上什麼英雄。

“若曦！”昊天一聲狂吼。

月色下，周若曦嬌軀微顫，慢慢轉過頭，隨即看見向著自己疾奔而來的昊天，滿是絕望之色的眼中不由得一亮。

昊天奔到周若曦身前，不由分說，一把將周若曦摟入懷中。

周若曦嬌軀劇震，慢慢伸出雙手反摟住昊天，將螓首靠在昊天胸前，囈語道：“這是什麼意思？”

昊天鬆開周若曦的嬌軀，雙手捧起周若曦的俏臉，盯着周若曦的明眸，緩慢而有力的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就是這個意思。”

“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周若曦輕輕閉上雙眼，抓着昊天的大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輕輕撫摸，熱淚如同珍珠般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周若曦突然一驚，說道：“可是......”

昊天不明所以，問道：“若曦，難道你不願意？”

周若曦哭道：“我願意，我做夢都願意，可是我爺爺不會將我嫁給你，而且現在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只要一回去，恐怕他們就不會放過我。”

昊天問道：“若曦，你相信我嗎？”

周若曦說道：“我當然相信你。”

昊天點頭道：“那你將事情細細的給我說一遍，若曦你放心，沒有任何人敢動我昊天的女人，這天下間也沒有我昊天辦不了之事。”

周若曦說道：“你知道我爺爺將我嫁給你是假，藉此迷惑你們才是真，你不怕我也是在幫着我爺爺騙你們嗎？”

昊天微微一笑：“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也相信你的眼神，況且這天下間能騙我昊天之人恐怕還未出世。”

周若曦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過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說道：“我娘來自王氏，王氏只是一個小家族，你肯定沒有聽過。我娘嫁入周氏之後，先後生下了姐姐和我。姐姐和我雖然是一個娘親生的，但是父親卻不是同一個人，姐姐的父親是二伯，我的父親排行第三。姐姐和我雖然同娘不同父，但是姐姐對我很好，從來都讓着我，保護我。”

昊天睜大了眼睛，我的個天，這也可以？在後世，昊天在網絡上也經常看到幾兄弟共娶一妻的報道，可那多發生在一些極度貧困落後的國家或原始部落，而周氏是大草原上的三大家族，經營百年，財貨無數，嫡系子弟要娶妻生子想來不是難事，怎麼可能發生兩兄弟共享妻子的荒唐事？況且，這個時代的女子極重名節，又怎麼可能會從？

周若曦看到昊天震驚的眼神，自然之道他在想什麼，說道：“你以為是我娘願意的嗎？我二伯好賭，欠了我爹很多錢，我爹看上我娘的美色，我二伯就將我娘抵給了我爹，我娘抵死不從，我二伯就拿我姐姐威脅我娘，我娘捨不得我姐，只能忍辱偷生。”

昊天問道：“你爺爺不知道嗎？”

周若曦說道：“在周氏，女子只是財貨的一部分，況且我娘還只是個外姓女子，我爺爺怎麼可能會管？”

昊天暗罵，這該死的男尊女卑，這該死的重男輕女，問道：“那你娘現在怎麼樣了？”

周若曦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我娘了，也許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昊天不解問道：“你已經好幾年未見過你娘了？”

周若曦痛苦道：“有一次，大長老無意中見到了我娘，就向我爺爺要人，我爺爺不允許，大長老無可奈何，我娘才躲過一劫。可是，大長老並未就此作罷，隨着他在周氏的權勢越來越重，再次派人向我爺爺施壓，我爺爺懼怕大長老的權勢，就將我娘綁了送過去。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娘。”

“混蛋，該死！”昊天險些咬碎鋼牙，昊威欺男霸女，也只敢針對僕人雜役，萬萬不敢將手身上昊氏嫡系的女子和配偶，這周國康簡直是喪盡天良，禽獸不如，居然將惡魔之手伸向了同族子侄的配偶身上。

昊天已經可以想像，周國康可以喪心病狂到將手伸向子侄的配偶身上，面對周若曦這對姊妹花，恐怕絕不會心慈手軟的，周若曦的夢魘，應該就在於此。

周若曦拭了拭眼淚，說道：“你應該猜到了。隨着姐姐和我逐漸長大，我們倆很不幸的繼承了娘的美貌，大長老一系的人又盯上了我們姐倆。我很幸運，因為你娘箐姨回周氏探親的時候相中了我，大長老不敢得罪族長，更懼於你們昊氏的實力，不敢動我。可是，我姐姐沒有這份幸運，去年離開了我。從那以後，我也沒有見過姐姐。”

昊天恍然大悟，娘親曾說在周氏給自己物色了一個女孩，原來就是周若曦，感嘆道：“看來冥冥中自有註定，我爹娘還未來提親，你爺爺就將你送到了我身邊。”

周若曦說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兩個月，大長老一系又一反常態，不斷向我爺爺要人。我知道，我爺爺還是想保護我，不想將我推入深淵，可他遲早頂不住。所以，我日夜期盼你爹娘快來提親，將我接走。”

昊天不由自主的說道：“那是因為周國康以為我昊氏必亡！”

“什麼？”周若曦一臉驚訝。

昊天一愣，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說道：“沒什麼，你繼續說下去。”

周若曦也沒追問，說道：“這次，我爺爺到你們昊氏贈送財貨，讓我同行，說讓我們先行見上一面。我欣喜若狂，以為終於可以逃離苦海。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爺爺也只是要利用我迷惑你們而已。”

昊天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周若曦臉色一紅，說道：“在來得路上，周闖喝醉了跑來騷擾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昊天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我送你到我娘親那兒去！”

周若曦問道：“我不回去，你怎麼向我爺爺交代？”

昊天拉起周若曦的小手，笑道：“我自有辦法，這是我昊氏的地盤，我怎麼說他們就得怎麼信，至不濟就將他們全部殺了，埋屍滅跡，省得麻煩。”

周若曦點了點頭，伸出另一隻手抱着昊天的手臂，小臉貼在昊天堅實的臂膀上，說道：“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