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開店第九十天
第90章
洛潮汐店裏的東西的確是便宜。
尤其是火鍋底料,洛潮汐覺得這是最超值的東西。雖然一包一百多文，但是如果炒菜吃或者下麵條吃，能夠吃一個多月,四捨五入每天最多花五文錢，還能吃得有滋味,只要是條件還可以的家庭都會買一包當調味吃。
手裏稍微寬裕一點的，還會買點其他的食物。
“這是您的店吧,最近好多北狄人來您的店買東西。”臨下馬車的時候，車夫跟洛潮汐感嘆道,“多賺點外國人的錢！”
洛潮汐被他逗笑了：“好啊,我多賺他們的錢。”
說完，就付了馬車錢下車。
不寬的巷子裏面靠邊停了很多馬車，還有不少人趕着馬車離開，被店裏的小二帶去倉庫，一趟又一趟,緩慢地往前行進着。
洛潮汐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思考自己是不是該重新擴建一下,或者把食品店單獨分出去,不然按照這個人流量,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巷子堵得死死的，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這條巷子裏的其他店面肯定會有意見。
果不其然。
雖然洛潮汐的店能給這條巷子帶來非常可觀的人流,但人一旦多到一個地步，就會造成困擾。
客人多了，需要消耗的原材料就多了，結果現在巷子那麼擁堵,他們不好進出運貨，時間長了自然會有怨氣。
這麼多人甚至影響了燒烤店的營生。
有的人雖然會在晚上的時候來店裏吃飯，但也有一部分人覺得他們礙事，就算味道挺香的，可放在一樓真的造成很多不便。
洛潮汐側身擠進了店裏。店裏人來人往，本來是件好事，但如果是燒烤店的話，就沒那麼順眼了。
現在這個時候其實正是準備每天食材的時間，在他還沒有把重心放在大興街那邊時，中午這個時候的員工應該在一樓角落的幾張桌子上做每晚的食材準備。
而現在他們固定的位置被挪走，一樓的人的確是多，可大半和燒烤店沒什麼關係，燒烤店那邊的人覺得自己礙事，也就把自己的工作地點挪到了廚房裏。
這邊的廚房本來就不大，負責堂食的員工有十來個，把不大的廚房塞得滿滿的。他們甚至還不敢去後院做，因為後院也被徵收當作倉庫，經常有客人來這裏看貨。
次數多了他們也就不再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繼續在廚房裏弄。
本來這也沒什麼，頂多就是委屈了他們一下。可這樣偶爾會出現食材根本跟不上消耗的情況。
尤其是晚上正式開始營業。
每天都會有老客人來店裏，也會有外國商人來店裏吃東西，他們覺得店裏的飯菜挺香的，就留下來吃一頓，可是白天準備的食材少了，晚上就有些不夠用，偶爾會出現這邊人都點了菜，但是上菜的速度非常慢的情況。
有些外國來的游商還會特地選擇在晚上過來，而晚上正是燒烤店，一天當中最忙的時候。這些商人會覺得在門口擺攤的他們非常礙事，擋了她們進出的路，甚至覺得他們不務正業。
可是干這行的人才委屈呢。
明明他們才是一開始的主業，料理包和速食的業務是後來老闆加上的。可是他們也要承認，如果只有他們自己，根本做不到每個月給老闆提供上萬兩銀子的進賬。
他們這個收入放在外面相當可觀，可是放在洛潮汐的所有店中就顯得還是不夠看。
他們一方面覺得自己才是這家店最開始的老人，又覺得他們說得對。畢竟現在燒烤店也不是這家店收入的主要來源，在這方面天然勢弱。
持續了幾個月後，就連一向好脾氣的巴玉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內心還是希望能夠獨立出去，給燒烤店一個安靜的環境。
除此之外，來燒烤店吃飯的客人們也覺得這樣的環境不太方便。
大家吃飯就是圖個樂呵，憑什麼要被其他人指指點點。
還是一些從外國來的商人！
但是，好在現在天氣漸漸轉冷，願意出門吃飯的人也不多，所以影響不算是很大。
可影響不算很大卻不代表沒有，巴玉就發現往常經常會出現的老顧客不怎麼來了，憂心忡忡地打算找個時間去找洛潮汐說一下，可她之前找了兩次都得知洛潮汐出門進貨去了，只能再失落地回來。
