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還以為是個書法家
到現在為止，這幾人都算是他的得力助手，好在都沒出事，一旦有人出事，他這市場可能就真的開不下去了，蕭長福也會為此擔責，畢竟土地證上寫的是他的名字。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要不是你要在這開農貿市場，就我們幾個懶散的樣子，肯定天天在屋裏躺着，要是塌了，一個都跑不出來，全都得埋裏頭，你也算是間接救了我們吧。”
這彎繞的有點大，蕭陽老氣橫秋的拍了拍楊奎民的肩膀。
“人沒事就好。”
“都好着呢，別擔心，要不說你這小子，就是運氣好呢，哈哈。下月開張，這破房子本來就礙事，沒想到自己塌了，省事了，哈哈！”
“你還笑的出來，鍋都砸裏邊了，開張還得重新置辦一套新傢伙，不心疼啊？”蕭陽感覺有些對不住他們，感覺他們的笑聲中都透着一絲悲愴，這也更想幫他們掙到錢了。
“哈哈哈，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既然是新開張，自然得全套都得用新傢伙。”大奎笑得越發開心，蕭陽都有些恍惚了，不知道他是真的開心，還是只是為了寬慰自己。
“是啊陽陽，你就別擔心我們了。”唐華美也開心的笑着，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蕭陽感激的看向幾人，似乎坍塌的房子真的沒有給他們帶來負面影響，反而帶走了他們心中一些沉重的東西，讓他們看起來更加輕鬆。
這也算是死裏逃生吧，蕭陽暗暗發誓，就讓今天，成為他們命運改變的轉折點吧。
四人各自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本子，彙集到大奎的手裏。
“這是這幾天登記的名冊，以後就開始收租了，我們想了想，還是由你自己來保管吧。”
他們想的很明白，幫忙登記是沒問題的，但是涉及到後期管錢，多多少少的會有些影響，萬一再弄丟了幾塊錢，就很難說清楚了。
蕭陽又豈能不理解他們的想法，長嘆了口氣，把本子接了過去。
轉身在人群中搜尋一陣，發現老杜還沒有離開，對他喊了一聲。
老杜小跑了過來，再看向兩人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充斥着討好，這種世俗之見他前世就見過許多了，身份的變化能夠直接改變旁人對你的眼光和態度。
他沖老杜說道：“給你三個月的免租攤位，先掙點錢，以後租金按年付，能接受嗎？”
“按年交啊，可我......”老杜咬了咬牙，似乎有點糾結。
“怎麼了？”
“我，怕我到時候拿不出......”
蕭陽呵呵笑了，“三個月後，我保你財大氣粗，這點租金，對你絕對不算壓力！”
“真的？”
蕭陽調笑了一句：“假的，就怕到時候，給你錢你都捨不得把攤子讓出來！”
蕭陽拿起筆想寫下老杜的名字，忽然想起，收音機是沒法教給自己寫字的，只好把本子和筆又遞給了楊奎民，“還是你來吧，我還不會寫字。”
“你也知道自己不會寫字啊？可真是把我嚇了一跳，看你拿筆的姿勢，還以為是個書法家呢！”
眾人轟的一聲笑了，獨留蕭陽一個人在那滿臉黑線。
楊奎民拿過筆，在本子上寫下了老杜的身份信息。
“杜長春，免租期三個月，身份證號XXXXXX......”
老杜千恩萬謝的走了，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半了。
兩人告別了幾人，衝著汽車站飛奔而去，
最後一班車是六點五十發車。
錯過了，他們今晚就得在縣裏過夜了，到時楊慶梅一個人在家，恐怕一晚上也別想睡覺了。
趕着最後一班車回到村子，進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雖然出門前已經有言在先，但楊慶梅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語氣也冷冰冰的。
“吃沒吃飯？”
“沒...沒呢......”蕭長福畏怯的回答。
“打架了？”楊慶梅再問。
“沒......”
“沒？”
“沒打起來。”
“那還是打了，腦袋都讓人開瓢了。”
“這是誤傷，別人打架，磚頭扔我腦袋上了。”
“咋，你腦袋有吸引力啊？磚頭怎麼不往別人腦袋上飛？”
楊慶梅白了他一眼，去灶台上端了兩碗熱粥放在他們跟前。
繼續埋怨道：“帶着孩子，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先買點吃的，你餓着沒關係，孩子能行嗎？”
蕭長福嘿嘿笑着沖他問：“你餓不餓？”
蕭陽哪敢回答餓，要是明天楊慶梅把他扣在家裏不讓出門，他自己可去不了縣城。
今天剛剛藉著朱耀良的名聲提高了一點熱度，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明天正好趁機收第一波租金。
要是去不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忙說道：“老蕭，中午你挨揍之前不是買了幾個燒餅嘛？”
蕭陽對着蕭長福使眼色，老杜給的那些燒餅剛好拿來頂包。
誰知蕭長福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駁斥道：“誰挨揍了......”
