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十人小隊

“哇啊啊啊啊，家，哪裏還有家啊，都沒了，什麼都沒了”被裹了一圈紗布的丁二終於承受不了內心的悲痛，一屁股坐地上就哇哇大哭起來。相熟之人也是悲傷不已，丁二估計是他們中最慘的了，父母哥哥嫂嫂侄兒一家六口只剩他一個，未婚妻更是慘死在清軍的蹂躪之下。頓時院子裏都是些嗚咽之聲，陳林見氣氛差不多了又道：

“各位兄弟，難道……難道家中都被清軍禍害了么？”

“陳……陳壯士不知，清軍來得突然，好多村子的人都進城投親去了，我們幾個村子因為偏遠，覺得清軍不會來，所以好些人都沒逃。清軍一來便殺人防火，除了些年輕力壯的。恐怕……哎”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壯漢回道。

“哎！如今衛所糜爛，朝廷兵馬也不是清軍對手，可是苦了我等百姓了。不知各位今後有何打算？”陳林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說道。

這個時候丁二也哭完了，跪下的說道

“恩公，你救了我的命，又幫我報了仇，我丁翼讀過幾年聖賢書，聽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是恩公不棄，丁翼願為恩公一隨從鞍前馬後以報大恩，望恩公成全”這番話大多出於真心，也有一些自己的考量。他也看出來了，天下已經亂了，有這本事的人絕對不會默默無聞，跟着陳林也絕不會比那縹緲無際的科舉差。

陳林暗叫一聲這小子懂事，於是笑道

“丁兄弟不必如此，用朝廷的話，我現在是個逃兵，以後我還要去殺韃子。而且跟着我哪有金榜題名前途無量啊，哈哈哈，我說過了救你們也是因為同是漢人，不忍同族受苦，起來吧”說著去扶丁翼。丁翼也是下定了決心再次懇求，並說自己也要殺韃子報家仇。陳林見這小子是真心，覺得也差不多了，於是朗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以後你我便是兄弟，叫快起來吧！”丁翼聞聲支起身體，說道：

“多謝恩公！”

其餘的青壯見到這一幕，也是熱血上涌，大多都吵吵着要跟隨恩公殺韃子，報家仇。陳林可清楚這些人現在只是一時血勇，好多還有牽挂，興頭過了就會後悔，到時候逃掉幾個會影響士氣。於是說到：

“各位，各位，靜一靜。我們以前都是地里刨食的苦哈哈，誰不想過好日子，但是好日子得自己去拼，自己去搶，我中原大地無孬種。可是誰不是爹生娘養，家裏沒被禍害，親人尚在的先回家贍養，想去投親的我也不攔着。剩下家破人亡又無出路的兄弟便跟着我陳林，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夥一口吃的！咱們殺韃子報家仇，誓要活出個人樣來！”

一番話讓一些父母妻兒還活着的青壯也清醒了，想想也對，可是氣氛已經帶起來了，話也說出去了，誰也不願拉屎往回坐。陳林也看出來這些人的心思，於是又給了個台階：

“百善孝為先，若是跟着我便是腦袋別褲腰帶上，家中父母妻兒怎麼辦。我剛剛看了下清軍留下些銀兩，一會有家眷的兄弟先領五兩銀子回家安家，安頓好后願意入伙的再來太行山裡，咱們再一起殺韃子，一起過好日子”其實陳林放走這些人也是留個種子，以後自己隊伍壯大了，這些人就最好的傳播媒介和外圍探子人員。眾人一聽也覺有理，於是互相一分。早飯後跟着陳林走的約有一小半，共13人。幾個女人中除去兩個家裏死絕無依無靠的陳林收留了，其餘也都領完銀子跟着大夥回家了，陳林留着兩個女人當然不是什麼壞心思。隊伍里洗洗補補，燒水做飯總得有人不是。其餘人走後陳林安排幾個人去附近找昨天跑掉的戰馬，又帶領幾個人清點物資，清軍身上的戰甲兵器也被扒了下來刷洗乾淨。

在一邊跟着記錄物資的丁翼也一臉痛恨的說道

“這些狗韃子，搶了這麼多財物。恩公，白銀還剩三百五多兩，黃金有二十兩。糧食估摸着有三石，還有些古玩器物”

“丁翼，不是說了讓你叫大哥嘛。再加上戰馬兵器，咱們便有了在這亂世生存的本錢，對了丁翼，太行山中可有什麼地方能讓咱們安身立命的地方？懂我的意思吧。”陳林現在隊伍的影子是有了，就差一個根據地了，綿延無盡的太行山中就是個非常好的去處。只是陳林不知道什麼地方合適安營紮寨，只能問問這些土著。

丁翼心領神會，陳林給他通過氣，知道陳林想問什麼，想了想，又跑去問了幾個人，然後回來給陳林說：

“恩……陳大哥，七十裡外山裏有個地方叫漢河嶺，那裏地勢險要，以前是個鐵礦，鐵礦沒了之後被百多號山賊佔着，平日打家劫舍，無惡不作，被官府剿了幾次都因為地勢易守難攻而失敗了，剛剛我問了些同鄉，據說這群山賊聽說韃子出現在附近后跑了些，現在還有多少人不太清楚。其餘地方也有，不過或是村莊，或是地形差了些。”