洛潮汐不知道這些事，卻也能夠猜到一點點，此時站在一樓的大廳掃視一眼就被一個小二看到了，趕緊走上前迎了過來，詢問洛潮汐是來吃飯的還是來買東西的。
後面這家店打過申請重新招了一些員工，現在十分眼生，並不認識，洛潮汐見一樓沒有自己熟悉的老員工，就說是來找管事的。
現在這邊的管事的是巴南的爺爺，他當年考過功名，識字又會算數，而且年紀大經驗豐富，能夠處理一些突發事件，後來洛潮汐就全權放手交給他了，新招的這些人也都是他負責面試的。
但現在看來巴南的爺爺好像並沒有平衡好食品店和燒烤店的關係。
“您是要找管事談大生意嗎？”小二小心翼翼地問，“我們管事的出門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您要是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跟我們說一下。”
“巴舜山出門了？”
洛潮汐倒是沒想到自己撲了個空，便問道，“那巴玉在嗎？”
“巴玉管事的倒是在，您稍等，我去問問。”
巴南爺爺的眼光還不錯，至少招來的這些員工態度很好。對待一個不買東西，而且還說要見管事的人也沒有看不起。轉頭就去了后廚去找巴玉。
巴玉聽說有人要找她，將身上的圍裙一摘，把自己手上的油漬都洗了洗，這才從后廚走了出來。
那疑惑的眼神再見到洛潮汐時突然一亮，緩緩對洛潮汐行了一禮。那姿態和洛潮汐印象當中膽小怯生生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雖然一直在後廚，可是能看得出來巴玉最近的生活過得很好，至少能吃飽穿暖，原本乾巴巴的小臉都長開了，白里透着粉，能看出來是個可愛嬌俏的小姑娘。而且她的爺爺還教了她讀書識字，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她都會抽出時間來讀書。
他們這一家人賺的錢，除了存下一部分留作備用金，一部分維持日常生活之外，剩下的錢都拿去買書和筆墨紙硯。
巴爺爺打算等過段時間就把自己的孫子送去私塾讀書。
女孩子沒辦法去私塾，巴爺爺就想着能不能找一個便宜一些的女先生。他其實自己就能做教書先生，但平常店裏的工作太忙，每天結束工作就累得不行了，真的沒空教自己的孫子和孫女。
巴南和巴玉也知道自己爺爺太忙，所以有什麼事情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絕對不會給他添麻煩。
“東家！”巴玉迎了上來，“您怎麼過來了？爺爺今早上還說想去找您問些事情呢。”
“他去找我了嗎？我今天下午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你爺爺啊。”
“那應該是有其他什麼事情耽擱了，過會兒就回來了，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店裏挺好的，不用擔心。”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沒顧得上之前答應你的事情，現在還想單獨分出去嗎？”
原本巴玉還有些猶豫，覺得在店裏挺好的。雖然想這麼干，但是心中有所顧慮，一直沒能下定決心。
她的思維還是偏向於古代女子，在沒有出嫁的時候，聽父親或者是家中的其他男性長輩的話。出嫁之後，聽丈夫的話。可她現在沒有出嫁，自己的爺爺和弟弟都鼓勵她自己做選擇，尊重她的想法。
所以那個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可以努力一把。
後來讓巴玉下定決心的契機是店裏的生意突然火爆起來，來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多，他們原本正常的經營範圍被擠壓，一直跟着她的人也變得束手束腳。
在他手下的員工跟巴玉抱怨了好幾次之後，巴玉才終於堅定了決心。
他們要重新獨立出去。
“是的，我想獨立出去。”才十幾歲的女孩子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現在改良出了很多菜式，就算沒有辦法像酒樓一樣弄得那麼大，但保持像現在一樣規模絕對沒問題，我還研究了許多新菜式，最適合冬天吃！”
