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女人 第17節 江朝陽的敷衍
簡正元報告說找到342其中一名退休老職工時，李成軍放下手裏的活計，與他火速趕往他說的地方。
這是郊外一處干休所，落址在山腳，灰色屋頂掩映於一片青綠叢林中。報上來意后，工作人員領着他二人來到主樓二樓一間療養室，看着病床上躺着那位枯瘦如柴閉眼睡覺的病人，李成軍皺起眉頭，探詢的看向旁邊的工作人員，對方湊耳說道，“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肺癌晚期，器官衰竭併發引起主動脈血栓，雖然及時進行了通栓，手術的效果不理想，可能也就這一兩個月了吧。”
李成軍看着橫在乾癟面頰的氧氣管，掩手問道，“戴着這個，也不好問話啊。”
床上那人聽到有說話聲，眼皮上下翻動幾次，緩緩的睜開眼，看着床邊站着的陌生人。工作人員解釋道，“這兩位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李成軍彎下腰，放緩語氣，“江朝陽，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能堅持吧？”
江朝陽用力喘了兩口氣，“是關於342的吧？”
李成軍回頭與簡正元對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來問342的事。”
“這有什麼好猜的”，江朝陽緩慢說道，“342的舊址挖出一具男屍，這消息怕是在江海市已經傳遍了。”
“那你有沒有記起一些關於這具男屍，或者那座小樓的事？”
“那小樓，我記得是蓋於1985年，後來在1988年年底進行了一次大改造，為了把地下室重新改建成高標準儲藏室，當時廠里正好換管理層，這事也沒人管了，好像是89年底才弄好”
李成軍聽出了問題，“當年的那次改造，是由誰承建的？”
江朝陽用力呼吸幾口氧氣，整個肺部好像抽動的風箱，呼呼作響，“沒有誰承建，大部分都是342自己的職工，我們廠有基建處，除了少量技術工種外招。這個實驗室只是需要對一些基礎設施做一些改造，外面的人太多進入342的話，不利於保密。”
“所有人？”
“大部分吧，那個時候342上下差不多有兩百來號人，”
“有外部進場人員的名單嗎？”
“不知道，這個不歸我管，是當時的副廠長主導翻建的事。”
“那你們廠，有沒有人突然失蹤或者沒了消息？”
江朝陽笑了，“在342太正常了，從我1956年入廠到後來342搬遷前，光我知道的，前前後後消失的人怎麼也得有十幾個吧。”
“那這些人？”李成軍問。
“跑了唄，受不了苦，又不敢回戶籍所在地，又怕被找回去，索性找了個地方隱姓埋名住下了”
“跑了？據我所知，342不是國營大廠嗎？按理來說待遇福利各方面都是不錯的，為什麼要跑？”
江朝陽沉默不語，“這個問題涉及到保密協議，我可以拒絕回答。”
李成軍換了個問法，“在1989年前後，你有沒有認識一個35歲上下，身高178左右的男性，突然失蹤或者有什麼其他不正常的現象？”
江朝陽搖頭，“沒印象。”
“張志這個名字，你熟悉嗎？”李成軍試探道。
“張志？”江朝陽嘴裏默念這個名字，“這個人，我記得好像是342的保衛科科長吧，不過後來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當時廠里比較亂，轉換技術方向後大家一門心思都撲工作上了，我也沒注意這個事。
他怎麼了？”
“沒事，就是問問。行吧，今天就這樣了，”李成軍合上筆記本，“後面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再來的。”
江朝陽閉上眼。
二人走出主樓，簡正元一臉不滿，“老大，這個人有問題，一看就沒說實話。該說的一個沒說，全是打太極。”
李成軍回頭望了眼二樓一扇窗戶，“嘆什麼氣啊，這是好事。”
“啊？”簡正元有點懵，跟不上他的思維。
“說明這具男屍跟342有很大的關係，不管是職工還是什麼。之前設想的施工隊藉機埋屍和外人藉助舊廠址埋屍這兩條線都可以劃掉了，全力查找342的各項信息。”李成軍打開駕駛室車門，一屁股坐上去。
簡正元吞吞吐吐，“還有件事兒，咱們隊現在受到的關注有點大，能不能從分局再調些人手過來？”
“怎麼？”李成軍不解，就是現在輿論壓力鋪天蓋地，以往經手的案子又不是沒有多方關注過，怎麼這次簡正元反而躑躅起來了。
“沒什麼，就打聽的人太多了。不勝其煩。”簡正元煩躁的搓搓發。
“哦，你們也是？”李成軍撫上下顎，最近也有其他人向李成軍側面打聽案子進展，不過當時太過於關注這個案件，反而忽略了身邊的細微變化，這確實不像是曾經的自己。
看來從自己這裏拿不到什麼有效消息，開始向手下的人滲透了。李成軍想到，是鬼是魅，揪出來看看，處在這個時間點，任何有用的信息都不能放過。
拿着李成軍的名單，孔林把江海市跑了個遍，把名單上的人找了七七八八，並沒有提最近發生在342舊址的案子，而是打着採訪的名義與老職工們話話家常，隨意聊聊。
李成軍信守承諾，當晚就把驗屍報告的電子版發了過來。孔林仔細瀏覽一遍，對骸骨額上那個洞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到底是什麼樣的利器能夠貫穿堅硬的頭骨甚至在內部還留下一點印記，立即打電話過去，李成軍也很無奈，目前只能客觀上查驗屍骸，但兇器到底是什麼，現在也是一摸黑全然沒有線索。
“可不可以從342入手？”孔林建議。
“這個我們也想過，但是342的身份特殊，加上搬遷多年，人員流動大，調查無異大海撈針。”對於案件回溯，李成軍也很頭大。
“342到底是做什麼的，現在可以透露一下了吧？”孔林開始得寸進尺，“這幾天，我可是馬不停蹄的為警方出力，總不能瞎子摸象吧。”
李成軍沉吟片刻，“告訴你也可以，反正後面你也能查出來。這樣吧，我現在辦公室，你過來我們面談。”
“好，”孔林掛斷電話，立馬出發去市公安局。
收拾東西，下樓，跨過那道半銹鐵門，天色黯淡，百梧街上早上華燈，一間間亮堂的門面像是一串熠熠生輝的珠簾，襯在灰藍的暮色下。孔林想了想，選了一家店面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