陳林聞言想了想覺得先不忙決定，得去看看再說，於是說道：

“好，那今天我們就先去漢河嶺先看看情況。一會找馬的兄弟回來我們就出發！”

“好的陳大哥！”

快到中午的時候幾個找馬的終於全部回來，陸陸續續找到了將近20匹戰馬。物資整理好了后一行十餘人將清軍的屍體都扔進一間房子裏燒了，又將死去的青壯和丁翼的未婚妻都埋葬了。丁翼在未婚妻墳前哭了好一會才在眾人的勸說下隨隊離開，眾人騎馬走了幾十里山路后，陳林看着丁翼還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說道：

“丁翼啊，爺們兒的事爺們兒自己得扛，記住去了的親人，以後努力練本事，殺光韃子為他們報仇。以後大哥答應一定給你說一門大戶人家的閨女，再納他十幾房小妾，個頂個水靈，就是不知道你小身板頂不頂得住？”

丁翼聞言一陣苦笑，他自己也是生生死死走了一遭；剛剛已經看開，只是心裏悶得慌。陳林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開個玩笑，丁翼憋紅着臉說道：

“陳大哥我沒事的，只是……不是……”

“什麼不是啊，是扛不起，還是頂不住啊？人要向前看，以後大夥都娶他一群女人，就你小子和我一樣去當和尚不成？”眾人也是紛紛被陳林逗樂。陳林知道對這些沒啥文化的莊稼漢開這樣的葷段子會有什麼後果，果然！

“陳大哥，我頂得住！”

“陳大哥，他頂不住有我……”

“陳大哥，我一晚上能要兩個！”

頓時隊伍中的青壯也紛紛起鬨，隊伍沉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陳林也朗聲笑道：

“好，以後都有，好好學本事，什麼都有！以後光宗耀祖，妻妾成群。中原男兒就應該有豪氣，我們這裏沒一個孬種！”面對陳林赤裸裸的畫餅，熱情來了的十幾名青壯沒一個看出來，就連兩個女子都紅着臉罵起身邊的青壯來。

北方大多人都對騎馬不陌生，倒是陳林這個外來戶對騎馬是兩眼一抹黑。看着這些高頭大馬，陳林想着應該和旅遊區的差不多吧，畢竟自己只在旅遊區騎過一兩回。可是無證駕駛的陳林騎上之後才知道厲害，幾個小時的顛簸，陳林感覺屁股已經飛上天了。僅僅是坐着就感覺難受，陳林不得不下令停下來安營，準備今晚在林中過夜，明天一早就再去漢河嶺。安排好紮營造飯後，陳林將所有青壯都集合起來，教他們隊列和一些陳林道聽途說的行軍之道。陳林沒辦法，自己最拿手的是盜墓。總不能讓一伙人都是挖墳吧。所以將歷史書中的一些軍事故事將給他們聽，按照自己軍訓時的經驗教他們。

吃過晚飯後，正當陳林講完孫武子訓練吳國宮女，斬吳王愛姬明軍法的故事後，說道：

“各位，知道為什麼讓各位像木樁一樣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麼吧！馬三，你說剛剛挨的棍子有沒有冤枉你？”

“報告！”

“說”

“陳大哥打得好，馬三心服口服！不冤枉！”

剛剛陳林讓一幫人站軍姿，剛開始還好，不到十分鐘就個個東倒西歪，交頭接耳；陳林一吼能消停一會兒，然後又如此。沒辦法，陳林將最不老實的馬三提出來。十幾棍打下去頓時隊伍都老實了，陳林暗罵一聲犯賤，然後才給他們講起了故事。

“官軍這些年，遇到清軍就被打得屁滾尿流，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多官軍軍紀散漫，能做到五日一操就是精兵。平日裏就知道喝酒耍錢，禍害百姓。這樣的兵能打得過韃子嗎？差得遠！你們願意以後只敢窩裏橫欺壓自己鄉親，見到強敵就像娘們一樣逃嗎？說！”

“不願意！……”

“很好，要學本事第一條就是學軍紀，明軍法。不然就算練出本事了也是為非作歹山賊土匪，走到哪裏都被戳脊梁骨，死了都進不了自家祖墳。我陳林為什麼跑出軍營，也給兄弟們說過，不是陳某人怕了韃子，而是不甘心。為什麼韃子能搶我們的錢，搶我們的地，睡我們的女人；不是因為我們漢人不夠強，不夠狠。漢唐時候咱們先祖能壓着蠻子打，現在也行。只是啊，官員無道，朝廷無能！前方將士和韃子拚命，一些朝廷蛀蟲在後面扯後腿挖牆腳。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拚命練本事，殺光那些朝廷蛀蟲，滅了建洲韃子，搶回我們的地，我們的錢，然後睡他們的女人。以後兄弟們人人當大老爺，明不明白！”陳林這大學生一番話慷慨激昂，配合著手勢，將青壯們胸中對韃子的怒火燒得更旺，同時也降低大明朝廷對他們的影響。青壯們那裏聽過這麼標準的演說，紅着眼吼到：

“明白，搶錢搶地搶女人！搶錢搶地搶女人……”陳林一個趔趄，好些沒摔地上。麻蛋，老子說了這麼多大道理，感情這群王八蛋就聽進去這一句。不過也好，總得有個目標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