這話洛潮汐倒是信。
即便是這麼困難的生存空間，巴玉和她手下的那些夥計給洛潮汐帶來的收益也沒有下降，一直在靠新的菜品留住客戶。
客戶也經常跟巴玉說，如果她們做的這些吃的能夠重新單獨分一家店出來，專門做飯店，肯定能夠吸引更多客人，甚至可以在其他地方開分店，若是反饋好，還可以開到京城那邊。
洛潮汐見巴玉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便點點頭。
“你有想要的地點嗎？如果沒有特別指定的地點，就把你的新店開在總店附近，興盛街那邊還有一個鋪子空着。”
“可是那個鋪子實在是太大了。”巴玉自然知道這個鋪子，當初也去看過，自然也知道這個鋪子自從買下來之後一直沒有開門經營。
那可是比現在總店的面積還要大的鋪子呢！
那個鋪子可是康州城最市中心的地方，自己帶的這些人根本沒辦法支持這麼大的鋪子。
總店都沒能用上那個地方，她怎麼敢用！
而且巴玉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到那麼大。現在能得到東家的肯定，能當一家店的店長已經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巴玉也不敢再去奢求太多。
見巴玉不願意去最中心的那個鋪子，洛潮汐也不勉強她，索性在自己手底下的鋪面裏面找了找，找了一家面積不大的臨街二層小商鋪，原本也是做飯店的，之前打算重新做布莊生意或者是其他日用品化妝品生意。
只不過目前康州城的市場已經有些飽和，沒有必要急着繼續開新店，不僅會分流，收益也不一定會特別好。
現在正好給巴玉，還不用重新裝修，把一些不合適的傢具更換成新的，再重新打掃一下掛上新招牌就能用。
洛潮汐還特意帶巴玉去看了一下那個鋪子。
這個鋪子的位置比南鑼巷子還要好，就在大興街的總部附近，間隔不到八百米，只是門頭的位置稍窄，橫寬只有七八米左右，面積大概在一百五十平，層樓，對餐飲業來說不太友好，但位置好，人流量大，還有原來的招牌在，也能彌補這麼一點缺陷。
就算沒有原來的招牌，他們做飯時用的調味料的氣味也相當抓人，哪怕是房屋的縱深很深，味道也能傳出去，能在飯點把路過的人勾進來。
巴玉相當喜歡這個門頭，一見到這個門頭的時候，就歡喜地摸着店裏的傢具。
“廚房裏的東西可以拆掉，換成店裏的。還有這些桌子也都不太乾淨了，都要重新換一批。”在確定這家店以後由自己負責后，巴玉就已經開始想要怎麼重新裝修了，洛潮汐見巴玉自己有了想法，就直接把鑰匙給了她，“你自己負責吧，隨便你怎麼裝修，不要和其他店裏的裝修風格差太大就行。”
巴玉自然是點頭。
她也覺得現在店裏的裝修非常舒服，最主要的是各種傢具的佈置都已經用習慣了，沒有必要換成其他的。
巴玉過來看一眼，就戀戀不捨地鎖上門，再次回到了南鑼巷子。
洛潮汐和巴玉的速度非常快，巴爺爺甚至還沒有回來，等到巴玉這邊已經做好了告示牌，告知堂食業務會暫停一段時間搬遷，巴爺爺才回來。
“東家！您怎麼有空過來了？”巴爺爺一看到洛潮汐就忍不住快走了兩步，“我聽總店的同事說您回來了，還特意去店裏找了你呢。”
“這不正巧錯開了。”洛潮汐笑道。
“那您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巴爺爺在高興之餘突然想起這個，“是不是我耽誤了事？”
“那倒沒有，這次過來主要是找巴玉的，之前不是答應過要重新給她開一間店嗎？今天從外面回來，正好有點時間，就順便給她弄了。”洛潮汐解釋了一下，“店面已經選好了，就在大興街上，距離總店只有不到八百米的距離，也不用裝修，重新改一下佈局就能開門營業。”
洛潮汐又說：“是我的疏忽，之前沒考慮到兩邊客流無法融合的問題，今天晚上再營業一天，結賬時再跟客人們說這邊會停止營業，他們店面搬了。”
“這、小玉，你還不快快謝謝東家？！”巴爺爺一聽，立刻拉着巴玉要給洛潮汐跪下，巴玉也要跪，卻被虛扶着拉了起來，“沒必要弄這些，把店開好給我賺錢就行了，巴玉，可不要讓我失望，我可期待着你把店開遍整個晟國。”
巴玉聽到洛潮汐說把店開到整個晟國，用力地點了點頭，身上湧起了無限的力量。
