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〇章 枕肥湖

第三〇〇章 枕肥湖

眼鏡王蛇襲來,馬培鋼差點沒嚇出屎尿,本能地彈出一條腿,想將那長蟲踢將遠去。

蛇卻比他腿快,誇張地張開白生生的大口,露出上下兩顆尖厲的毒牙,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啊呀!——”

馬培鋼狂叫一聲,只覺得鑽心的疼痛傳來,本能伸出另一條腿,照着被蛇咬住的腿猛踢,企圖踢掉蛇頭。

那蛇極為兇猛敏捷,掉轉頭來便閃電般咬住馬培鋼另一條腿。

鑽心的疼痛又從另一條腿傳來。

兩條腿都被極毒的眼鏡王蛇咬中,就是神仙降臨,也無可奈何,要不了多久,就會毒發身亡!馬培鋼心生絕望。

絕望之餘,心中生出巨大的不甘與憤怒:王八蛋,你要老子的命,老子也喝你的血!

馬培鋼不管不顧,俯身去狂抓眼鏡蛇,要與它同歸於盡。

可抓了好幾次,都抓了一個空,眼鏡王蛇似乎極為狡猾,縱使馬培鋼武藝高強,手段凌厲,都抓它不住。有兩次明明已抓住蛇頸,可那畜生一扭頭,卻又滑落開去!

馬培鋼又急又惱,吼聲如雷,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突然哐哧一聲倒在地上,原來用力過猛,壓碎了椅子。

在他倒地的一瞬間,剛才還血腥兇猛的眼鏡王蛇突然消失不見,就跟瞬間蒸發掉一樣。

馬培鋼累得氣喘吁吁,渾身汗水濕盡,癱坐在地上,腦子一陣陣犯迷糊:這他媽怎麼回事,難不成老子已毒發身亡,變成了鬼!

正難過傷心,忽聽背後一聲驚天嘯叫,回身一望,一頭斑額猛虎瞪着恐怖的雙眼、張着血盆大口,從屋頂飛身撲來,老虎口中吹出的腥風就象八級狂風,吹得馬培鋼雙眼難睜。

馬培鋼還未從毒蛇的驚恐中緩過勁來,又被猛虎一撲,立時感到身下一熱,屎尿盡出,臊臭滿屋。

老虎撲下,張口含着他腦袋,猛力咬下,只聽得咔嚓一聲,似乎腦袋已跟脖頸分開,成為猛虎口中食……

然而,馬培鋼摸摸腦袋、摸摸脖頸,二者都還在——這是怎麼回事?

他明白過來,猛虎跟眼鏡王蛇都不過是全息投影的三d圖像而已,配以音效,效果非常逼真。饒是如此,也嚇得他屎尿流出,羞愧異常。

老虎也象眼鏡王蛇一樣倏忽消失,地下室中又恢復慘白暗弱燈光。

馬培鋼不明白石冒遜反覆嚇唬他的意圖是什麼,難道是誅心之法?

他一直懸着心,等着又出現什麼驚悚圖象。十餘小時過去,什麼動靜也沒有。食物和水也沒有人送來。

又過了十多個小時,馬培鋼已餓得奄奄一息,躺地待斃。

此時,他非常想念徒弟苗齊鎧,並非想再次吃掉他給自己續命。按照心理學測試,餓至三十個小時左右,飢餓感便會消失。他已不想吃什麼,而是想真心地給苗齊鎧道個歉,前幾天差點吃掉他,實在是不應該!

當然,這不過是妄想,苗齊鎧被抬出去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兩天連送飯的人都沒有了,自然不會有人來給他通個消息,告訴他徒弟苗齊鎧的情形。

馬培鋼閉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臨。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培鋼身體不能動彈,只感到睡了醒、醒了睡,似乎離斷氣也就分分鐘鐘的事。

突然渾身被冷水猛澆,又涼又急,巨大的刺激使他不得不睜開眼,懵然盯着眼前的地面。

這一看不打緊,又一條眼鏡王蛇伸着頭矗在他面前,個頭兒比上一次那條略小,但顯得更為真實可怖,三角形的尖頭、黃黑色的眼珠、閃着光芒的鱗片、紅長飄忽的蛇信。

雖然馬培鋼知道這不過是虛幻的圖象,完全不用緊張,但可能是因為隔得太近之故,仍然抑制不住地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頭充滿恐怖。

這種感覺很不爽,馬培鋼想,反覆嚇唬,連死都不讓老子清靜,老子偏不讓你得逞!

他打起精神,伸手對着眼鏡王蛇的巨帆一樣的脖頸就扇出一巴掌。

巴掌尚未送到,眼鏡蛇一伸頭,閃電般咬住他手臂,立時疼得鑽心。眼鏡蛇又順勢纏繞上他臂膊,酒杯樣粗的蛇身,象一道冰涼的鐵箍,纏得他手臂動彈不得。

馬培鋼大驚,這次象是真蛇!本能地狂甩手臂,卻哪裏甩得掉。

他翻身坐起,用另一隻手來摸蛇身,冰涼滑膩,果真是一條真實的眼鏡王蛇!可能眼鏡王蛇也感覺到危險,死咬着他的手臂不肯鬆開。

傷口的血順着手臂和蛇身往下流,顏色已開始泛黑,馬培鋼也感到手臂發麻,蛇毒已浸入血管。

他心臟發顫,身子發軟,無法穩坐,只得再次癱倒在地。

耳邊忽響起一片雜沓的腳步聲,一支金屬材質的閃亮捕蛇器驀地伸來,卡住蛇頭。蛇頭鬆開,蛇身也從他手臂上無力垂落。

眼鏡王蛇被捕蛇器夾走,而馬培鋼的手臂已腫如棒槌。

他掙扎想要坐起來,弄清是什麼人來抓了蛇,卻無法辦到,只得繼續躺着。

一雙運動鞋突兀地踏來眼前,馬培鋼費力地順着鞋子往上看,一條運動褲,再上面是運動衣,衣服上面是一張近五十歲的男人臉——原來是石冒遜!

