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審訊
拿着資料,喝了一口熱咖啡,亞瑟終於感到身上暖和了不少。
第一個要審訊的就是黑人小伙兒,名叫布萊克,南科安卡塔州本地人,年齡32歲,高中時擔任過一段時間校橄欖球隊主力帶領校隊奪得了當年全州高中生聯賽冠軍。
24歲輟學,25歲試圖通過社區大學(希望工程性質的教育)進入德克薩斯大學但失敗,26歲試圖入伍海豹突擊隊失敗,27歲試圖入伍陸軍仍失敗,28歲成功加入國民警衛。
入伍兩年後在一次剿滅當地黑幫的任務中被伏,還被當做了人質,受到了長達數十天的折磨,兩根肋骨斷裂,在醫院救治后次年繼續歸隊服役,但很快他就沒能通過新一輪的健康評估,於是國民警衛隊將他開除。
資料顯示,健康評估中他的體能測試的部分除了反應能力勉強及格之外,其它各項測試都是優秀的。但在心理健康評估中,問題頗多,最嚴重的就是他的“恐懼性易怒偏激”心理。
“恐懼性易怒偏激?”亞瑟格外注意這個詞,嘴裏念叨了一遍後繼續往下看去。
布萊克領了不到一年的救濟金后終於找到了一份私人保鏢的工作,為當地一個富商做會場和大廈的外圍安保工作,需配槍,但工資很低很低,每月只有400美元(合人民幣2800元左右,但他工作和生活的城市為二線城市,消費水平並不低),而且他不是貼身保鏢,並不需要天天上班,不上班就意味着沒工資,看來他的經濟狀況很成問題啊!
“嗯……”
亞瑟忽然想到了死者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雖說他並沒有當場擄走死者脖子上的金鏈子但是很難說這個布萊克會沒有仇富心理,人嘛,說不準別人有的自己卻沒有,難免失落怨恨,妒忌心多多少少肯定還是有的,多年來恐懼性易怒偏激的心理再加上仇富心理……看來他的嫌疑果然很大啊!
“嘭”的一下亞瑟推開了審訊室的鐵門。
這間審訊室比亞瑟待的那間還要陰冷,空間也更小,刺眼的光線只能照到房間中心很小一塊位置,其它的地方都是黑蒙蒙陰森森的,屬實令人不寒而慄。
布萊克一頭捲曲的頭髮被他自己抓得亂糟糟的,腰背彎曲的像煮熟的基圍蝦一樣蜷着,眼神黯淡無光,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臉上掛着淚痕,嘴裏神神叨叨地低語着,食指上的傷口已經凝固,但血跡還是明顯。
布萊克絲毫沒有在乎是誰來審問他,也不想抬頭看,像念咒一樣自顧自地低語着,雙臂抖得厲害,像只隨時準備跳起來撲咬的黑豹,頗有些癲狂的感覺。
“你受傷了?”
亞瑟溫和地問道,他不準備刑訊逼供,他只希望自己能夠接近真相。
“……”黑人布萊克抬起頭來看了亞瑟一眼不語。
“你怎麼受的傷?”亞瑟繼續關切地問。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殺人!我說過了我沒有殺人!真的!”黑人小伙的低語很快就轉變成了大聲地嘶吼,他抱着頭大喊大叫起來。
“聽着!布萊克!”亞瑟見勢不對,趕緊安撫,“我知道你沒殺人!我相信你!但是……前提是你得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誰都救不了你!明白嘛?”
“你相信我!?”又哭又號的布萊克很快安靜下來,一臉不可思議。
“當然!”亞瑟盯着布萊克的眼睛說道。
大聲哭喊逐漸息止,轉為了小聲抽泣,
布萊克的情緒也很快趨於穩定。
亞瑟問道:“先拋開案件不談,你可以跟我講講你是怎麼看待金錢的嘛?”
“金錢?”布萊克頓了頓,抹着眼淚道,“如果不是超市裏各種商品高昂的價格……我甚至覺得我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錢!……該死!一說起這個我就好想回到鄉村裡……那裏的土地可以種玉米,檸檬還有蘋果……好吃又便宜!”
“哈哈哈,誰人不羨慕安靜清閑的鄉村生活呢?”亞瑟笑了笑,然後隨口答道,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答案。
“是啊!鄉村生活真好!”布萊克一臉嚮往,憧憬道。
“那麼,說回這個案件本身……我記得你在車上曾經爭論過……你說你從廁所出來時還看到死者那時候是好好的的呢,對吧?如果我回憶錯了請您幫我糾正。”亞瑟問道同時翻開了審訊記錄本。
“啊,沒錯!”,布萊克開始努力回憶起來,“……那個老哥!也就是死者,他進入廁所之前還急得直跺腳呢!我估計他是憋尿憋的,馬上就要忍不住了……但我那時候看他除了尿急外沒有任何異常。”
“那他有跟你說過什麼話嗎?”亞瑟微微點點頭繼續問。
“他他他……”,布萊克撓了撓頭繼續回想,“他在廁所外邊好像說過什麼……該死的……這個不會也壞了吧之類的話……好像是……”
“然後呢?”
“然後……等我打開門出去時……他說了句謝天謝地你是我的救星tmd!”,看樣子布萊克也覺得有點疑惑,“我當時還奇怪這個人怎麼又禮貌又粗魯的……不過我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金鏈子……”
“哦?”,一聽到布萊克自己說出“金鏈子”三個字后,本來處於放鬆狀態的亞瑟忽然緊繃起來!這也讓布萊克的嫌疑陡然上升!但是亞瑟仍然在儘力克制着,盡量做到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有什麼奇怪的嘛?”
“因為我自己很窮,沒有機會見識過真黃金……所以我當時在想……這要是一串真的,應該不便宜吧……”
“啊~”亞瑟更緊張了,裝着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那然後呢?”
“這就解釋了他為什麼可以又粗魯又禮貌啊!是吧?他一定很善變!我猜是這樣!善變的人往往很機靈,機靈的人總是能輕鬆賺到錢,我要是能有他一半機靈估計也不至於活得這麼慘,唉~”
“哈,有趣的觀點!”聽布萊克說完亞瑟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下。
布萊克言語之間並沒有表現出對死者的嫉妒和不滿,而且他似乎並不仇富,如果是敵視的態度他也絕對不會說出“我要是能有他一半機靈估計也不至於活得這麼慘“之類的話,這只是羨慕,還沒有到怨恨和仇恨的地步呢。
亞瑟覺得自己該問的也都問完了,合上了資料和記錄本,準備離開,順便問,“很好,很好,需要我給你帶條創可貼嘛?布萊克?”
“害,我以前的傷可比這個嚴重多了!不必了!”布萊克擺擺手笑道,真難得,從之前的精神一度崩潰到現在的一臉微笑。
“那咖啡呢?免費的哦!不要就虧了!”氛圍輕鬆了不少,亞瑟便開玩笑道。
“哦不!饒了我吧!生活已經夠苦的啦!”布萊克假裝求饒道,臉上卻還滿是笑意。
“哈哈哈,好吧!”,亞瑟擺了擺手,“稍等一會兒,我會給你一個最公正的結果。”
“……”布萊克什麼都沒說,只是咧着厚嘴唇微笑着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什麼,稍後他用自己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另一隻手的食指,好像在提醒亞瑟什麼一樣。
“食指?”亞瑟出來疑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果然右手食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扎破了,本來血都凝固了,剛剛推門出來時可能太用力了,就又撕裂了,現在又開始滲血了,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
“奇怪……你是什麼時候被扎破的啊?”亞瑟看着自己的食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