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洗倉庫
沒有一種遊戲能象反恐精英一樣,能讓我如此痴迷。這遊戲給了我想要的一切,讓我從小玩槍的夢想在網絡上成為現實,端起我心愛的ak47,穿上防彈護甲,在同夥go!go!go!的召喚聲中,我已經不再是我,不是生活中那個有點內向又有點柔弱的男孩,而是一個剽悍的匪徒。我的id叫做光光,在警與匪的角色當中,我選擇了做匪徒,因為我覺得做匪比較符合我的性格,匪徒比警察更自由,可以在槍戰中誤殺人質而不受譴責,而我的槍法目前是很容易誤殺人質的。
我的學校後門就有一個網吧,網吧有一個很怪異的名字叫做“紅蠍子”,儘管很多部門一再對網吧喊打,不準接待未成年人,但實際上未成年人才是網吧真正的上帝,這個網吧也從來就沒有間斷過接待未成年人。我就是在這裏開始我的cs之旅的。在網吧里干局域網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在遊戲裏殺死的人就和你在一個網吧里,坐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玩遊戲,所以殺起來特別解恨,被殺的時候也特別鬱悶,大家手上在鍵盤上忙活着遊戲,嘴上也不老實地鬥着嘴架。
我剛來的時候滿滿一屋子的人正在打倉庫,倉庫是反恐里一個經典到老套的地形,恐怖分子守在倉庫內,警察從外面往裏攻,成功解救所有人質,或者成功解決所有匪徒都算是警察勝利。
我趕快上機,加入了這個地形。當我以匪三的形象在倉庫二樓現身的時候,我聽到網吧里有人在罵:“靠!又有人加了,哪又冒出個光光呢!”
面對質疑,我戰戰兢兢地買了把b31,歪歪斜斜地隨着大流往出跑,我的匪徒同夥們已經率先衝出去和要從倉庫大門攻入的警察接上火了。倉庫門外是一座石頭橋,警匪雙方在橋下展開激烈槍戰。我眼看着一個警察在掛掉一個我的匪徒同夥后,子彈所剩無幾,就一個跳躍衝上前去,端起我手中的輕型衝鋒槍,一頓驚天動地地狂掃。再看那警察,身子晃了幾晃,居然沒死,原來我一時激動,把那一溜子彈都打在警察腳上了,b31這種槍的子彈本來殺傷力就弱,我又沒打到要害。所以頂多也就是費了那個穿着護甲的警察的一點點血。
那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回過神來,手中m4對着我就是一頓連發,我很慘烈的掛了。身上流出的血染紅了白灰色的地面。幹掉我的那個“警”,一邊繼續在鍵盤上操作,一邊充滿嘲笑地評論:“就這種槍法,也來打cs!”不過最讓我傷心的還不是對手的評價,坐在我鄰機的一個“匪”居然也瞧不起地說:“真菜!”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被對手辱罵,而是被同夥唾棄,當時我的那個心那,是拔涼拔涼的啊!
連番受辱之後,我終於明白,cs並不僅僅是一種遊戲,而是比現實還殘酷的競技,它是一種地地道道的電子競技項目,不掌握技巧的人只有死!
