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硬幣 油燈

第60章 硬幣 油燈

“卞小奶,看把你嚇的。胡小爹白天在帶鋸房,他家孩子要是偷的錢,敢到加工廠買東西吃嗎?不怕明早被他‘大’知道?”王老三提醒卞小奶想多了。

“也是的,我一時忘記這茬了,胡家幾個孩子也不小了,做不出這傻事來。”卞小奶笑着說了句,馬上迴轉,涼粉攤還在外邊呢。

胡方樹帶着弟弟妹妹吃了涼粉,肚子撐鼓鼓的,月光下一個熟悉的人影來到了近前。

“胡方樹!”來人大聲的打着招呼。

“候善兵,你也來玩啊!”自從教訓了史躍以後,這兩人見面很少,候善兵對胡方樹變得親熱了很多。

候善兵拍着胡方樹的肩膀,熱情的說道:“我請給你吃東西,怎麼樣!”

“我們都吃飽了,”一邊的胡方櫻推開胡方棟,擠到兩人面前說道“四哥買的涼粉,一人一碗。”

“我不是說這個,老賀爹的酸梅湯,還有小脆薄,想不想吃。”候善兵抬了下下巴,示意大家看邊上的擔子。

胡方棟:“三隊的老賀爹誰不認識啊!我們小時候就吃過他的東西。”

“候善兵,你要是說別的,我還能吃點,現在你提起老賀爹的小脆薄,我實在一點食慾都沒有了!快要堅持不住,想吐了。”胡方樹指着候善兵邊笑邊說,“你還是滾蛋吧,我們也要回家了。”

“你個死東西,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你也滾蛋不呢!”候善兵與胡方樹對指,笑着跑開。

一邊的老賀爹一臉不解的看着幾人,‘我家小脆薄咋的了!’

回家的路上,胡方棟和胡方櫻一個勁的追問四哥和候善兵打的什麼啞謎,為什麼提到老賀爹小脆薄會忍不住要吐。

胡方樹只說下次講給你們聽,現在講了對大家都不好。

說起來這事還是候善兵跟幾個同學說的,當時被幾人連真帶假的罵了一頓,事情發生在候善兵的弟弟和老賀爹之間。

老賀爹一直是單身一人,從胡方樹記事開始,他一直就挑着擔子賣東西,在割資本主義尾巴最嚴的時候,鎮上和大隊都沒有人管他。他能自食其力,不麻煩政府大家對他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老賀爹賣的東西不多,一共也只有兩樣,一種是用小紅棗在水裏煮爛,放進一些糖精,和紅色顏料,裝在小木桶里。

開始的時候一小碗一分錢,一碗裏面放上三五粒小紅棗,紅紅的顏色加上微微酸甜的味道,很受小孩子歡迎。還有一種就是小脆薄了,也不知道老賀爹是用什麼辦法,將面做成三四公分見方的膨化小餅,每四塊連在一起,變成一大塊,二分錢可以買到一大塊,四小塊。喝着被稱作酸梅湯的紅棗湯,再吃上幾塊小脆薄,不知有多香甜。

小孩子對老賀爹那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酸梅湯和小脆薄,恨的是,老賀爹擔子經過時,孩子鬧着家長買給自己吃,大人不買孩子鬧得更凶,最後吃的沒撈着,屁股倒是吃了不少巴掌。

候善兵兄弟四個。爺爺奶奶賣茶水,幾個孫子不時的會被賞那麼一分二分錢,到手的錢大多數都是送給了老賀爹。候善兵的弟弟候四,有一次得到了一分錢,捨不得馬上花了,含在嘴裏吐來吐去的很好玩。一個不小心,把一分錢硬幣咽了下去,這下可把候四嚇得不輕,趕緊跑去向三哥候善兵求救,候善兵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是知道這個要不了命的,叫弟弟放心,說等你拉屎的時候注意點,很容易被大便帶出來的,不用怕。

候四得到哥哥開導,

知道性命無憂,心疼沒了一分錢的同時也沒有放鬆警惕,盼着早點解大便,核實一下三哥的理論,不然總是有店不放心。

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候四總算盼來了解大便的慾望,來到家后的一小片空地上,做賊似的脫掉褲子拉屎。

拉完以後找來一根小柴棒,捂着鼻子,慢慢的撥開大便尋找起來。沒到廁所里解大便為的就是方便檢查,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真的讓候四把一分錢硬幣找了出來,小柴棒挑着一分錢放在一邊,候四用鐵杴將大便鏟入糞坑,看着沾滿大便的一分錢,久久捨不得離去。

蹲着看了好一會兒,候四想到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主意,再找了跟小柴棒,兩根當成筷子,夾住一分錢,到家后小河邊(這條小河也就是胡方樹家後邊的那條)在水裏擺着進行清洗,洗的差不多了,又放在地上用腳和着泥土使勁的揉捻,接着又拿到水裏清洗,幾次過後,眼睛已經看不出硬幣還有不幹凈的地方,再用紙擦了擦,候四樂呵呵的拿着錢,在老賀爹擔子上買了兩塊小脆薄吃了。

