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福王寺的僧兵一上場就展現出凌厲的攻勢,城頭很快就被壓制住了。
“好!”坂下雅樂拍腿而起,“看來今天就能破城啦!”
“佐助!”
“大人?”
“你這就回去運些糧米來,今晚就在這裏用膳,犒勞下友軍!”
“好嘞!小的這就去。”佐助得了令,出了草棚往坂下砦趕去。
山間的小道上,木梨寨十多號人在藤六的帶路下已經到了坂下砦不遠的林子裏。
程方眯眼看了看遠處的坂下砦,問道:“藤六,有沒有小路可以抄過去?”
“有是有,不過要等天黑,不然容易被發現。”
“天黑的話,他們回來就麻煩了。”堪兵衛說道。
“那怎麼辦?”太郎問。
“那是什麼?你們看!”
眾人依着程方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行十來人挑着籮擔出了砦門,朝這邊走來。
“先隱蔽!”程方喊了聲,戴上草圈躲在灌木叢后,眾人紛紛隱藏起來。
“大人,他們可能是往坂上砦去的。”藤六蹲在程方身邊輕聲道。
“得抓個舌頭問問情況。”程方喃喃自語。
“大人,有個人應該知道你想知道的情況?”
“誰?”
“就那個在邊上押運的。”
程方撥開額頭的樹葉,朝運糧隊伍瞄去。
“那個?”
“嗯,他是坂下老爺的側近走狗,佐助。”
“‘側近’?就是心腹咯。”程方轉頭對堪兵衛道,“叔,我們去後面轉彎處埋伏,你帶人斷他們後路,不要放走一個!”
“好!”
程方帶着木梨太郎和藤六等人,慢慢後退出了林子。
佐助押着運糧隊走在大路上,大聲喝斥着:“走快點,太陽就要下山了,那邊還等着吃呢!”他是坂下雅樂的側近親信,坂下砦一般的大小瑣事都由他代為處理,平時權力極大,好處也多得不行,村民眼中妥妥的“走狗”。若是攻下坂上砦,他的權力和好處必然翻倍,此時他的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嘴上卻不停:“快點!你們這些混蛋!”
突然,前邊道路兩側的草叢裏躥出七八個持槍舞刀的兇悍山賊朝他們衝過來。佐助這人機靈得很,一看這架勢,自己這邊只有他一人帶了兵器,其他人都肩挑背扛着糧米菜蔬,拿什麼抵抗?扁擔嗎?所以他第一時間拔腿就往後跑。剩下的人,機靈點的把東西一扔也跟着他跑,反應木訥的呆立在原地挪不動腿,很快就被木梨太郎帶人圍住了。
“不許動!舉起手來!”程方最後一個跑到,大聲喊道。被圍住的五個人立馬丟了手上的東西舉起雙手。
“牛五!讓他們停下來!”
牛五、牛七兩兄弟原本是山中的獵戶,這次被程方叫來一起行動,一來是木梨寨人手嚴重短缺,二來這兩人箭術自稱還行。
牛五扔了手中鐵叉,取下背上的獵弓,兩人拉弓連放三箭,有三個膽小的立馬抱頭蹲在地上。佐助聽到箭矢破空之聲,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躲避,有個小年輕就超過了他。
“他奶奶的!年輕人就是不聽話。”程方皺了皺眉頭,牛五會意,再次拉弓,瞄準那個年輕人。
“大人,那小子是我鄰居家的孩子!”藤六喊了一句。
“放心,有點遠了,不一定能射中。”程方粗算了下,那人跑出四五十米,已經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外了。這話一出,在場眾人俱都看向全神貫注的牛五。
“嘣——”
眾人的目光跟隨箭矢一同離弦而去。
“哎呀……”
那小年輕小腿肚中箭應聲跌倒,朝前翻滾了好幾圈,疼痛得正要去抱腳,肩膀卻被木梨堪兵衛踩住。
“哦!”木梨太郎帶頭喝彩起來。
“技術不錯嘛!”程方也是沒想到,不由讚賞道。
牛五放下獵弓,嘿嘿笑了一下。
堪兵衛着人看住那小年輕,帶人圍住了路中央不知所措的佐助。面對逼近的五六把長槍,佐助手抖着拔出腰間的肋差,顫聲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甭管我們是什麼人,你只要告訴我們現在坂下、坂上兩砦的情況。”程方站在堪兵衛身旁說道。
“你們是坂上右衛門的人?我……我是不會說的!”
“哦?當真不說?”
“不說!士可殺不可……”
“啊——,呃啊——”
程方拔出短刀,用刀鞘打掉佐助手中的肋差后就是一頓亂打。
“說不說啊?”
“不……說……”
“嘿!挺硬氣啊!”程方招呼道,“大夥一起上!”
“啊——啊——,我說,我說!”
亂腿濫踢下,佐助終於認清了現實,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說了。
“現在怎麼辦?”太郎問。
“坂上砦危在旦夕啊……”程方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坂上右衛門敗了,不僅我們此行沒了意義,木梨寨的處境也會愈發堪憂,鬼見太郎既然參與其中,那他事後必然要來複仇。”
“但是坂上右衛門未必和我們一條心啊。”木梨太郎心中一直存疑此事。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去坂上砦?”堪兵衛道。
“坂上右衛門不能敗,而且還得拉他下水!所以我們非去不可,到了那再見機行事。”
這邊正在商議,坂上砦也有人要談條件。
福王寺的僧兵打得坂上砦的農兵足輕們紛紛後退,很快就有七八個和尚跳上了城頭,好在坂上右衛門的親兵郎黨們及時趕到,才堪堪抵擋住。
血松坊一把五尺戒刀揮得虎虎生威,坂上右衛門左擋右閃被逼到了箭樓下方。
“果然是‘一寸長一寸強’。”坂上右衛門把三尺太刀朝前一擲,得了空隙,往左一個翻滾,撿起地上的一把長槍,掄一個半圓便朝衝過來的雪松坊當頭砸去。
“呵!小子,武藝有點長進嘛。”雪松坊齜牙咧嘴地橫刀頂住長槍。
“這都要感謝大師每年夏天在田頭的指點額!”坂上右衛門額頭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吐道。
雪松坊格開長槍,往後退去,對面的長槍卻是不依不饒地罩住他。
“短太多了……,戒膳!把薙刀扔給我!”
“接着,師叔!”
雪松坊一躍接住薙刀,扔了手中戒刀,隨後旁若無人地原地耍了一番,好似參加表演秀,完了薙刀杵地,右手捻珠,慈眉善目,口中念道:“阿彌陀佛!謝……”
“師叔!你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