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肉羹
只穿着一條短褲的冉晉雲低着頭直往酒店外面跑，酒店大堂裏面沙發上坐着的幾個女人小聲議論着這個慌亂逃走的男人，連服務台的一個新來的打掃衛生的人也掩面笑個不停。
彪子遠遠地看到冉晉雲跑了過來，他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狀況，趕緊把他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到冉晉雲的身上，然後打開車門讓冉晉雲進了轎車。
上了轎車以後，司機便開着車子駛出了酒店的院子，站在卧室窗戶那裏的冉焉看到冉晉雲的狼狽樣，心裏倒是高興了不少。
她感覺送進來的飯菜是那樣的可口，看來她這次是在墓下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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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喝酒喝酒~~~”
除了莫子笙以外，身邊的其他兄弟都兩兩抱在一起打起呼嚕說起了夢話。
雖然司機殷天運開車的技術嫻熟，但莫子笙看着天空中遊走的雲朵怎麼也睡不着覺。
他把手伸進背包裏面摸着裝有莫五貝骨灰的那個白瓷罐子，才明白這一路上不過都是他爹保護着他們這些人，莫子笙心裏更覺得他應該成為像他爹那樣成熟穩重的莫氏第五門掌事。
莫五貝對他兒子向來都是很嚴厲的，最後一次誇莫子笙也是在臨死之前的那番話，現在莫五貝死了，一切的擔子都壓在了莫子笙的身上。
看着面前酣睡過去的莫子初和小安，他不確定他爹莫五貝的話到底是不是準確，這也算得上是他當上掌事的第一個棘手的問題吧。
“泥鰍，我們帶你回家了！”
“別吵別吵，嗚~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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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古語說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看這個冉小姐也像是一個母......母老虎。”
“彪子，你說什麼呢。”
“對......對不起少爺。”
“沒事，不過彪子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也不知道姑姑怎麼那麼寵着她。”
“少爺，您以後可是夫人的接班人，那冉焉是個姑娘，頂不上什麼大用。”
“可咱們上次下斗折了不少人，我這在姑姑面前說話也不硬氣，哎。”
“少爺，您的意思是讓冉小姐吃點苦頭？”
“孫歪子，聽你這話是有辦法了？”
“沒錯，在墓下的時候，冉小姐的摸金符可是被神秘人給拿了去。反正我跟了一路，並沒有看到冉小姐找回那東西。”
“好好好，弄丟了摸金符那可是重罪，這下看冉焉還神不神氣。”
“彪子，你的手下是越來越會辦事了。”
“還不是跟少爺學到的。”
“一個個的，會說話啊，爺聽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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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爺，我可聽說貓巷裏又有寶貝出現了，到時候咱們可要一睹為快啊！”
“我也聽說了，具體知道是什麼物件嗎？”
“還不清楚，不過這次行家可是少不了，聽說摸金雁家也會來人。”
“聽這陣仗一定是出了大件。”
“回見了您。”
一個手裏拿着鳥籠嘴裏沒幾顆牙齒的老大爺，臉上戴着一副黑色圓鏡片眼睛。
他躬腰低頭向茶盞內屋一個穿黑色蟒袍的男人閑聊幾句后，撩起圍簾出了茶店的門。
那個人拇指戴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着實像是一個留過洋的人，他旁邊一個戴着佩刀的手下取來一個蛐蛐籠子。
然後那人從內側衣兜裏面掏出一個金黃色綉麒麟荷包，隨後從裏面拿出一隻金柄鑲玉餌勺。
餌勺的直徑只有幾毫米，顏色金黃透光，後面又取出一個內側勾畫小蟲嬉斗的鼻煙壺。
鼻煙壺左側題着「蟲趣」二字，壺嘴處用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半顆珍珠作塞子。
那人先是把鼻煙壺放在手心裏暖了一會兒，然後用餌勺小心翼翼地從裏面鉤出來一些棕色的餌食。
餌食透過蛐蛐籠子的縫隙伸了進來，只看到那人手裏的餌勺前扣輕輕抖動幾下，籠子裏面便傳出來一陣響亮的蟲鳴聲。
“五爺，你瞧這蟲吃的多香啊！”
“嗯，人就像這籠子裏面的蛐蛐，你只要在它餓的時候，用這餌勺喂上它一些東西，他就叫喚得格外響亮。”
“您說的是。范重武，通知手下人去打探一下貓巷裏消息。”
“是。”
腰挎彎刀的范重武向面前這個五爺作揖後轉身走了出去，五爺輕咳了幾聲。