第一次玩cs,我的戰績是死56次,殺1人,殺的這個人是在對方先受重傷而且子彈打盡的情況下才實現的。但此次我的收穫也是巨大的,那就是弄明白一個詞“菜鳥”,“菜鳥”這個詞似乎在很多漢語工具書里都沒有收錄,它是cs的專業術語。形容那些槍法很臭的初學者,我明白,現在我就是一隻菜鳥。
打了第一次之後,很多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個遊戲,我是個喜歡上課走神的人,原來在走神的時候主要是看女同學的飄飄長發發獃,現在是想反恐精英里的倉庫,我設想了很多戰術,比如說蹲在人質房裏守株待兔,比如說站在倉庫後門左側的箱子上往下面掃射,這種胡思亂想是我從小的習慣。我知道我並不認同恐怖分子的恐怖主義,但是我還是喜歡做匪的感覺,做了匪就沒有那麼多考試,那麼多束縛。要知道剛過16歲生日的我實在是太壓抑太壓抑了。
我覺得一個人要是按照自己的愛好依着自己性子生活實在是太難,難到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而一個未成年人要想憑自己的愛好生活更是難上加難,每天老師們都以拚命打壓的姿態來逼迫班級里的所有人學習,因為升學率關係到她的獎金和前程,而家長則一再教訓我一定要考上重點中學!我的壓力太大了!誰能將我解救啊!有時我覺得我就是家長和老師手中的人質,一點點自由都沒有。天那!我簡直快要被他們逼成馬加爵了!有時候真不知道如何發泄才能輕鬆,幸好我現在開始玩cs了。
對於這個遊戲我雖然玩的水平很菜,但對它卻十分熱愛,曾經在網絡上看到一條新聞,說泰國的一位高僧因為打cs興奮過度,突發心肌梗塞死了。報道的本意是說這種遊戲的害處,不過在我看來這反倒說明了遊戲本身的魅力,就好比那道叫做佛跳牆的名菜,cs這種遊戲就是能叫和尚也瘋狂!
還有報道說nba巨星姚明也喜歡打cs,我不知道他打得怎麼樣。可是我想他喜歡這遊戲也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吧,nba畢竟也不是那麼好混的。也需要打遊戲來減壓。
其實我這孩子挺乖的,除了學習不好之外,全身都是優點,有時候我還看看報刊雜誌呢,在新聞里那些記者啊編輯啊沒少對我們打遊戲的現象進行分析,什麼打遊戲荒廢青春啊,什麼打遊戲透支健康啊,總之是有百害而無一利。那些寫新聞的叔叔阿姨大爺大媽們一個個哭天抹淚的大聲疾呼救救孩子的樣子,在我看來是又好氣就好笑。因為他們明明是瞎報道嘛,根本就不是用事實說話,是用偏見說話嘛!他們根本就不了解我們的打遊戲心理嘛。
網絡遊戲有什麼不好啊?打遊戲的時候我才能找到快樂。怎麼沒有人來採訪採訪我呢?我是獨生子女,在家和老爸老媽有代溝說不到一起去,在學校也沒有什麼知心朋友。而學校的文學社廣播站什麼的都是優等生俱樂部,象我這樣學習不好的孩子不去網吧去哪裏呢!哼哼!我是立志做一名悍匪啦!誰也別想剝奪我的快樂!
我在網吧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有時侯象獃子一樣坐在機器前也有點頹廢和絕望,不過只要有人來打cs,我整個人又精神了,打cs的時候我沒有照鏡子,不過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是很帥的,我戴着耳麥,威風凜凜,我配齊武器,風華絕代!
最重要的是我的槍法在逐步提高呢。倉庫還是原來那個倉庫,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在被無數次虐殺之後,我已經把倉庫這地形摸透了。警察要攻入無非就是前門,後門,還有管道三個入口,而我只要掐住入口。也就控制了整個地形。
在cs術語當中,管橫衝直撞,不管不顧的打法叫做“野豬打法”。以前我每到戰事一起,就猛衝出去,就是典型的“野豬打法”,往往是沖得最猛,死得最快,要想減少犧牲,我必須告別“野豬”打法。