這種被肯定的感覺真的很好，巴玉甚至已經暢想起她的店開滿整個晟國，給東家賺錢分憂的場面了！
到那個時候，她們就不是累贅了！
“我會的！我這就去安排！”巴玉渾身是勁，扭頭就進了廚房。
“對了，你去找我有什麼事？”洛潮汐之才想起來巴爺爺之前離開店面是為了找自己。
“其實也是因為店裏兩個業務太擠的事情。”巴爺爺趕緊說，“但東家已經解決了的話，就沒什麼事了。”
“就是這樣嗎？”洛潮汐覺得他還有話沒說。
“果然瞞不過您。”巴爺爺苦笑道。“這段時間食品店的生意你也看到了，銷量很好，但西域和北狄人的車隊停在門口的時候會擋到其他店的路，有秩序的時候還好，可有些新來的根本不懂規矩，就會把巷子的這條主路堵得死死的，出都沒辦法出去，已經有人找我了。”
可是這條路就這麼寬，他們也不可能不讓客戶趕着馬車進來，只能派個人在巷子口攔，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就是店能開在巷子口或者是更寬敞的大街附近就好了。
可這個要求對洛潮汐這個東家來說著實無理取鬧，他也不敢說。
而洛潮汐的解決方式也很是簡單粗暴。
“你去問問巷子口那家店願不願意賣房子。”
只要有錢，有的問題就不算問題了。
巴爺爺是真沒想到洛潮汐打算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但還是應下，“我一會兒就去問。”
“心理價格是比市場價高出五成，其他家也去問問，若是能買連棟就再好不過了。”
直接打通擴大一下面積什麼的。
“若是能買下來也就不用再開分店了，不過可能性不算大，不知道你手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可以當分店店長的人選？”洛潮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
兩個人去了洛潮汐的辦公室，巴爺爺關好門想了想，竟然有些為難。
“其實石義彬先生就可以，但是他現在還在私塾裏面求學。我不確定他是否會同意，但不出意外應該不會同意。”
石義彬就是當初被介紹來的同窗，被雇來做賬房先生的。
因為店裏工資豐厚且平常時間充裕才會讓他半工半讀，還給他提供了住處。
他能夠得到巴爺爺的欣賞，能力自然沒得說，可問題就是在這裏。
因為他是過來半工半讀打工的，他當個賬房先生倒是無所謂，反正在哪裏都是當，也不用管事，算個賬就行，平常巴爺爺不在他才出來處理一些小事。
可若是把他調到分店去當店主，他還真不一定能同意。
士農工商士農工商。
商人本就是最底層，一個讀書人來這裏當賬房先生，已經是他頂着其他同窗異樣眼光的壯舉了，若是讓他放棄學業當一個商人，那可就不是異樣的眼光，而是嘲笑他自甘墮落。
畢竟現在當賬房他還能抽出時間來學習，不當賬房先生去單獨負責一個店，那可就真的沒有時間去學習了，再加上春試在即，石義彬為了考試也絕對不可能去當什麼分店店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除了他之外呢，還有其他人嗎？”洛潮汐也能明白石義彬的想法，就沒強求，繼續問其他的人選。
“有倒是有，但是接觸的時間不長，不太確定能不能信任。”巴爺爺說道，“我會儘快留意的，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店裏的人識字不多，雖然有幾個做事比較牢靠，人品也不錯，但要想當店長還是不太合適。”
“不識字可以學，那到時候我派人過來吧，你讓那幾個還可以的人跟着學，到時候接手。我們的會慢慢規模擴大，之後你還要負責好人才的選拔，一有合適的人選就記得向上面報告。”
洛潮汐索性讓自己那邊的人去辦。
不過在派人之前洛潮汐還是去問了一下石義彬，石義彬聽到洛潮汐來問他願不願意去新店當店長時下意識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這種事竟然會落到他頭上。
他畢竟是過來打零工的，不是店裏的正式工，但要說他對店裏一點留戀都沒有那不可能。
九水超市是他呆過的最好的一家店，時間自由而且老闆管得也不多。
