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言靈的妙用
隨着漫天的銀色水花拍打在“摩尼亞赫”號的側舷，曼斯教授透過鋼化玻璃朝窗外看去時，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要幹什麼？”曼斯教授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
“船長，喬起奧被座頭鯨吞入腹中。座頭鯨正在朝青銅城靠近。”塞爾瑪急聲說。
曼斯教授平靜了下來，“那座頭鯨應該是因為他的言靈效果，我的好學生陳墨瞳曾對我這個指導老師介紹過他這個神奇的言靈。”
他補充了一句，“真是讓人着迷的言靈力量啊！也是個足夠瘋狂的小子。”
“船長，水底傳來巨大的生命反應！”塞爾瑪的語氣帶着些緊張和焦慮。
“全船進入戰鬥狀態！”他用不容置疑的氣勢向所有的船員下達了命令。
……
座頭鯨的嘴裏一片黑暗、黏濕，呆在裏面並不好受。
“葉勝和酒德亞紀已經脫出青銅城！追他們的很可能是條龍！甚至可能是龍王諾頓！”防水耳麥里傳來曼斯教授鄭重地告誡。
喬起奧靜靜地聽着。
龍嗎？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種神話般的生物。
他抬起手看着微微顫抖、冒汗的手心，心裏浮起一個荒誕的想法：原來我也會害怕啊……
葉勝和亞紀在青銅城中不斷往下，看到了一道即將閉合的、由活靈把守的青銅圓門。
他們爆發出混血種強悍的力量，在水裏遊動得如海豹一樣，在千鈞一髮之際鑽過了這道門。
眼前是昏暗的、漂浮着水草的水體，腳下是一層層的淤泥，青銅圓門閉合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這樣的景象告訴他們，他們成功地從青銅城回到了長江之中。
只要慢一秒，他們就會因為閉合的活靈門而被困住——他們手中已經沒有“鑰匙”的血了。
嬰兒能提供的血是有限的。
這是所有人齊心協力才有的結果，喬起奧率先發現龍文樹圖的作用，曼斯教授第一時間將圖畫發到了卡塞爾學院，路明非以簡直無法理解的速度完成了樹圖的解讀，船員們以最精確的指揮讓兩人每次都能以最快的反應前往出口所在地。
他們此刻簡直想要激動地抱在一起，身後卻忽然一暗。
一道黑影掠過他們身後的水體，帶起了暗流，衝擊在他們的背後。
這讓他們死後餘生的幸福煙消雲散，只剩下心底不斷滋生蔓延的恐懼。
“跑！”葉勝大吼一聲。
氧氣是足夠的，兩人有着極佳的水性，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幾十米外、距離水底十幾米高的潛水鐘。
這個鐵疙瘩就是他們的生命線！
這段距離看似不長，但卻格外地讓人煎熬。
四周的黑暗之中，隱藏着一個致命的獵手。
你不知道它是什麼，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發起進攻，從哪裏發起進攻。
這些擔憂像一塊巨石壓在葉勝和亞紀的心頭。
水流攪動，將目光投過去時卻什麼也看不到，這個幽靈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遊動着。
“目標遊動速度太快，聲吶難以捕捉，無法確定目標的外形和行蹤！”塞爾瑪說。
“收到。”喬起奧平靜地吐了一口氣。
不需要確定對方的行蹤，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葉勝和亞紀的方位，這就足夠了。
“小心！”塞爾瑪的驚呼在葉勝和亞紀的耳邊炸響。
二人猛然扭頭，看到是頭燈照耀下的細密鱗甲，
還有面朝自己張開的、佈滿白森森巨齒的血盆大口。
龍威撲面而來，帶着滿嘴的血腥。
人類在水下的速度再怎麼快也是有極限的，葉勝亞紀無法避開這次襲擊。
他們凝視着巨嘴的喉嚨深處，那裏深邃無邊，和整齊尖銳的巨齒構出了詭異、扭曲的美感。
那裏彷彿是深淵，死神在朝他們招手，送來無盡的絕望。
悠長的鯨鳴響起，巨大的撞擊聲傳來，水波震蕩。
在微弱的頭燈燈光下，一個皮膚佈滿藤壺的巨大生物撞擊在巨口的吻部側面。
那個巨大的生物被撞飛，在水中翻滾，擊起大量的泥沙之後再次沒入了黑暗之中。
座頭鯨消失，顯出了喬起奧的身影。
“起奧！”葉勝和亞紀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做着快而亂的手勢。
喬起奧懸浮在水中，點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潛水鐘。
兩人立刻會意，朝潛水鐘繼續游去。
他再次吟誦起古老的龍文，金黃色的生命能量呈不規則的團狀，落在了喬起奧自己的身上。
將黃金體驗加持在有精神存在的生命體之上，會導致精神暴走。
這時，感官異常得敏銳，反應速度極度加快，痛覺也會更加敏感。
如果是身體強度跟不上精神的生物，則會導致精神離體，無法操控身體。
但，若是身體強度足以跟上暴動的精神，那生命能量的強化相當於將精神狀態瞬間提升至最佳，眼中的一切運動都被放慢，反應速度突破極限。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相當於開了一個言靈·時間零的領域！
生命能量作用於肉體，讓細胞的活性和適應性得到極大強化。
細胞的分裂速度達到難以想像的地步，新陳代謝如滔滔江水，只要你身體儲存的物質足夠，甚至能做到瞬間斷臂重生。
這個效果作用在植物上表現為植物在短短几秒內完成生命周期，走向枯萎。
適應性的暴漲讓身體能在有毒環境中迅速進化出毒抗性。喬起奧的身體發出“喀啦喀啦”的爆豆聲。
他的身體正在適應水下一百多米的巨大水壓！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像是有人用鎚子和銼刀將他的骨頭一寸寸地磨碎，再像搭積木一樣拼湊起來。
而精神暴走加劇了這個痛苦。
痛苦的嘶吼聲無法從他緊閉的嘴裏發出來，只能從鼻孔里爭先恐後地擠出來，散入水中。
英俊秀美的臉龐扭曲在了一起，牙關緊咬。
突然，他平靜了下來，不再有痛苦的表現了。
他從內襯口袋裏取出了一隻瓢蟲，瓢蟲變化，化作了一柄巨大的漢代斬馬刀。
這是他在葉勝亞紀的陪同下，隔着玻璃牆參觀煉金冷兵器庫時順出來的。
在腦中吟唱言靈，他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柄卡塞爾學院裝備部鑄造的煉金斬馬刀變成了一隻跳蚤。
他不清楚其他人的言靈是不是一定需要嘴裏吟唱出來才能發揮效力，但他做到了用精神勾動言靈之力！
精神，那是凌駕於四元素之上的元素，既是龍王們復活的基礎，也是龍文力量的真正寄託。
須知，知識與力量的載體是文字，而不是語言！
喬起奧揮舞手中的巨大斬馬刀，威風凜凜，彷彿封狼居胥的冠軍侯。
今天，他要在這裏，邁出他的封狼居胥的第一步！
“在我的身體適應水壓的時候你沒有出手，這可能是你這一生最後一次講武德了。”
他在心裏默默地對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