蕭陽對着他繼續使眼色，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這傢伙才算是明白了一點他的意思，一摸屁股後邊，想起來還有一包別人贈送的燒餅呢。
“哦，對對對，回來光顧着着急了，把這事忘了。”
在腰帶上取下那個油紙包，攤開來，裏面的八個燒餅早已經涼透了。
“買這麼多？花多少錢？”
“雞毛錢，計較這點幹啥......”
“啥？”
“口誤口誤，幾毛，不是雞毛，你別老往歪處想行不行，整的跟你說話都累腦子！”
打着馬虎眼吃完了這頓飯，收拾完屋子已經接近十點鐘了。
蕭陽感覺自己要累死了，這半天過的，跟好幾天一樣。
因此，一躺下就都睡著了。
夜晚似乎很長，在意識淺層渾渾噩噩，如同潤物的細雨，修復着他們因疲憊而損傷的身體。
又似乎很短，短到蕭陽感覺自己剛剛閉上眼睛，窗外就響起了雞叫聲。
他一骨碌爬起來，外面已經很亮了，拿起鬧鐘看了一眼，五點半。
拍醒了楊慶梅，又一巴掌拍醒了蕭長福。
兩人睡眼朦朧，蕭長福道：“一大早的，你這是幹嘛？”
“奶，你趕緊的，給老蕭縫個雙層的褲衩，能裝東西的。”
“你要幹嘛？”
“你先別管了，這事比較重要，晚上回來你就知道了。”蕭陽吩咐完就從炕上跳了下來，跑到外屋去看昨天泡上的黃豆。
今天就要正式開始量產了，雖然仍算不上大規模，但第一批還是很重要的，必須要把好質量關，他能做的，也只有看看豆子的泡發情況了。
他計劃上午九點到達黑橋市場，加上等車和路上的時間，至少一個半小時，所以他們七點多就得從家裏出發。
上個廁所，回來給自己沖了一瓶奶粉，拿起半塊昨天吃剩的燒餅就放到了嘴邊。
“涼的，吃了該不舒服了！”楊慶梅趕緊跑過來，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把燒餅搶走了。
“奶，你給老蕭縫完褲衩洗手了嗎？”
“呃......你嫌棄奶奶啊？”
怎麼是嫌棄你？蕭陽愣了一下，搖搖頭，那可是褲衩子啊，老蕭的褲衩都是古董級別的。
“我不吃了，你可縫結實了，要是漏了，晚上有你哭的時候！”
陸陸續續的開始上人了，不到七點，昨天楊慶梅找來的人已經全部到崗，只是全都是老太太，四十歲以上的，楊慶梅也只能找到這類人了。
楊慶梅便也忙碌起來，指揮這個拎桶磨豆漿，指揮那個生火燒水，一時間院子裏還蠻熱鬧的。
不時有人上前和蕭陽開個玩笑，摸摸他的腦袋。
這讓他很反感，回屋催促蕭長福：“你完事了嗎？咱們得出發了。”
蕭長福把褲子拎了起來，小腹處鼓鼓囊囊的，像是屁股長到前邊來了，格外滑稽。
“老蕭你幹嘛呢？”
“我先試試，塞了張報紙，這也不行啊，還不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小偷下刀再給我割傷了就壞了。”
蕭陽滿臉黑線，這地方確實不能隨便下刀，沒準一個不小心，就直接開刀把闌尾給切掉了，以後連得闌尾炎的機會都沒了，多可惜。
“行了，就你那玩意，以後也沒啥用了！”
“誰說的......”
蕭長福突然一愣，抬起頭來看向孫子，臉上帶着逐漸加深的怨怒。
蕭陽見大事不好，腦筋一轉悠，故意皺起眉頭，若有所思道：“不過裝個千八百還是行的，剩下的我打算去銀行辦個摺子存起來，咱家現在這麼多幫忙的，天天人來人往，在家裏放這麼多錢也不安全，你說呢？”
“哦，你要這麼說，確實也對，這麼多錢，咱一時半會也用不到，存銀行里還能吃點利息，挺好！”
蕭長福醞釀好了問責的話，自己也覺得有點說不出口，蕭陽懂得多是一回事，這個年齡要是連男女之事都懂，那可就真的有問題了。
蕭陽不動聲色的回到門口，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雖然在很多人面前表現出了足夠的聰明才智和邏輯能力，但目前這些全都是收音機能背鍋的。
有些技術上的問題就不行了。
比如，數數和寫字，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教過他，如果他拿起筆信手拈來，肯定會被身邊的人懷疑。
這是他無法避開的，就算跟這些租戶不簽合同，鈔票總得認識吧，而且很可能還會清點鈔票。
還要記錄租戶的個人信息，蕭長福沒上過學，讓他記錄有點太扯淡了，估計他連記事本上的人名都認不全呢。
昨天他從大奎手裏接過那幾個本子的時候，就差點露餡。
今天要是直接上手，肯定還是被人懷疑，他不想再多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