旁邊的一個人拿起一個小腹茶壺狀的手熏放到了五爺手裏，後面的一個侍女還給他披上了一件稍厚些的衣服。
五爺一抬手便聽到門外的老闆高喊一聲「送」，只見一個二十五六歲長相俊俏的男人戴上一頂狐裘毛帽子出門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馬夫輕打馬繩，馬車緩緩地拐進巷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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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到地方了。”
“哎喲，這一覺可睡的真長啊，都十點多了。”
“多謝了，這是路費。”
“行，那我先走了，回頭記得向四叔公問好。”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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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哥，你有沒有覺得貓巷裏今天人很多？”
“是啊，比平時多了不少。”
“管他呢，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要是再不到地方，我就只能把貨車上的草墊吃了。”
“瞧你那點出息，走，我帶你們去貓兒街里吃肉羹。”
“好好好！”
“走嘍！”
一聽到老拐說要去吃肉羹，剛剛還睡眼惺忪的大落一下子來了精神，他扶着老拐哼着小曲便往貓兒街那走。
煙嘴兒肚子一陣咕嚕聲，大家你瞧我一眼我瞅我一下的都追了上去。
貓巷裏面的確多了不少人，旁邊有古玩小販在大聲吊著嗓門，就是隔着很遠的距離，那聲音也清晰地能聽見。
令大家意外的是，每天都會食客排隊的貓兒街肉羹小攤那今天卻格外的冷清，連燒肉羹的張啞巴都躺在灶台那裏把玩起了手裏的油葫蘆。
“啊~啊~~”
“你瞧這張啞巴都認出咱們來了，來九碗肉羹，給我們抓那個大肚子的蛇殺。”
“怎麼樣，張啞巴，我是不是瘦了？”
“阿巴阿巴。”
“你就別開他玩笑了，說半天都聽會阿巴阿巴。”
“沒人好啊，咱們就可以慢慢品嘗這肉羹的美味了。哎喲，我這裏還剩了一個饃饃，小安你要不要？”
“走了那麼遠的路，都快長毛了吧，不要不要！”
“不要是吧？好，大黃，賞你了。”
攤位不遠處一直緊盯着老拐手裏那個饃饃的黃狗吐着舌頭在那等着，老拐一甩手便把那個有些發硬的饃饃扔了過去，黃狗往起一跳正好用嘴把饃饃給接住了。
黃狗沖他搖了幾下尾巴，轉身把饃饃吐到了身後的河水裏面，老拐伸開手掌一下子蓋在腦門上，並且嘴裏還連連發出嘆氣聲。
“哈哈哈！連大黃都不愛吃。”
“真是糟蹋了！”
“演，接着演！”
竹籠裏面不時發出嘶嘶嘶的叫聲，張啞巴把毛巾往水桶裏面那麼一蘸，然後利落地打開蓋子從裏面抓出來一條金黃色的蛇，蛇很有力，剛一被抓起便把整個身體緊緊地纏在毛巾上。
還沒等蛇纏繞幾下，張啞巴把手上的毛巾使勁往下一扒，再往桌面上一摔，那條蛇便吐出信子沒了動靜。
他用釘子把蛇頭固定住，刀刃輕而快地把蛇肚子劃開，手指在裏面自上而下一摳，整條蛇就處理完了。
咣咣咣幾下刀砍過，蛇被割成幾斷放進油鍋裏面煎炸，灶台旁邊燒着的一壺湯水裏面不斷冒着淡淡的香哨聲。
他輕壓壺身，一股濃湯躥進了鍋里，鍋中頓時轟起一片白氣。
鍋蓋蓋住沒多久，一隻大勺子很快從裏面盛出了九份肉羹，桌子那頭的所有人都已經迫不及待準備動筷子了。
莫子笙一個眼神，其他人都伸出右手搶奪起竹簍里的筷子。
真想不到這些人還那麼幼稚，葯匣子從藥箱裏另取出一雙筷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葯匣子竟然自己準備了筷子！”
“可真有你的，這下大家都不用搶了吧。”
“吃吃吃，好香啊！”
“瞧，我這塊肉最大了。”
“看看我的吧。”
“拐哥的碗裏都已經見底了，別看我啊，我自己還不夠呢。”
“老闆，再來幾碗，今天我請各，大家管飽！”
“太好了，這下我要吃他個十分飽！”
“瞧你那點出息，啞巴，給我再添點湯。”
“切，你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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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小姐到了。”
“把她給我叫到書房來！”
“阿鬟，聽到沒，快去快去。冉焉，這下看你怎麼向姑姑交待。”
“晉雲，你先下去吧。”
“姑姑，我......我......好吧。為什麼讓我出去啊？不行，我得偷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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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嘛，小姐從斗里可是帶回來不少玉盤，直徑有二十多公分呢。”
