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偏西

向西偏西

極目一片渾壯的大漠秋色,令人賞心悅目。

林韋不乘車,反倒是騎在馬上,欣賞着這一片美景。

作為一個病號,非是不乘,而是有兩個奇怪的女人佔了他的位置。

兩個女子都極為漂亮,弱骨豐肌,皓體呈露。

但他卻絲毫不敢多看,要知道,昨晚的火氣還沒有壓下去,頂着個高高的帳篷,便是騎馬也多少有些彆扭。

車內的三女大眼瞪小眼,詭異的沉默着,卻不知林婉和林茹早已用精神力吵成了一片:

“這兩位施主不過過客矣,你何必如此執着?”

“我不管,反正都是向西行去,一路相伴有什麼不好的。”

“你,你是不是又想了什麼歪點子?這對兄妹又不是什麼大奸大邪之人,你又何必為難他們呢?”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隨你去清雲寺了。”

林茹兩條彎彎的細眉瞬間就皺了起來,雖不施粉黛,卻依舊美艷的小臉上露出了窘迫的神色:

“你,你怎得這般不講道理。明明已經答應了我,要去清雲寺洗去魔性,為何如此蠻不講理的出爾反爾。”

林婉狡黠一笑,繼續傳音道:“我是魔女。”

林茹默默盤了盤手中的念珠,終究是長嘆了口氣:

“你不得傷害他們分毫,我便答應你。但此事之後,你不得再有任何其他要求,現在,發法則誓言。”

林婉照做,心中卻是一陣不以為然。

只說了不能傷他們分毫,卻沒說不能傷害他們的感情啊,這幫出家人真是死板而獃滯,真不知道妹妹這些年都在修行些什麼,人都快成傻子了。

誓言發完,果然感覺有一種冥冥中的法則之力禁錮在自己身上,林婉也不甚在意,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如此寬鬆的誓言,她自有一些鑽空子的法子。

反倒是林茹心中愧疚,取下了手中的佛珠,牽起了在一旁懵着的姬洛的手:“我與施主有緣,便厚顏叨擾幾日。此佛珠出自奘域清雲寺木蘭大師之手,雖算不得頂尖法器,卻也是珍貴萬分,望施主妥善保存,以表貧僧謝意。”

姬洛接過佛珠,心中也是一陣困惑,這一對尼姑妖女,搞什麼么蛾子。

不過佛珠是真寶物卻是不假,入手清涼溫潤,連帶着精神也為之一震,似乎有增幅精神力之效果。

妖女?誰還不是個魔教中人了,本峰主笑納了,看你兩能耍什麼么蛾子。

三人繼續陷入沉默中,卻聽窗外的林韋詩意大發:

紫陽開天山,披霞落人間

風如千軍散,雲似萬丈仙

拉開小簾,果然見到一片朝陽正自山脈中升起,光芒熾熱,如同將整個山脈劈開一般。

霞光萬丈,鋪滿人間,珠光寶氣宛如仙境。

“施主好文采!”一直皺着眉頭的林茹也受着壯麗景色影響,添了幾分好心情。

可惜這難得的好心情並未持續太久。

“英雄千年眠,不及半分權

四方錦繡繁,黃沙埋骨亂”

這下好好的意境全被破壞了,林婉不以為意,自顧自得說道:

“當年為了收復這一片土地,無數英烈埋骨,壯士灑血,如今又有幾人記得?官家倒是在四方域坐享天下錦繡,又怎麼記得這一片蠻荒之地?反倒是為了維持自己所謂的盟主地位,大肆開關允許那些異族進來搶掠,要知道,現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大都是當年那些英烈們的後代!”

林韋頓時來了火氣:“豈有,此理?”

想來他靈界皇室雖危,各諸侯並起,但大夥總有基本的道德底線,不會幹出這等縱容異族搶掠之事,哪怕能增強自己的實力。做這等事,是要被子孫戳着后脊樑罵的。

林婉冷笑道:“不僅如此,還要送禮送構建系的覺者給那幫紅髮碧眼的異族人呢,生怕別人不夠強壯,搶得不夠多。”

“怎會,如此,難道,他不知,一國之威在於武,不在禮?”

林婉輕巧得躍出馬車,纖細得腰身敏捷得坐於另一匹馬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韋。

“這麼說,你很懂哦”

”略,略懂,哈哈,哈,哈“

打了個哈哈,林韋並不想繼續深談,與一個陌生人談國事顯然是不明智的,何況這也不是他的國。

不想林婉卻很是執着,一眼就看到了林韋喉間的傷口,竟是掏出一枚丹藥,運起精神力彈到林韋手中:

