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 54

那雙蘊藏着無數秘密的碧綠色眼眸靜靜地看着與丈夫交談的男人，那種直指人心的銳利注目讓人不敢直視。

一隻是來人同樣不是等閑之輩。

。

方才還算和顏悅色的年長男人因為家族還沒處理完的事務先一步離開，他起身時先是與客人致歉，然後又笑着告訴女兒帶回家的男人，在這裏可以隨意一些，接下來會由在旁作陪的夫人接待。

"我就直接一些吧。"優雅端莊的美麗婦人輕輕一笑，她的眼瞳煥發著奇妙的光彩。"我不同意你和葛拉齊亞在一起，被瑪雷指環選中的繼承者。"

"伊利斯家的祖先留有遺言，我們家的人不會與持有瑪雷指環的人在一起。"瑪麗恩就像是看穿了男人的想法，"在你之前，也是唯一曾戴上大空瑪雷指環的人，就是我們的祖先。"

"這換來從她的女兒開始，傳承數百年的詛咒。"她提到詛咒的時候口吻十分輕鬆，彷彿並不曾受困於流傳在血脈中的痛苦。"瑪雷的大空是極具野心，，傷人害己。作為一個母親，我絕對不會允許好不容易擺脫了詛咒的女兒。"

"重新身陷其中。"

金髮的青年收起了偽裝出的溫良面孔，執拗地凝視着女人彷彿盡在掌控中的微笑，"……若是我放棄瑪雷指環呢。"

……."瑪麗恩把玩着摺扇的手停了下來，她的神情肅穆，音調提高了許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在見識過那樣廣闊的世界后，你怎麼肯.…"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低頭摘下了手上鑲嵌着橙色橢圓寶石的指環，像是解脫，又像是掙扎，最終釋然地將從取下的那一刻，因為主人的放棄而不再那麼明亮的海之指環放在了兩人面前的桌面上。

"或許我曾經想的是改變世界。"不論擁有多少個絢爛綺麗的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樣的。只是從那之後，他不想忍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孤獨。"因為她不想我那麼去做。"

那我就稍微收斂一點吧。他抬頭看向扶着階梯緩緩而下的棕發姑娘，她淡紫色的裙角像極了迤通的雲霧，為他編織出了一個無法掙脫的夢境。

直到世界的終焉。

……

…

清楚即將發生什麼的男人從淺眠中驚醒。他遮住黯淡的眼睛，在助理的關切的詢問聲里低笑出聲。

"只是……做了個不怎麼好的夢罷了。"白蘭放下手的時候，臉上依然是那副溫和過頭的表情。"說起來，明天彭格列晴守的生日宴會，準備好禮物了嗎，雷歐?"

"或者是從同事的角度來看，你有什麼建議呢?"他整理衣袖時的語氣就像是在和關係不錯的朋友閑聊。

"您在說什麼啊，白蘭大人?"羸弱的過分的文秘有些遲疑地詢問。"我剛才好像沒怎麼聽清楚。"

"不哦。"他就像沒有看見對方身形不自然的緊繃狀態。"我只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啦。"

"為我訂一些花吧，雷歐。"白蘭興緻勃勃地說道，"就要白色的玫瑰，純白無瑕的玫瑰花。

"我要能夠堆滿整座莊園的白玫瑰。"他眸光溫柔，"它的花語是…."

"甘心為你付出所有"

以及，我足以與你相配。

色澤溫暖細膩的泡沫、濃郁美妙的芬芳氣味。葛拉齊亞淺笑着將沖煮好的咖啡分給了坐在桌前的幾個人。

"請用。"

親眼目睹了女人熟練極具美感地完成了espresso咖啡的沖煮過程，提姆終於相信了葛拉齊亞剛來哥譚閑談時，提到的關於她煮咖啡的手藝得到了行業內專家讚賞的事情。

要說與桌上的其他人相比，對咖啡依賴程度極高的韋恩少總，絕對是最有發言權的人。他在看到面前的小杯時就眼前一亮，隨即做了第一個品嘗的人。

"……葛拉齊亞。"他回味着舌尖如絲綢般綿柔絲滑的口感，並且香濃到極致的味道。"我可以.."

"不行!"長期和街邊的速溶紙杯咖啡為伴的警員先生沒有太多的感覺，但是不妨礙他搶先一步地替女友回絕道。

"學一下你的手法嗎。"提姆堅持着說完了整句話，再看向迪克時眼神多了點兒說不出的嫌棄。

"還不錯。"雖然對咖啡沒有什麼偏好，但是不妨礙鑒賞水平的達米安矜持地點了下頭。

"絕對算是大家了，葛拉齊亞小姐。"即使偏愛紅茶的英國人也無法說出這杯咖啡的缺陷。"…布魯斯老爺?"

