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
不知他是出了什麼事,但王承柔把這個樣子的李肅看在眼裏,心裏只覺十分痛快,只要是李肅不痛快了,她就高興了。
王承柔給自己倒了杯茶,睡到一半被李肅叫起來,她有些口渴。她一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李肅,心裏尋思着到底是何事讓他失態如此。
待王承柔喝完一杯,剛把杯子放下,就聽李肅道:「今日我召見了張馳宇。」
王承柔馬上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這事。這事關係的可不光是李肅一人,王承柔也很在意,這兩年裏她就靠着這點希望活着了。於是她豎起耳朵假意問道:「聖上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李肅回過身來,面朝她,看着她:「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召見張馳宇。」
王承柔眼睛瞪大,明知故問:「為什麼?」
李肅:「你看上去很開心?你會不知。」
王承柔就喜歡看李肅這樣,她心裏升起一陣痛快之意,原來他也有不如意也有求不得的時候。
王承柔欣賞夠了李肅的表情,才道:「我記得差不多一年前,你不是讓醫女給我瞧過病嗎,雖沒瞧出什麼來,可誰知道呢,我這幾年過得不順,心情鬱悶難解,說不定就出問題了。」
李肅盯着她聽她說,感受得到她的表情語氣都是快樂的,她甚至難得地往他的方向湊近了一點,道:「依我看這事好解決,比如今夜,皇上就不該來元尊殿,應該去西邊兩宮那裏。你可以去試試,萬一是我不能生了呢。」
李肅的臉色更沉了,因為他根本就做不到,此題無解。就算這兩年裏他已經在慢慢嘗試着去接受這個現實,但王承柔的態度讓他有點受不了。
她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今日就連張馳宇也被他逼得說了出來,李肅不會對一個太醫說什麼,但對王承柔他有話要說:「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除了你我誰也不想要。」
王承柔收起了臉上的那抹笑意,這種看似深情的話她不愛聽,可以說是很反感了。以真愛之名行禁錮之事,滿足的只有他自己,卻好像她得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也是,要真聽了我的提議那樣做了,到時若還生不出來,皇上的臉可往哪擱,這江山社稷的根基可就不穩了。」王承柔滿是嘲諷地道。
李肅其實今夜來,沒想奢望她會安慰自己,他只是忽然覺得好孤單,急需抓住點什麼。人生的一部分意義消失了。孩子這種東西,他可以主動不要,但像現在這樣想要而不得,這滋味實在難受。
他就在這種難受下才想着來見王承柔的,如今面對着她的興災樂禍,冷嘲熱諷,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李肅忽然有了動作,他往王承柔靠近,縫掖的帶子本就鬆鬆地一系,如今隨着他的挪動徹底鬆開來,他身上還帶有剛剛梳洗過後的水汽,攪得他二人之間本就不寬敞的空間變了味道。
王承柔預感到危險,她往後躲,可哪裏快得過李肅。李肅只是不能生育體格卻是好的,他這次沒想讓她,兩三下就完全制住了王承柔。
他看着她臉上再無剛才的興災樂禍,李肅伏下身,雙唇幾乎碰到她的耳朵:「這樣也好,我可以再無顧忌,可以嘗試各種方法,放開了玩。」
「你混蛋!」王承柔後面的話再說不出來,就被李肅用一隻大掌捂住了嘴。
「可以,很好,罵得再狠點,我就當助興了。」他雖這樣說著,卻並沒有鬆開手,直到後來不得不用到雙手時,才把王承柔的嘴鬆開。
而這時,王承柔已經罵不出什麼來了,她全部的身心都用在對付李肅上了,她要保護自己不能讓李肅失控。
李肅剛開始還能拿自己這點事開玩笑,後來他眼圈紅了,他在她耳邊磨着牙道:「你就這麼高興,高興也給我憋着,承承,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寬容一些,心疼我一些。」
王承柔:「不會,永遠不會,你根本不值得。」
李肅的淚落了下來,腦袋也順勢耷拉了下來:「原來我才是失敗者,深愛的人不僅不愛我,還恨我入骨,想要個孩子也不能如願。你以為我在乎什麼江山社稷,在上一世我就已經全然不在乎了,這一世權勢不過是得到你的必備條件而已。我在乎的是擁有一個家,一個愛人,一個我與她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永永遠遠地生活在一起。這個願望本來有一半就是不實的,現在另一半也沒有了,那我還剩下什麼。」