還漲過一次工資，現在已經是兩一個月，這個價格夠他一家人生活，也夠他平常購買筆墨紙硯，甚至還存下了一點銀子等將來考試用。
洛潮汐對他開的條件非常的好，分店店長的工資價格是個人就無法抗拒。可如果這一切是用他未來的科舉之路做代價那還是算了。
石義彬經過慎重的思考，還是拒絕了。
就像他們顧忌的那樣，在做生意和科考當中，他選擇了科考，哪怕西北這邊的教育遠遠比不上京城。
洛潮汐也不意外，讓手底下的其他員工負責食品店開分店的事務。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流程，分派人手下去之後迅速地安排了起來，井井有條。
很快，南鑼巷子那邊就傳來了好消息。
巷子口的那家門頭同意賣房子，但是要的價格比市價高了四成，而南鑼巷子的其他鋪子聽說洛潮汐高價買鋪子，也動了心思。
如果能按照高於市價的價格把房子賣出去，他們就能拿着這筆錢去更加繁華的地方買一間鋪子。
洛潮汐這邊也很是爽快，願意賣的就賣，也能給出一個合適的價格，洛潮汐這一看，七湊八湊的，竟然還真的直接買了半條街的鋪子，也不用換其他的鋪子了，直接等人搬走之後，將這幾棟樓都給打通。
這還更方便了呢。
這邊轟轟烈烈地開始改造，那邊巴玉的裝修也進入了尾聲。本來就是稍微修繕一下就能用，不用做過多的修改，所以用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就重新開業。
老顧客們都聽說搬了店立刻拍手叫好，就連一些已經不再來了的老客人聽說換了地方也都過來捧捧場。
他們那段時間不願意過來是因為用餐環境太差，經常有外國的商人出入，打擾到他們進餐，現在沒了煩人的傢伙打擾他們吃飯，自然也就回來了。
為了重新開業巴玉可是費了老大的勁，除了他們店經典的烤串之外，還把這段時間新研究上來的菜也都放了上去。
在寒冷的深秋，沒有什麼是比飯點時的肉香味更吸引人的了。
他們這開業開得悄無聲息，但顧客盈門，熱鬧非凡。
大家正好奇地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洛老闆原來的那家烤肉店獨立了出來，重新做了個酒樓。
大家一聞這個味道還真的挺香，尋着味兒就進去了。
現在的天氣也不適合坐在外面吃烤串了，大家看着菜單上的新菜，索性讓老闆上他們推薦的菜。
冬天推薦的自然就是火鍋。
現在的人不太適應圍在一起在一個鍋里撈食物，所以就用了每個人兩口小鍋的分餐方法，下面用酒精塊來維持熱度。
牛油的味道和菌菇湯的味道極為霸道，沒用多久，越來越多路邊的人聞着味就進來了。
“巴玉做得是不錯。”幾百米外的總店裏，店員們聞着這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覺得這店能開多少分店？”洛潮汐問江浙滬。
“至少今年冬天開遍康州城沒問題。”江浙滬非常篤定，“您不去探望一下周節度使嗎？”
“他出差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洛潮汐喝了一口熱奶茶，“找的乞丐怎麼樣了？”
“很順利。”江浙滬應道，“還有北狄的商人也都拿走了樣品。”
阿爾泰是從北狄來的商人。
以往他都是從晟國到最北端進入晟國，但這次他選擇從康州城來。
原因非常簡單，他要去九水商場。
阿爾泰是北狄五大部落之一的敖登部落的商人，他的龐大商隊負責敖登部落的採買和進出口，是敖登部落里最有話語權的人之一。
原本他並不需要千里迢迢來康州城，他們所在的敖登部落距離晟國北端最近，平常也不會繞遠來西北這邊。
但這次不一樣。
部落的族長收到了下面部族的供奉，裏面就有從這個九水買來的東西，從日用品到化妝品應有盡有，部落里的夫人和公主都非常喜歡。
若都是非常昂貴的貢品還好，他們也能隨意用着，可問題是，這些東西並不算昂貴，只是因為路途遙遠才會變得極為昂貴。
他們部落並不是只有他一個游商，偶爾也會有草原上的游商來他們部族兜售貨物。
阿爾泰這才發現，這個貢品其實是可以批量買到的。
他立刻起了心思。
在打聽到這家店的地址之後，他就趁着現在還未下雪，部落還沒有遷徙，抓緊時間帶着商隊往康州城去了。
