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第 1 章

年節剛過,風一個勁兒的往脖子、袖口裏鑽。凍得蘇依依打了個哆嗦。

她站起身扭頭看身後的荒地,發現大半天才撿了一小塊面積。

按這個速度,要將家裏的整片荒地清理出來,至少要四十多天。

算了,慢慢來吧。

蘇依依看着周圍,一邊輕輕捶打肩膀,活動活動。

她記得自己明明規規矩矩的站在路邊等紅路燈,也沒招誰惹誰,結果來了對鬧矛盾的小情侶。

吵鬧推搪的時候。把她給撞到行人路上去了。

恰好那時駛來一輛大車。

再一睜眼,自己便到了八十年代。傻愣愣的跌坐在地上,面前是一面剛剛坍塌的土牆。

半埋着一個人。

蘇依依來不及想其他的,趕緊一面大叫,一面動手,硬是將那個人從土牆裏刨了出來。

然後便暈倒了。

等醒來后,蘇依依才知道自己穿到了八三年年末,變成另外一個“蘇依依”。

在家排行老三,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爸爸早就生病過世了,只半年媽媽便丟下四個子女偷偷跑了。四個小孩兒全靠奶奶拉扯着長大。

大哥蘇文和隔壁村的大嫂結了婚,現在有個五歲的女兒。

老蘇家是村裡最窮的人家,所以就算大哥結婚了也沒帶着大嫂單過,一家七口人,緊巴巴的住在原來的房子裏。

“大姑!大姑!你快看我發現的寶貝!”小侄女兒蘇妮妮,一邊大喊着,一邊朝蘇依依跑過來。

“什麼寶貝啊?”蘇依依笑。

“嘿嘿。”蘇妮妮笑,攤開手獻寶似的給蘇依依看,“你看這石頭,是紅色的!”

蘇依依認真看了看點頭,“嗯。很好看。”

伸手呼嚕一把她的頭后,又將她臉上的土灰擦掉。再拍乾淨蘇妮妮褲子上的土。

她沒敢用勁兒,這年頭吃不飽,隔着衣服輕輕拍打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妮妮的乾瘦。

明明是五歲的小女孩,卻又黑又瘦,看上去生生像三四歲。

看着讓人心疼。

想到這兒蘇依依也不清理荒地了,拿起一旁的菜籃子,一手牽着蘇妮妮沖她說,“走!跟姑去小河邊看看。”

蘇妮妮高興得原地蹦躂兩下。

拉着蘇依依的手一蹦一跳,興奮地問,“大姑,真的能抓到小魚小蝦嗎?”

“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蘇依依沖她眨眨眼。

早上出門,上山摘野菜前,蘇依依先去小河邊放了捕河蝦的陷阱。

現在還是冬天,河水冰得很。蘇依依讓妮妮別靠近,守着野菜籃子就行,小朋友也乖,點點頭直接蹲在籃子邊,兩隻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盯着蘇依依。

嘴裏還不忘叫她小心,“大姑你小心點兒,你才好別沾到涼水了。”

這可是媽媽偷偷給她佈置的任務,可不能搞砸了。

搞砸了可是要打屁股的。

蘇妮妮想到這兒,默默摸摸自己的小屁股。

之前自己偷偷跑去石頭山找爸爸,害大姑出來找她,結果不小心被土牆砸傷,她媽就狠狠揍了她一頓了。

要是這次大姑再不小心滾河裏,估計爸爸也要打她了。

想到這兒蘇妮妮忍不住又緊張的喊了一聲,“大姑一定要小心啊。”

蘇依依笑着沖她揮揮手,小心翼翼的踩着石頭,去把放下去的陷阱從水裏撈起來。

這是她昨天用干稻草編的,能不能撈到東西,蘇依依也不確定。

等將稻草網拖到河邊,蘇妮妮也沒忍住跑了過來,蹲在蘇依依身邊,抱着雙膝朝網兜里左右張望,“大姑,有嗎?”

蘇依依將網兜一點點往外翻,翻到兜底眼前一亮。

有!還不少,夠一盤菜了。

蘇妮妮也看見了,開心得跳起來,圍着蘇依依一蹦一跳,直拍手,“噢~!有小魚小蝦吃咯!!”