”吃了這枚葯,繼續說,省的結結巴巴聽着費勁。“

作為一個體修,按理這樣的傷口早該復原。無奈林韋當初用的乃是不周戟,這便使得傷口變得複雜起來,沒個幾個月還真好不了。

林婉卻誤解了林韋的猶豫,又道:”我若想害你,你個萬靈塔都沒凝聚的小傢伙哪有還手之力?不必擔心,只是當今之世,還清醒的人不多了,我想多聽聽你的看法。“

聽了這話,林韋不在猶豫,只是開始懷疑起丹藥的療效起來。

不周戟造成的傷口非同小可,或者說,不屬於傷口,而屬於抹去。

抹去了這一塊的存在,如何療傷?若非他混沌體體質異常,早就放棄治療了。

不料丹藥入口,只是幾息之間,傷口就復原了。

”這是,返春丹?“他難以置信。

”只是稀釋過的返春丹罷了,說罷,一國之威在於武怎麼講。“

林韋仍然有些驚愕,返春丹,哪怕是稀釋過的返春丹,在覺界都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因為它所含的不是治療藥物,而是時間。

不是治好你的傷口,而是讓你的傷口復原到受傷之前的樣子,非是千萬挑一的時間系覺者不可煉,故而有價無市,是真正肉白骨,活死人的寶貝。

就這麼個寶貝,眼前這個女子隨手就是一顆?

看着挺漂亮的,難道是個傻子?

也不管心中疑惑,林韋好歹是受了一份大禮,道:

”覺界奘域勢力複雜而繁多,異族之間雖也互相攻伐,但總體來說常以酋邦形態入關搶掠。若想彈壓這些異族,非得雙管齊下不可。“

“雙管齊下?此話怎講?”

“哈哈,所謂二桃殺三士也。奘域地界廣闊,異族之民剿之不盡,滅之不絕。所以應當拉攏,封地其中一批,打壓另外一批。每年也應有封賞資源。但只可其中一小撮,逐次遞減。另外應加強武備,每年例行剿滅一股不聽話的勢力,許以聽話勢力以利益,聯合出軍。如此一來,這些異族很快就將陷入無窮無盡的內鬥中也。”

林韋所陳之策,正是靈界管理邊疆之策。

推行數十年,邊疆異族皆以皇朝為尊,以皇朝封賞為榮。不聽話的,往往早早就淹沒在朝廷與扶持勢力之手下,翻不起浪濤。

林婉眼中一抹異色閃過,問道:

“那如何保證扶持的異族聽話呢?據我所知,這些民族都十分貪婪,難以形成有效控制。”

林韋朗聲笑道:“不用控制,只需大大方方的告訴這些人,朝廷準備封地給他們,但是只封一小部分最強的人,並且有不用作戰就能獲得的資源相與。他們就會自發的爭搶起來。久而久之,得到朝廷青睞的自然越來越強,也將自發的擁護朝廷的政策。異族的目標也將從入關劫掠變成獲得朝廷承認。”

林婉不再言語,沉默着陷入思索之中。

馬車一路西行,漸漸隱入大漠蒼茫的景色之中。

離車隊不遠,一行騎兵沿着山路艱難的前行着。

趙平拍了拍坐下的棗紅大馬,心中一片鬱悶。

通天大師壽辰就在後天,自己上哪再去找滿意的禮物去。

“平哥,快看!那是不是先前黃侍郎的馬車?”身旁小弟忽然說道。

趙平抬眼一望,便看到了黃侍郎那華麗的馬車。帶着家眷,他們自然跑得不快,加之目的地相同,很快就被趙平等人追及。

趙平頓時陷入猶豫之中。

黃侍郎很有錢,若能劫掠一二,自然能湊足通天大師壽禮。

但他是個官身,若走出這一步,那以後基本就和中原的文明社會無緣了。

正如林茹所言,沒有人生來就是馬匪。

趙平曾經有個美滿的家庭,過着清貧而滿足的生活。

後來異族入關,毀了他的一切。

他猶記得燃燒的屋頂、雪亮的屠刀、迸發的鮮血和絕望的哭喊。

他勒住馬,感覺站在了某個十字路口。

身後,是那黑暗壓抑的過去,身前,同樣是絕望的未來。

“大哥,怎麼說,如果要干,兄弟們也都跟着你幹了!”小弟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也十分緊張。

有騎兵已經帶上面罩,一雙雙期待的眼睛緊緊盯着趙平。

這些人都是他趙家莊倖存的青壯們,騎着一匹匹偷來的馬,像蟲子般苟活於大漠無情的風沙中。

他們都是曾經討西軍團的後人,自幼習練馬術弓藝,倒也是形成一小股有一定實力的騎兵。

但骨子裏的驕傲卻使他們做不出太絕的大事,每次搶劫往往收穫頗少。

有時一個孩子的哀求眼神,也能使他們吐出到手的金子。

趙平沒有再言語,只是緩緩抽出馬刀,刀身雪亮,映襯出他漸漸堅定的眼神。

這世道不給我活路,那我就搶一個活路出來!

黃侍郎,百姓供養了你這麼多年,也該你吐出些東西了!

風聲呼嘯,騎兵們洶湧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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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界:雙子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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