我站的位置變得更加隱蔽合理了。我終於悟出這個遊戲的精髓不僅僅是怎麼樣消滅敵人,而是如何不被敵人消滅。於是,我總是在一些敵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出現,倉庫二樓鐵梯上,水泥壇的鐵箱后,人質房前能監視管道入口的窗戶旁,都留下我冷酷的身影。
這局又是在倉庫中典型的四對四。
新回合開始了,我站在前門裏側的鐵箱子後面,警察看不到我的位置傻呼呼地從前門沖,我從鐵皮箱后的黑暗現身,趁其不備果斷開槍,居然將其掛掉。正暗暗竊喜,從後門又衝進兩個警,我聽到了一個警沖我開槍,子彈殼彈出的卡卡聲,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我也應聲倒下了。
一番激烈的攻防之後,此回合警察取得了勝利。
新的回合開始了,我的起始位置在二樓人質房,人質房門外有幾個監視器,在監視器的屏幕上能看到倉庫外邊的情況,我看見三個警察從警樓下殺出之後,持槍順着鐵箱的梯子上了白房,白房有一條管道,直通倉庫二樓,我急忙買了幾個手雷,約摸警察已經進了狹窄的管道口之後,連續地扔進管道里,頭一個手雷扔進去,沒有什麼大反應,只炸出一聲沉悶的迴響,等到第二顆手雷和第三顆手雷連續扔進去之後,顯示器右上角就顯示出我幹掉警察的英文,三個活蹦亂跳的警察還沒有攻進倉庫,就被我給統統炸死了。甩出最後一顆雷之後,前門又殺入一警,黑洞洞的槍口向我射出兩槍,我身上濺出兩滴血花。但我只是受傷而已,並沒有掛掉,我乘着連炸三警的興奮勁予以還擊,居然神准地打爆了那個警察的頭。就這樣,我破天荒地以一掛四,完勝警察。
網吧里有同夥呼喊着:“光光,好樣的!”
我心裏頭一回感受到一個“高手”的喜悅,原來層次的提升就在某一回合,經歷了一回合的生死考驗之後,就會有質的飛躍,在連殺對方四個警察之後,我來了手感,手中的b31不斷打出好槍,活動半徑也不斷加大,有時候防守防膩了,我就直接衝殺出去,見警一頓狂射。眾匪徒見我衝鋒,也跟着一起往外沖,一時間形勢發生了逆轉,不是警攻匪守,而變成了匪攻警守。
警察已經不能組織起有力攻勢,而是各自躲在橋上,警樓,樓空兒,木箱後進行反擊,雖說警察反抗也很頑強,但頂不住匪徒氣勢如虹,我帶着我的同夥亡命之徒們,清理每一個警察可能容身的死角。一個警察在樓空兒中“蹲坑”,我的同夥衝到前面時候,遭遇了此警伏擊。我飛步上前增援,把那警察打成了篩子。
另外一個警一見形勢不妙,飛快上橋,我在橋下喀喀碴碴換了一匣子子彈,猛衝上橋,對着正在橋沿往下射擊的警察就是一頓怒射。掛了此警之後,我在橋上看到對面的警樓頂上還有一個警,殺紅眼的我疾速下橋,快速的衝過廣場,貼着警樓的鐵梯子爬了上去,警樓頂上的警察正在往下瞭望,對於我這麼快就衝上來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轉身打我已是來不及,射出一排子彈,卜卜卜都射進了我身旁的紅磚牆上,我從容射擊,他就成了我的槍下之鬼。
從警樓沿着原來的梯子下來之後,我對停在警樓下的警車一頓狂掃,警車的玻璃被掃得粉碎,警車上的雷達也被擊成碎片!我哈哈哈一陣狂笑,立起槍管對着被打零碎的警車噴了一個骷髏標誌。以示我土匪光光到此一游。從此以後,幹掉警察再噴上一個紅色骷髏就成了我的招牌動作。
就在我毀壞警車的同時,我的同夥們在廣場上圍剿了一個帶着人質跑出來的警察。那警察費了很大波折才把人質全部帶出倉庫,沒想到的是在廣場遭遇群匪,舉起槍來不知道打哪個好,很快就被消滅。在激烈的槍戰中,一名人質被誤殺。倖存的人質一個個傻獃獃地站着,好象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就是cs的規則,警或匪無非只是一個符號而已,這裏沒有好與壞,是與非,只有強與弱,生與死。我常常想,現實生活當中很多現實不也一樣實行的是這種“叢林法則”嗎?
這一天,我在“紅蠍子”網吧,狂殺了三個小時,常到這裏來玩cs的人,都知道紅蠍子網吧又多了一個名叫光光的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