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恐隔牆耳
這劉大人,乃是京城旁邊一個小縣城的縣令。
從小也是習得一身功夫,平時四五個人也難得近身。今日,趁着小年之際,舉國同慶,偷偷溜了回來處理自己的一些見不得人的私事,身邊也只帶了小六一名家人。
一是不想太過於招搖,被人發現。還有一點就是這小六也有着一身的功夫,平時以家僕的身份隱藏,背地裏卻是一名地道的打手。
劉大人眉毛一皺,那小六也彷彿是得到了命令。
右手一翻,一把一尺來長的閃着幽光的匕首,登時從衣袖裏抽了出來。二話不說,對着近在咫尺的肖塵就刺了過去。
瞬間的功夫,那匕首距離肖塵的咽喉,也就是寸許距離。
這要是被刺中,喉嚨非被割斷不可,何況那綠色的幽光,一看大都是塗抹了劇毒的歹毒兇器。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你小六的攻勢卻突然消失,整個身子“咣當”一下,掉落在地上。
方桌下面,肖塵手持佩刀,上邊血跡斑斑,還有着些許殘留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劉大人,你這僕人怎麼找的,好好的一杯茶,不喝就算了,居然準備出手傷人。”
肖塵將佩刀從桌下拿了起來,放置於桌面,又從身上拿出一塊潔白的絲帕,將刀上面的血跡輕輕的擦拭乾凈。
劉大人的雙腿,似乎被釘在地上一般,僵硬的如同兩根木樁。
“此人,如此的身手,絕對不是順便來收取一點過節銀兩的一般錦衣衛,莫非說,上面開始查我了?”
想到此處,劉大人的臉色一陣青白交加,額頭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想不到,這小六這麼的不識抬舉,敢對大人出手。驚擾了大人,我替他給你磕頭道歉。”說著,居然真的跪在了地上,磕起頭來。
“起來吧,不要裝模作樣了。茶碗裏的毒藥,是你讓下的吧。”
肖塵看都沒看地上母雞吃米一樣不斷叩頭的劉大人,自顧自的將桌上擦拭乾凈的佩刀,“嘩啦”一聲,放進了刀鞘。
“大人開恩,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小人罪該萬死。”那劉大人不但沒有起來,更是加快了磕頭的速度。
此時此刻,他如何不明白,眼前的這位錦衣衛大人,乃是專門為了他而來。
“將你所有貪污的銀票,賬目,都放在桌上吧,免得以後抄家麻煩我們尋找半天。而我今天來的目的,我想你也應該知道。”
肖塵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到劉大人跟前:“這麼多年了,你隱藏的挺深。當初,在皇上還是燕王的時候,北平被困,你可是給敵軍押運過糧草啊。”
劉大人心裏“咯噔”一下,他不再繼續磕頭,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過去十八年了,終究還是被你們查了出來。”
肖塵端起桌上的那杯毒茶,往前一遞:“將你剛才收起來的所有東西全部放置於桌面,喝了這碗茶,安心的上路吧。”
“我的家人都是無辜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劉大人眼巴巴的看着肖塵,渴望從肖塵的眼中能看見一點仁慈。
“喝了這碗茶,你就是因病去世,你的家人會得到朝廷的撫恤。”肖塵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
聽聞此言,那劉大人面上似乎一喜:“材料全部都在桌上,謝大人恩典。”
說完,接過毒茶,揚起腦袋一飲而盡。
一個呼吸之後,手中的茶碗“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七竅溢出一絲絲的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肖塵將桌上稍微有點凌亂的材料拿在手中,緩緩走出了客廳,繼而出了大門,向著東安門走去。
京師東安門,是一個讓所有人聞之色變的地方。
因為在東安門北邊一里地的一處大院子裏,駐紮着一個剛剛成立的新機構,這所機構的名字叫東緝事廠。
而在東安門附近,一個大門時刻緊閉的小院,正是肖塵所屬這一役人馬的住所。
走到門口,肖塵伸出右手,在門上一長兩短,敲了三下。
片刻功夫,大門拉開一條縫,肖塵閃身走了進去。
因為是小年,役長段天明給家住京城的校尉放假一天,所以院子裏幾乎看不見人員走動。
穿過堂屋,來到一間廂房,肖塵將虛掩的門輕輕推開。
一股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
屋子裏,一個燒得通紅的大火爐,放在屋子正中央。上面一直肥美的烤全羊,散發著一陣陣撲鼻的香味。
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薄衣,躺在火爐旁的一把搖椅上。
旁邊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個暗紅色的酒罈子和一個已經被喝的剩了半碗的精緻白色瓷碗。
此人乃是肖塵的頂頭上司役長段天明。
“完事了?”
看見肖塵進來,段天明扭動了一下脖子,懶洋洋的說到。
“嗯,材料我都帶回來了。”說著,肖塵將手中材料,往桌上一扔,拉了一個凳子,坐在了火爐旁邊,伸出雙手,開始烤火。
拿過桌上的材料,段天明看了一眼,隨即又扔在了桌上。
“今天是小年,我弄了一頭烤全羊等你回來。這在錦衣衛的時候自由慣了,剛剛被調配到這東緝事廠,處處還是得注意一點。今天,這羊就咱倆吃吧,其他人就不招呼了。”
段天明又拿過一個酒碗,拎起桌上的酒罈子,滿滿的倒了一碗。
身上暖和,肖塵不由得伸了個懶腰。
“你看着辦,隨你安排好了,我也就是混口飯吃。錦衣衛也罷,東廠也罷,對於我來說,都是無所謂。”
“你呀,辦案有一手,就是這不願意低頭的毛病害人不淺。和你一起參加錦衣衛的馮國仁,人家現在都已經是錦衣衛百戶長了,看看你,還只是一名校尉。”
段天明坐直了身子,將火爐上的烤全羊翻轉了幾下。
“校尉多好,有吃有喝就行了。這年頭,能活下來的,都是平民百姓。你看看無論是京城的,還是外省的大官,哪一個不是活的提心弔膽的。”
段天明“呼”的一下挺直了腰:“這話咱倆說說也就行了,出去可千萬要憋住。這東廠的人,心機重,得處處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