“知道知道，聽說還有兩隻母子螭白玉玉珠，這下可真是讓晉雲少爺丟面子啊。”
“我聽說的可和你們不一樣。”
“快說說，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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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在這裏嘀咕什麼呢，快讓開！”
“阿鬟怎麼那麼大火氣，平時也不這樣啊。”
“是啊。”
推開書房房門的阿鬟看到四周都圍滿了到處議論的下人，她衝著幾個還在嘀咕着的傢伙呵斥了幾聲，然後轉身往冉焉的卧室走了。
她穿過幾叢低矮的蘭芝藤架，這些露着花骨朵快要盛開的蘭芝都還是冉焉的閨蜜蘭嬋特意送的，經過冉焉的細心照料，現在已經爬到了藤架上。
冉焉的屋門緊閉，阿鬟試着敲了幾下屋門，卻發現屋門是從裏面上了銷上的。
她只好繞到屋後面的一個石台那裏，因為這裏的窗戶是冉焉平時防止雁無氏把她禁足而特意留的。
果然輕輕往外面一拉，窗戶便打來了，她也時常跟着冉焉做這些翻牆越窗的事情，一下子便翻了進去。
冉焉斜躺在床榻之上，整條被子蒙在臉上，連腳上的鞋子都沒有脫下來。
“小姐，小姐。”
“呼~呼~~呼~”
“小姐！”
“你......你個死丫頭，不知道我昨天是十點多才到的家嘛，現在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也要睡覺。”
“是夫人，夫人喊你去她的書房。”
“夫人！？好......好吧，我這就過去，你先去回她的話。”
“不行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氣，讓我叫你馬上過去。”
“這事和冉晉雲脫不了關係。”
“完了，估計是他想用上次你讓他出的糗而故意刁難你。”
“哎，那是他活該，我倆從小都打到大，他可是一點兒甜頭都沒佔到過。”
“所以說啊，這次你還是小心點好，看樣子夫人真的很生氣。小姐，你不換身衣服了？小姐！”
“沒力氣，一會兒回來還要接着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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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焉因為在麻館子那淋了些雨，所以此刻她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除了想睡覺，她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更不要說換衣服了。-
這個時候雁無氏屋外的下人也被管家姬少卿哄走了，突然他聽到屋頂上面有瓦片輕輕的踩動聲。
抬頭一看便看到了剛藏到屋脊後面的冉晉雲，他故意輕咳幾聲，冉晉雲卻伸出一隻手向他示意不是外人。
“這孩子，怎麼又爬上了屋頂，真是頑皮。焉兒來了，夫人在裏面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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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叔，是什麼又讓你煩惱了？”
“沒......沒事，府上最近雜事多，你快進去吧。”
“那好，回頭我找你打劍。”
“好好好。”
“不用敲門了，進來吧。”
“姑姑，您找我？”
“這趟的情況怎麼樣，你說說吧。”
“就和下人回稟的一樣，我和冉海找到墓晨寺並下到了山裏面的漢墓，漢墓里的東西早就已經被摸光了。不過好在後面又發現了另一座更大的墓穴，這不還順手從裏面帶回來四隻玉盤，東西都交上去了，您應該看過了吧？”
“看過了，都是上好的高古玉，我已經找人看過了，是上千年的老物件了。還有其它的嗎？”
“其......其它的，哦，還在裏面遇到了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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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龍！？那從龍嘴裏是不是有東西吐出來？有沒有一尊玉羽人？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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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書房裏面還有其他人，看我不把他抓出來，竟然在這裏偷聽！”
“冉焉，不得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