蹦完一圈后,像小青蛙一樣的蹲下來,幫着蘇依依把小魚小蝦一點點撿出來。

現在沒一點污染,那河水清亮得能一眼望到底。就連河蝦和小魚都乾乾淨淨,透亮得很。

今天出來撈河蝦,蘇依依昨天晚上就做好了準備,現在用一張布包着,塞在野菜籃子裏,誰也看不出來。

回村的路上,蘇依依已經在腦海里,想了好幾種河蝦的吃法了。

可惜沒多少趁手的調料,有些食材家裏也沒有。

想到這兒蘇依依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蘇妮妮抬頭看大姑,還沒開口便被一個提高了嗓音給打斷了話頭。

“喲?蘇家大妹,你出門啦?哎呀,怎麼剛剛看你嘆氣呢?心裏有什麼不高興的說給嫂子聽,我幫你想想法子嘛。”

蘇妮妮跟着蘇依依,一起朝聲音處望去,看見是誰后忍不住嘟了下嘴,但還是乖乖喊人,“錢大娘。”

“錢嫂。”蘇依依跟着喊。

錢大娘也就比大嫂大四歲。和老蘇家隔着不遠,站在蘇家大門斜斜的便能看見錢家的大門。

爭強好勝,二十九了也沒生個一兒半女,沒少被同村的嬸嬸嫂嫂當面背後擠兌,笑話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雞。

錢大娘氣虛,不敢去找那些人算賬,倒是仗着老錢家的條件,比老蘇家好些,找到機會就要從老蘇家身上找補一下不平衡。

蘇文蘇武兩兄弟她是不敢往前湊的,還在讀書的蘇秀秀也伶牙俐齒,她吵不過,大嫂趙芳草脾氣火爆。錢大娘敢在她面前陰陽怪氣,趙芳草就敢直接動手,教她做人。

就連五歲的蘇妮妮都性格倔強。

唯一的軟柿子,就是蘇依依了。

反在蘇依依模糊的記憶里,“自己”沒少被錢大娘擠兌。

偏偏性格懦弱,每次被欺負了,只敢偷偷躲起來掉眼淚。看見錢大娘就躲着她走。

但越是躲,越是讓錢大娘看準了她欺負。

現在不又來了嘛。

“啊喲,蘇家大妹,你這額頭上的傷還不小,這好了也要留疤吧?”錢大娘湊過來,盯着蘇依依的額頭看,甚至伸手想去摁一下蘇依依好不容易結疤的傷口。

不等她碰到蘇依依便偏頭躲開了,靜靜看着她問,“你有事嗎?”

錢大娘一愣,訕訕的收回手,雙手攏在袖子裏笑,“沒什麼事,就是好久不見你了,關心關心。蘇家大妹,你今年要滿十九了吧?這落疤了以後可怎麼辦啊?我記得你還沒說親?”

她說道這兒,瞥着蘇依依不斷嘖聲搖頭。一副惋惜得不得了的模樣,實際滿臉都是幸災樂禍。

蘇妮妮站在一邊生氣得很,她緊緊抓着蘇依依的手,沖趙大娘喊,“錢大娘!我大姑頭上的傷會好的!現在都結疤了。”

“哎呀你個小妮子知道什麼,這結疤了不代表以後沒印記啊。你大姑這是破相了知不知道?就像隔壁村的那個花臉,現在都快二十六了還沒人要呢!”

錢大娘一邊和蘇妮妮說,一邊不住的用眼睛看蘇依依。似乎特別想從她臉上看到委屈、可憐和忍不住要哭的模樣。

結果蘇依依表情都沒變一下。

這倒是奇了。

錢大娘一愣,原本只是虛點蘇妮妮的手指,一下子沒收住,就要往蘇妮妮的眼窩戳去。

蘇依依見了,伸手打開錢大娘的手。

驚得她握着被拍了一下的手背,睜大眼瞪着蘇依依,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

蘇依依也不等她反應。

“錢嫂子,你沒事我們就先走了。”沖錢大娘點點頭,蘇依依拉着蘇妮妮就走。

直到轉過彎不見人,錢大娘才“嘿……”了一聲,握着手背“呼!”一下轉身,想叫罵兩句,但人都不見蹤影了。

這個蘇依依,居然敢拍開她的手了?!

她是不是腦子被砸壞了!

錢大娘氣呼呼,決定下次一定要讓蘇依依好看。現在她得先回家做飯才行。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別說錢大娘,蘇妮妮都驚了。

直到進了屋,還微張着嘴獃獃的站在那兒。

一臉震驚。

直到蘇依依洗乾淨手準備做吃的,這才回神,飛快的跑到她身邊,一臉驚奇的將臉湊過去,“大姑!你剛剛打了錢大娘也!”

那口吻,好像是蘇依依做了什麼天大的事。

蘇依依看了蘇妮妮一眼,手上沾着麵粉,就用小拇指颳了下她的鼻子說,“我不是打她,是拍開她的手,不然就戳到你了。”

都一個意思啦!

蘇妮妮決定,等小姑放學回來后,一定要將這件大事告訴她。

對,還要告訴媽!

等蘇妮妮想通回神,蘇依依已經在往麵糊糊里加鹽。

雖然不知道蘇依依要做什麼,但只要是吃的,就足夠蘇妮妮吞咽口水了。

“大姑!你要做什麼呀?”蘇妮妮眼巴巴的盯着麵糊。一副小饞貓的模樣。

“做蝦餅。”蘇依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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