外面的天在不知不覺中亮了,李肅的心卻永遠的暗了下去,他沒有多留,臉色沉沉地站在那裏,背對王承柔說道:「我曾想過,若是有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你可能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一些,能跟我平和地過下去,但現在一切的希望都破滅了。你的意思已表達的很清楚了,你永遠不會原諒我,更不會哪怕心疼我一點,你甚至恨不得我死,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和美。」
他頓了一下,依然沒有回頭:「好,好。」
李肅難得不再自說自話,他終於開始正視她的意願,一針見雪地點明了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王承柔這次沒有嗆他,她沉默地聽着。
李肅沒有停留,他意味不明地說了兩個「好」后,就消失在了門口。
清香清心待聖上走後,進來查看情況,王承柔擺擺手表示沒事,她盯着窗外,幽幽舒出一口氣后道:「塵埃落定,老天終是給我留了條活路。」
「娘娘?」
王承柔:「清香清心,今天是個好日子,去弄些酒來,我想喝了。」
天知道,這些年來,王承柔過的是何種提心弔膽的日子,李肅已經毀了她的人生,毀了眠眠的人生,她不能再讓一個小生命來到這裏,哪怕李肅不會殘害親生骨肉,但他們這樣的父母,加上那樣的一個姐姐,王承柔連想都不敢想,兩個孩子的人生會扭曲成什麼樣。
現在好了,李肅終於得到了一些惡報,她再也不用為了此事夜不能眠,至少,她不用再作孽,帶一個從出生就註定不會得到母親太多愛的孩子來到這人世間。
李肅這個早朝上的也不安生,領頭鬧的那些人又開始上書,一通引經據典,通篇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請皇上雨露均沾,早日誕下皇子。
李肅以前對此只是收下奏摺,不置可否,今日他一改常態,當朝怒斥這些人。這些大臣可能也沒想到皇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明明他們一心是在為皇上着想,為社稷着想,怎麼會得到這樣劈頭蓋臉地一通斥責。
他們不解,認為自己完全無錯,自然據理力爭。李肅見他們沒完沒了,也不再高聲斥責,而是下令把他們轟了出去。
對於這些言官這既是奇恥大辱,也是無上榮光。恥的是被人連拖帶拽斯文掃地的哄了出去,榮的是他們作為言官,為了大義為了社稷在皇上的威壓下也不改初衷的錚錚鐵骨。
從這天開始,李肅開始了與言官的不和。就算不是言官的其他大臣也發現了,他們的皇帝與以前有了大不同。
他還是一樣的勤勉,但卻比以前暴躁,獨斷專行。只要與他意見不一樣,他不會像以前一樣迂迴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好像重拾奪取天下的勁頭用在了治國上。
最激烈的一次,大殿上直接打了兩個言官的板子。從這裏開始,皇上所有的獨斷專行都以強硬的態度來實現。
慢慢地,除卻最激進的兩位言官,沒有人敢質疑皇上的決定,哪怕他們覺得不妥,也不再說什麼。而那兩位硬骨頭的言官,在被打了之後,當時只剩一口氣了,一個在家裏躺了兩個月,一個三個月,雖沒要了命,但也元氣大傷,進言自然不如以前積極。
一時前朝達到了一種平衡,烏煙瘴氣的氛圍緩和了一些,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常事,早晚還會捲土重來,現在不過是暫時休戰。
這日下朝後,阮雯步入了聖康殿。
「陛下萬安。」
「起吧。」
阮雯沒有廢話,站起來后馬上道:「公主殿下把人救下了。」
李肅頭都沒抬:「嗯,那就進行下一步吧。」
阮雯:「是。」
李肅這時抬起頭來,看了阮雯一會兒道:「這任務做起來有困難嗎?」
阮雯一楞:「沒有。」
李肅:「你該明白,朕這是在給你機會,你若是現在提出來,還有轉圜餘地,若是現在不提,從你出殿門開始,你該知道要做什麼,朕對你的要求是什麼。」
阮雯重新跪下:「奴婢知道,請聖上放心,奴婢能勝任。」
「好,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