儘管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裏的熱鬧程度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和阿爾泰抱着相同目的的商人很多，他甚至還在這裏見到了許多熟悉的其他部落的商人的臉，光是他認出來的就有十七八個，更不用說還有晟國本地的商人和西域的商人，可想而知這裏的東西究竟有多麼受歡迎。
到了店裏，看到這琳琅滿目的貨物更是挑選得眼花繚亂，好在他這次出來帶了許多錢，挑選了不少東西，花了幾萬兩買了東西，就在結賬的時候聽到九水超市的那個什麼收銀員介紹九水布莊。
說那裏有抗寒的衣服，也有便宜布料，有需要可以去看看。
就是在這個奇怪的九水布莊，他接觸到了一種名為毛衣的東西。
羊毛么，他們當然知道，只是在他們部落，羊毛頂多用來製造羊毛氈，根本沒辦法穿，只有最底層的奴隸才會穿着羊毛氈做成的衣服。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個毛衣放在眼裏，要是讓貴人們知道他竟然穿了羊毛做成的衣服，肯定要被恥笑，說他侮辱了敖登部落。
但敖登對九水布莊的其他布很感興趣。
價格比其他地方買的要便宜許多，還有一種很神奇的非常柔軟的布，被稱為棉布，他看情況買了不少，就是沒有動那些毛衣。
結果結賬的時候，九水布莊竟然又給他塞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並且跟他說這是送給北狄游商的，可以試着穿一下再下結論。
本來阿爾泰嗤之以鼻，不以為意，可當他帶着貨物回到居住的客棧，清點貨物時打開袋子，碰到了那件毛衣時，他才終於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
這和他認知當中粗硬的羊毛氈完全不同。
明明都是羊毛做的，可是這件毛衣極為柔軟，雖然不輕，但比起羊毛氈來說無疑輕得多。
他甚至不敢用力去捏，這個觸感甚至比剛出生的小羊羔還要軟。
能看得出來，這件毛衣是男人穿的款式，他糾結了好半天，在被別人嘲笑和自己反正在晟國沒有人知道中間搖擺不定，最後後者打敗了前者，悄悄地收起了這個毛衣，繼續清點貨物。
等到了晚上，自己一個人在客棧里的時候，他才終於掏出了那件白色的毛衣。
阿爾泰又為自己做了一下心理準備，這才脫掉了自己外面的衣服，將這件毛衣套在了脫身衣物之外。
當他真的穿在身上時才會感覺到這件毛衣究竟有多軟，他都害怕自己長着老繭的手刮花了衣服。
而穿上毛衣之後那漸漸升起的熱度也讓他察覺到了什麼，又套上了外衣后才準確地察覺到這種暖意。
他竟然沒那麼冷了！
而他不過是穿了一件毛衣而已！
還有……
阿爾泰的視線落到了另外一身據說是叫保暖秋衣的衣物上，這次速度很是麻利地套在了最裏面，然後脫掉了外衣，掀開被子躺進了被窩裏。
……好暖活啊！
以往為了保暖，他們都會在裏面穿上一層厚厚的毛皮，很重不說，晚上睡覺還會到處亂跑非常難受，睡一覺起來也會很困。可是這個秋衣秋褲有彈性，還緊身，睡在被子裏面完全沒有那種沉甸甸被壓着的難受。
他這麼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手腳竟然還是暖乎乎的！
阿爾泰立刻明白毛衣的妙處，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前天去過的布莊，希望多買些秋衣秋褲和毛衣，可店員卻非常遺憾地告訴他。
“現在店裏的庫存已經沒了，這幾天一直有人買，還沒來得及做出新的。”
“這麼快嗎？！”阿爾泰轉念一想，這也正常。
自己都能發現這些東西的奧秘，沒道理其他人發現不了，搶在自己前面，把庫存買乾淨也不是不可能。
“康州城也有其他九水布莊，下面的附屬縣城也有賣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下面看看。若是您等得及的話，還可以提前付款去工廠配貨，等工廠做出新一批衣服的時候，會按照預定順序通知您來取貨。“
“不是手工做的嗎？”
“我們紡織廠有最新工藝，生產速度很快。”店員解釋道。
“那我下訂單配貨要多久？”
“預計一個月內。”
