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夢千古、隔萬世

第三章:夢千古、隔萬世

“在這能見到你,真是難得啊,我在此已經等了太久了,越女。”林老闆突然升至空中,罡風圍繞,周遭樹木花草被風吹得似在和他招手。

李厭大驚失色,茶鋪老闆怎會御空而行,他難道才是那夜說話之人?越女?這不是遠古羽仙的名字嗎,難不成我是羽仙轉世?他為何突然間大變模樣,吐字之間彷彿有古韻叢生,震人心魄。

日勿生開口說話了,“喂,大兄弟,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越女。我只是一個困苦的糟老頭子,今日你引我入此幻陣有何目的。莫不是因為我搶了你茶錢?!”綠瘋子剛才差點將自己的碧發薅掉此時卻鎮定不已,正言東指西。

“哈哈哈,一,這不是幻陣,而是四象劫陣,二,我並不是引你入此陣,而是引越女。當年他將我廢至深淵,今日我是來報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你會哈哈,你個傻子在說笑吧,越女仙人已作古萬載。”

茶鋪老闆眼中隱隱帶着笑意,“他就是。”說罷看向了李厭。隨手一揮,李厭腳下雜草叢生,飛速攀長,已繞至李厭的咽喉。

“二位神仙老爺要是敘舊千萬不要帶上我,我只是一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李厭瞪大眼睛看着天上的林左梅,這還是平日愛抽煙斤斤計較的林老闆嗎?此時他已經嚇尿了褲子,言語中已帶哭腔,一個九歲的孩童,突然間經受這些,只想找媽媽。

“你是他的轉世,你身無他的功法,但是你卻有他的靈心,過五天乃是敲緣之日,我會讓你失敗,走不上修行一途,讓你委困一生,也算是我報仇成功了。”說話間天地玄象四起,無名山火,四方來風,黑雲旋積,時間都彷彿凝固,只見一個炸雷順劈而下,綠瘋子見狀,張牙舞爪的抱住李厭。

茶鋪老闆笑哼一聲:“哈!越女啊越女,神魄想要重回人間,不想卻遇到了我,廢你仙根也算清了我萬年的積怨!萬年了,被困在這無明山已經萬年了,我恨不得生啖汝肉,活飲汝血,讓你嘗嘗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滋味!”

天地一白。

“李夫人,小鋪可要打烊了,李夫人,李夫人.....”

夕陽只剩了一個腦袋尖,各人家冒起裊裊炊煙,空氣中還是存着淡淡的古韻,香香的,沁人心脾,倦鳥各回各窩,也不鳴叫了,暮色成了靈蟲兒們的主場,促靈吱吱的叫,聽在糜淑恬的耳里卻越發的煩躁。

林左梅把手上的煙袋鍋磕了磕,將煙葉包纏到煙袋桿上,數着為數不多的幾十個銅板,斜眼看着茶桌前發獃的糜淑恬小心提醒着,今日他和鐵鋪的老廖約了酒,眼見要誤時辰了。他每逢着急的時候變回反覆數錢,好像能緩解緊張似的。

“喲,你這開門做生意的還要趕客不成?唉,我真是操心命,老的老的為兒子跑東跑西,小的小的不知恩情不善言談,夾在中間這一個后媽是左右哄着,好不容易出來偷個閑,你林老闆倒要逐我回去。”糜淑恬略帶嬌意,聽得林左梅暗暗叫苦,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小的惹不起,這老的也惹不起。

“得,您想飲多久飲多久,今日這茶攤我不收了,讓老廖對着他的陳釀等着吧。”銅板在他手中快擦出火星了。

“和你講兩句玩笑你還當真了,走了,今日的風雪紅有些沉了,該采新茶了。”糜淑恬扔下茶錢,起身離去,裊娜的身姿讓林左梅有些悸動,他眯着眼睛玩味的看着這個女人。

村長的大邸位於大嵐村的最東頭,偌大個宅子三進三出,在這個小村裡顯得格格不入,李佑星又去城中忙李厭敲緣的事去了,糜淑恬回后,安排下人們回家省親去了,做李佑星家的下人可真是一份美差,活少假多。

她走進李厭的房間,坐在卧榻旁獃獃的看着昏睡中的李厭不知在想些什麼。

“厭兒,厭兒……”糜淑恬輕喚着。李厭眉頭微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他感覺後腦被敲了一悶棍,身體沉得像溺在水中。

“姨娘,我這是在哪?”他醒神看着眼前婆娑的世界,卻怎麼也看不清,“啊!姨娘,林、林老闆他要殺我!說啥越女,山上全是針葉林,藤蔓咔一下這麼粗跑我脖子上了,嗚一下全黑了,呼一下起大火了,一個炸雷咔嚓一下,他直接飛起來了……”李厭渾身顫抖一股腦把自己的遭遇傾瀉而出。

“好了好了,厭兒是發燒做噩夢了,你今日去捎完口信走了一半就昏了過去,是你黃四叔抱你回來的”糜淑恬黛眉微簇撫着李厭的背,“至於林老闆,姨娘一直在他茶攤喝茶啊,他打了一下午的算盤……”

“不不不,姨娘,林老闆,他要……”李厭腦袋突然翁了一下,什麼也記不起來了,“他要……”

“厭兒是還沒緩過來呢,先把這葯喝了。”糜淑恬從身邊拿起微冷的葯湯,“呀,有些涼了,我再去溫一下,李嫂!哦,我都糊塗了,讓她省親去了,躺着,別亂動。”說罷,糜淑恬端着葯起身出了房門。