當然,抓蛇的人不是石冒遜,而是石家班的保安。石冒遜在監視器里看見馬培鋼已快被餓斃,便帶着幾個保安來到地下室,用冷水潑醒馬培鋼,放出眼鏡王蛇。

馬培鋼用微弱的聲音道:“石先生,要殺我何須如此費事,直接一點!”

石冒遜俯身察看他腫漲的手臂:“這條肌肉飽滿的手臂已佈滿蛇毒,黑色的毒液正順着血管流布你的全身,要不了多久,你的心臟就會因麻木而停止跳動;可如果現在砍掉你這條黑臂,興許還能保住性命。你選擇斷臂還是赴死?”

“斷一條手臂生不如死!”

“這麼說你選擇死了?”

“……”

“如果我既能救你性命,又能保住你手臂,你便怎樣?”

“石先生,我跟你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你要麼殺了我,要麼放我出去殺敵!”

石冒遜皺起眉頭:“可你被敵人嚇破了膽啊!”

馬培鋼奮力坐起身,眼裏閃出亮光:“石先生,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的膽已破在這地下室中,再無可破了!”

石冒遜慢悠悠地道:“所言當真?”

“絕無半點虛言!”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記住,絕無下回。”

石冒遜命人給馬培鋼注射解毒血清,然後火速送往鳳山市人民醫院。

半個月後,馬培鋼出院,回到平屋社區石家。因為及時注射了血清,手臂和性命都得以保全。嘿嘿。

石冒遜帶着馬培鋼來到地下酒窖,親自倒了一杯紅酒遞給馬培鋼,馬培鋼受寵若驚。

石冒遜道:“離鳳山市一百公里有一個紅酒小鎮,你知道嗎?”

馬培鋼道:“知道,也是石先生的產業。”

紅酒小鎮是石冒遜投資兩百多億開發的旅遊小鎮,位於深山之中,空氣清新,風景秀麗,名為文旅項目,實為石冒遜休閑渡假、擁脂玩粉、招待朋友、結納權貴之隱秘去處。馬培鋼自然知道。

石冒遜道:“從此時起,我任命你為紅酒小鎮的‘鎮長’。”

當然這個鎮長是俗稱,或者說是僭越的稱呼,所以要加個引號。紅酒小鎮並非官方行政區劃上的鎮,不過是個人造文旅項目,由石冒遜集團下面的子公司——紅酒小鎮管理公司,全權負責管理和運營,其經理一職,全集團皆戲稱為“鎮長”。

要在以前,聽此任命,馬培鋼一定會欣喜若狂。因為凡在石冒遜身邊工作之人,只要外放,一來職位不會低,二來仍是老闆的心腹,當前待遇豐沛不說,今後前途也無需操心費力,自會步步高升,逐步成長為集團高層。

但如今的馬培鋼,已在地下四層的地下室中飽受飢餓磨礪、眼鏡王蛇的“教導”,心中明白,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絕不會憑白掉到自己頭上,因此,他臉色凝重,端着酒杯沒說話,等着石冒遜繼續說下面的事。那才是重點。

石冒遜盯了他一眼,露出讚許的目光:“看來你經過那一場生死劫,才算真正成熟,可堪大用。呵呵。”

“石先生有何差遣安排,我既算拼上性命,也要不折不扣地堅決完成。”

“也沒多大事兒,就是安排你去完成在桑青大學沒有完成的事!當初本是讓你去試探一下李正坤,測測他的斤兩,沒想到你親自出馬,居然折戟沉沙。這次不玩貓鼠戲了,直接讓他從這世上永久消失!你能辦到嗎?如果辦不到,小鎮旁邊有一個枕肥湖,你就跳湖自盡,不要再回來了。”

“石先生想得真周到!如果這次不能完成任務,就請您到枕肥湖裏撈我這具賤軀吧。”

出了酒窖,在別墅院內站着一人,石冒遜指着那人對馬培鋼說,就讓他作你的副手,協助你。

馬培鋼又驚又喜,那人乃是徒弟苗齊鎧。苗齊鎧被抬出地下室,送往醫院,命算是搶救回來,但因脖子裏的軟骨被捏碎,刺破聲帶,再也不能說話,說話時氣流只能衝過破損聲帶發出嗤嗤聲。

石冒遜已安排好車輛,立即便送馬培鋼和苗齊鎧去紅酒小鎮上任。

路上,苗齊鎧一直陰沉着臉不說話,以前那個心直口快、傻乎乎的徒弟,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成熟穩重。馬培鋼好幾次想開口向他道歉,但礙於司機在場,不便開口,只得以沉默對沉默,尋思即將在一起搭檔工作,再從容找機會。

苗齊鎧知道馬培鋼想說什麼,但不想聽,只在心中冷笑道:在地下室中你差點殺掉我,我們師徒情分已絕!老闆派我來盯着你,我絕對會盡心盡責,盯着你的一舉一動,你最好別犯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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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福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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