可恨的是,候善兵當時還說‘那個一分錢不知道轉到誰手裏了,如果轉到你們手裏。’話沒說完就被幾位同學摔倒在地,打屁股撈痒痒的,把候善兵擺弄的大叫投降,饒命!這次要是別人說到小脆薄也還罷了。偏偏是候善兵,胡方樹自然聯想到了候四的故事,難免要吐了。

過了幾天以後,胡方森在飯桌上說‘新屋什麼都很好,就是還沒接上電燈,房間又多,兩個煤油燈還要端來短去,不夠用的。’胡方樹想到了自己住的屋裏,一盞十五瓦的電燈非常的亮,卻沒有煤油燈(被大哥帶到新屋去了),如果停電的話,自己就要摸黑。現在已經進入冬天,地里沒事做,胡小爹又在帶鋸房,二姐跟自己天天閑得無事可做,二姐還能幫着母親刷鍋洗碗,胡方樹有了做一盞煤油燈的想法。

說做就做,胡方樹到了廚房,仔細的看了下煤油燈,感覺不算複雜,做起來還是有把握的,只是缺少主要材料。想了一會拔腿就走,去找人幫忙。

八十年代經常停電,農村更是隔三差五的毫無預兆就停了,所以每家還是以煤油燈為主,有電的時候也不是全部亮着電燈的,每月的電費算起來也是一大筆開支。

煤油燈的主要配件是瓶子,太大和太小都不行。最適合的學生用的藍水瓶和墨水瓶,這兩種瓶子做出來的煤油燈,比用裝葯的直筒瓶子好看得多。胡方樹也沒把弟弟妹妹考慮在內,胡方櫻還在上小學,小學生是不用鋼筆的,毛筆字也是很久才練習一次,弟弟倒是用鋼筆了,買沒買過整瓶的藍水胡方樹也不知道。要想快速的得到瓶子,必須到學校找才行。

找到王永勝一起又去找李志新,李小妹還沒放學,跟李志新如此這般講了一會,拿出兩毛錢,讓李志新的妹妹找不到就拿錢收。事情辦妥,胡方樹又急匆匆的來到顧財主家,顧財主聽完胡方樹講述,爽快的說道:“我們家薄鐵皮多了,你會做就自己動手吧。”

胡方樹說,‘馬上中午了,讓顧小爹回來看到不好,還是明天上午來吧。’顧財主也想了起來,‘對,對,‘嗯大’看見又要吵我,以為我又叫你做秤的了。’兩人根本不顧大人的心事。

讓胡方樹想不到的是,下午晚飯前,李志新和王永勝提着一個布口袋找上了門,當見到口袋裏二十多個一式的藍墨水瓶的時候,胡方樹也驚呆了:“怎麼有這麼多,我要這些幹什麼?”

李志新:“不是你說的嗎?叫小妹找不到就幫你用錢買,有人賣,小妹就把兩毛錢都花光了,一分錢一個,還有幾個是小妹沒花錢找來的。”

王永勝:“哈哈,胡方樹,你這是做煤油燈賣錢的嗎!”

李志新:“你別說,還真能賣錢了,就看你做的好不好,我知道好多人家缺煤油燈的。”

經過兩位老同學提醒,胡方樹腦袋也活絡了起來,‘是啊,這些瓶子,退是沒地方退了,找李小妹幫忙,現在要是退回去也張不開嘴。既然能做一個為什麼不能多做一些呢,反正在家閑着也是閑着,萬一能賣出去,呵呵,那就發財了。’

考慮了一會,胡方樹問道:“要是真的做出來賣的話,你們兩人看賣多少錢一個好呢?”

王永勝:“是你做的,你說賣多少錢就多少錢,苦錢請我們吃好吃的就行了!”

李志新:“你就知道吃,賣一塊錢一個能有人要嗎?街上人就是好吃鬼!”

“現在不談這個,還要看看,我多長時間能做一個,明天還要找顧財主呢。”胡方樹說完拿出一毛錢遞給李志新:“別人都花錢買的,不能讓你小妹白幫忙,這個算是買她找的那幾個瓶子錢,你看行不行。”

“小妹才找了四五個,你給一毛錢多了,了不得給五分吧。”李志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胡方樹:“給一毛呢,萬一能賣出去呢,以後還需要你小妹幫忙呢。回去你跟李小妹說,如果真的苦錢了,還有獎勵。”

王永勝:“顧財主會不會要你錢啊?還有他要是知道你賣錢的話,他也做了去賣怎麼辦?”

“他不要錢我也要給他,做一個兩個就算了,多了不給錢不在理。如果他也想做就讓他做,包括你們,誰能做都行,我也不是打算做一輩子這個的呢!”胡方樹大方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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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變遷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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