李厭看着四周,愣愣的,用呆若木雞形容並不為過,靜看着發白的牆壁,“牆真白啊,對了,今日都未給綠瘋子送些吃食,不知是不是餓着呢,得去看看他,”想到這裏,他一用力起身,卻直接坐了下去,“啊,好累,好奇怪啊,我好不知所措……”

另一旁糜淑恬溫葯李厭喝葯不提,這一邊李佑星可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這長春鎮可是長明帝國春區的交通要道,東接花區,南接塵劍古教外門,盛產靈參,每年都有各教的外門弟子來此採購,這靈參仙人食用可助內息清凈,凡人食用益壽延年大補元氣,不過說是盛產,一年下來也不過幾百株,常有仙人為高齡靈參大打出手,不過在長春鎮做生意自來是價高者得,這做仙人的買賣反倒不能趨炎附勢,厚此薄彼往往招致災禍,李佑星做村長十餘年,不管是職務之便還是家中積蓄,也攢下了兩株二十年參和五株七年參,此前送了石仙人一株二十年參才讓他來家中看看,李佑星知道,雞蛋不能放在同個籃子中,萬一厭兒是個修行的寶貝呢,他此時正抱着剩下的六株靈參頂着大太陽穿着錦袍呼哧呼哧的跑着。

李佑星其人並不是大嵐村生人,甚至不是春區生人,他乃是夜區人,至少他和別人介紹時總是這樣說的,夜區與春區相隔甚遠,一個是長明帝國的西南部,一個是東北部,生活習俗除了受仙教生態環境影響還受地域影響,他能來這裏生活這些年,中間發生了什麼卻從不與人談,只道:彼一邊探火,此一邊凝川,愛踏泥淖緣險山,風塵翕張乍少年!旁人卻道:也不知這四十多歲是個什麼少年……

“二十年靈參?讓他進來吧。”

“是!”仙童恭敬的退出殿門,七拐八拐來到了牌樓處,牌樓旁站着一人,身着紅藍縷衣,要腰間幾塊翠玉,冠上縷了幾條金絲,不知道的以為是富甲一方的豪紳,此時滿頭大汗卻不捨得用錦衣去擦,細一看正是大嵐村村長李佑星。

仙童看着他的打扮,哼了一聲:“長老他不便被打擾,除非您有要緊事。”

“自然是要緊事,”李佑星從懷中掏出一株七年靈參,雙手托到仙童的面前,“還望仙童大人指路。”

“是要緊事就行,他老人家很少與凡人打交道的,”仙童偷偷接過,看了看靈參的參花和參須,“緊跟着我,不許瞎走,不然亂踩了陣法,無人能救你。”

“自然,自然……”

李佑星整了整衣冠,他覺得面見仙人得穿最好的衣物,不然有不尊重之意,卻不知此時仙童看着滿頭大汗卻不舍用衣物擦拭的他正在心裏譏笑:凡人果多是俗物。

跟隨仙童進了牌樓,剎那天地忽一變色,本是荒草雜生的野原,卻成了山水交輝的仙境,參天柏樹映入眼帘,石上清潭凈的像靈魚在空中飛游,地上的路由石子鋪成,看着很窄,踏在腳下卻很寬,彷彿永遠不會踏偏,令人心覺踏實。各種靈獸游於野間,旱地忽律在溪上小憩,雪客在水邊整理自己的羽毛,玉京子盤在樹上,朝着李佑星這邊吐信,嚇得李佑星看了一眼便趕緊回神,一着急差點摔一跟頭。

“喂,可別被仙物吸引,迷了眼亂了自己腳下的路,一步踏錯,仙物就會變為魔物的。”仙童瞥了一眼李佑星提醒道。

“自然,自然……”李佑星額頭的汗冒得更多了,這仙童看着不過和自家厭兒一樣大小,說出的話卻不帶半分稚氣,此時他不敢分神,緊跟着仙童上了台階。

台階之上有一矮門,周遭是紅色的圍牆,即便是仙童也得低着頭進去,李佑星身材高大,暗暗叫苦,他只得雙手拄在地上爬過去,之前汗都沒捨得擦,此時卻將他縷衣袖口和膝處蹭的都是土,好不容易穿過起身剛要撣土,卻被仙童制止。

“不必,師父說進仙門之人當懷不矜不伐之心,師兄們也常常帶着塵土不撣的。”

“自然,自然……”仙人果然是仙人,不是凡人能揣測的,李佑星肉疼地看着錦衣暗道。

進了矮門是一四合的庭院,正中是一大殿,青瓦龍梁,浩氣敦橫,立海垂雲,兩側偏殿也氣勢恢宏,殿後貌似別有洞天,殿前有約七八個弟子在打坐,有兩三人在捧書交流,還有一個特別小的在朝殿內偷看,弟子們沒有看向這邊,彷彿不在乎似的。李佑星緊跟着仙童朝大殿走去,此刻覺得氣高意渺,胸吞山澤,殿前牌匾四個大字,當有人心。

李佑星快速看了一眼牌匾便收了回來,怕誤觸了仙人逆鱗,當心有人?什麼人?誰?李佑星一頭霧水,仙人果然是仙人,我這等凡人是琢磨不透……匾上實際是當有人心,修行仙法不可失去己心,李佑星太過緊張,在心裏整合了一下,正想着已經是來到了殿前。

“師父,二十年靈參帶到。”說罷,仙童退去和師兄弟們修行去了。

二十年靈參帶到?李佑星暗想:我是誰?我就是個二十年靈參啊我。

“二十,不,貧民,不,仙人在上,在下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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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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