“一個月……”
阿爾泰很是猶豫。
這個時間太長了，他們從康州城回到敖登部落就要二十天左右，要是在這裏再耽誤一個月可就趕不上時間了。
“對了，棉服您試過嗎？保暖效果也很好，您在北狄也可以試試。”
又是他沒聽過的東西。
出於對這家店的信任，阿爾泰還是選擇了試一試。
畢竟這家店給他的驚喜實在是太多。
款式簡單的黑色棉服在拍得鬆軟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的，晟國的那些有錢人或許會覺得鼓鼓噹噹的不太好看，可北狄人習慣了，冬天的時候裹得嚴嚴實實，根本不會介意這件事，只是覺得這衣服的款式有些奇怪，卻也還是試着穿了一下。
如果說穿着毛衣是那種慢慢回暖的暖和，那麼棉服的保暖效果可以說是顯而易見。
若不是羽絨很難獲取，不然洛潮汐真的想做一些羽絨服。
那個保暖效果才是一絕，也比較適合寒冷的地方。
阿泰爾這才穿上多麼一會，就被熱得渾身冒汗，立刻脫了下來，也沒有說再還回去，畢竟上面都沾了自己的汗，他就直接問了：“這個棉服還有多少？”
“棉服的話還有兩千件庫存，不知道您需要多少？”
“給我……拿五百件！”
“哎哎哎？還剩下多少？一千五？一千五我們都要了！”他剛說完就聽到一個男人在後面喊道，說的還是北狄話，但並不是他們本地的口音，而是其他部落的。
他一看，要了剩下1500件的那個游商竟然是第二部落拜圖部落的商人！
他們部落平常因為誰當第一爭得頭破血流，此時竟然看上了同樣的東西，原本還有理智的阿泰爾此時也不想猶豫了，直接說道，“兩千我全都要了！”
“先來後到懂不懂？你只要了500件，剩下的1500件是我們的！”
“我先來的，你還沒有付定金呢，我臨時改數當然也可以。”
兩個人誰都有理，反正就不想落了下風，誰都知道這是好東西，當然想多買。
別的不說，這個衣服帶回去獎勵給族中的勇士再好不過，他們部落冬天休養生息，卻不代表他們所有人都要待在蒙古包里。
冬天的草原有的不僅僅是寒風和大雪，還有因為寒冷和飢餓外出覓食的兇猛野獸。
他們族中的勇士需要每天都在外面巡邏，去打獵，給部落帶來食物，一天十二個時辰里有六個時辰都在外面，除了隨身帶着保持體溫的酒之外，身上的衣服也是穿得厚厚的。還不能太過影響活動，因為如果穿得太厚太重影響活動很有可能在遇到危險時無法盡情地施展手腳，然後遇到危險。
以前缺少物資，他們會選擇發動戰爭，從敵對的部落那裏搶東西，可現在大家都在休養生息，不會輕易打仗。
這個棉服看起來雖然大，但實際上比他們秋天穿的皮子都要輕，在裏面多套點衣服也不會妨礙行動，還可以在裏面穿上保暖秋衣秋褲，還有毛衣，又能省下一部分。
布莊的老闆像是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場面，非常淡定地伸出雙手壓了一下，示意兩邊人不要吵，“棉服我們明天還會再出一批貨，足有五千件，幾位有需要的話可以提前預定。”
“毛衣呢？秋衣秋褲呢？”
“毛衣預計一個月內，秋衣秋褲倒是可以十天之內備完。”
阿泰爾沒有多猶豫，直接拍了五張一千兩面值的銀票，“給我訂五千件毛衣五千件棉服，還有五千套秋衣秋褲！”
旁邊的那人也不甘示弱，掏出了銀票拍在他面前，“我也一樣。”
“原來拜圖部落只會跟着別人學啊。”
“呵呵，原來你們的敖登部落只能買五千件？太窮了吧。”
當競爭對手碰到一起，又看上了同一樣東西時就會不自覺地熱血上頭。
等阿泰爾拿着訂單走出門，吹着冷風突然冷靜下來時，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花超額了。
但……並不是壞事，也不是浪費錢。
當時的確是頭腦一熱，但如果這東西對他們拜登部落沒有一點好處的話，他也不會花這麼多錢買，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到底還是太長。
他們敖登部落足有將近二十萬人，這五千可以說是杯水車薪，只能分給最精銳的勇士。他沒有忘記那個店員說下面的縣城應該也有配貨，沒有多猶豫，就帶着自己的手下去了康州城下面附屬的縣城，打算大肆收購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