只是桌上有些過於沉悶的男人，正端着手中的咖啡，彷彿要從溫熱的液體裏盯出一個面目可憎的敵人。

……."知道爸爸為什麼反常的葛拉齊亞埋頭收起了杯具，一點都沒有大受讚美的喜悅了。

"……很好喝。"真的很好喝。布魯斯從入口的瞬間就明白其他人不是礙於什麼，他有些欣慰女兒有着比起劍術和木倉術，不出格過頭的新技藝。

只是他想起了這杯咖啡的原材料，那罐咖啡豆來自什麼人。蝙蝠俠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線索，而父親不會放過女兒身邊可疑的男人，既是世界第一偵探的蝙蝠俠，又身為一個父親的布魯斯，他當然察覺了葛拉齊亞在聽到"鬢角捲曲的殺手"時，瞳孔放大的奇怪表現。

"…你知道這個人嗎?"雖然救下了阿福的那個殺手，不論怎麼推測應該已經到了退出前線作戰的年齡，但是也許那個人其實非常出名呢。布魯斯壓下了心頭那點怪異的感覺，還算平和地問道。

….葛拉齊亞已經在腦子裏迅速地算了一遍她所推測的里包恩接受詛咒前的年齡。

比起意大利里世界的其他人，因為家裏的祖母，伊利斯家碰巧在#里包恩的真實年齡是多少#這個話題上知道的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畢竟垂涎、欣賞里包恩的祖母是在十六歲的時候見到了詛咒前的里包恩。

然後葛拉齊亞驚喜地發現，布魯斯口中那個救下了還是個孩子的阿福的年輕殺手，完全有可能就是詛咒前的里包恩呢。

感謝阿福。要知道在這之前她其實對於里包恩的真實年齡，還真沒有具體去推測過。但是從今晚開始，葛拉齊亞註定不能再下意識地模糊過去某個事實了。

那就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里包恩應該已經是個扶着拐棍顫顫巍巍的老頭子了。

她默默的，無比哀怨地看了眼心生疑慮的布魯斯。

"我大概，可能知道對方是誰了。"葛拉齊亞走到桌前抽出了一頁白紙，倒吸了一口涼氣后在上面迅速完成了一副速寫。"爸爸，答應我，你如果找阿福確認，之後也不要把結果告訴我。"

"….雖然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看着女兒沒有任何回憶的停頓，就畫完了這副十分傳神的素描。布魯斯心中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

布魯斯看着頭戴禮帽，面容年輕的英俊意大利男人，耳邊獨特的餐角的確很像個人的標誌。可是為什麼葛拉齊亞能夠一鼓作氣地畫出一位老人年輕時肖像。

【【"……有感情糾紛，不過……不是個老頭子。"葛拉齊亞說這句話的時候糾結又尷尬，"他情況有點複雜，年齡上又算個老頭子。"】

".…."布魯斯跟着倒吸了一口涼氣。

"別……別說出來啊爸爸!"葛拉齊亞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

葛拉齊亞和布魯斯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不約而同地錯開了目光。

就像是害怕無意中從眼中透露出了什麼，傷害到彼此。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達米安面色不善地盯上了一時失語的提姆，"呵，韋恩家的人當然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放完了狠話的男孩目標明確地找到了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縮小存在感的葛拉齊亞。"葛拉齊亞。"

"我給你這個代表韋恩正名的機會。"廚房殺手2號毫不心虛地恩賞道。

"Hein?"葛拉齊亞疑惑地。

等到有些擔憂的迪克複述了他們剛才在討論什麼后，葛拉齊亞先是沉思地低下了頭，在達米安都有些沒有把握的時候，葛拉齊亞忽然輕蔑地嗤笑了聲。

"你確實得向達米安道歉了，提姆。"她的臉上是和達米安如出一轍的傲慢。"我可是曾經在意大利獲得過廚藝第一的榮譽的。"

意大利，雖然人們印象中的美食之國，往往是法國和華國，但是同樣在歐洲的意大利，也在吃食上有着獨特的文化。

也許是因為葛拉齊亞身上那半法國的基因，加上常年生活在意大利拯救了她?

葛拉齊亞笑着將手機中她大二暑假的時候，在黑手黨於西西里舉辦的廚藝比賽中，獲得冠軍后領獎的照片調了出來。

只見作為特邀嘉賓的意大利籍國際名廚激動得臉上還掛着淚痕，與站在她另一側同樣舉着獎盃的粉色長發美女，正在為穿着全套廚師裝的葛拉齊亞頒獎。

……呃，他是不是過於激動了一點。"默默記下了這個大廚也是黑手黨的人，提姆沒忍住好奇地提問。

"沒辦法啦。"葛拉齊亞則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要知道我可是被稱為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只是奈何還要打理家裏的事業，所以只能婉拒他的盛情邀請了。"

"……"在迪克捧場的驚嘆里，提姆抿着唇往後劃了一張，發現下一張是另一個同樣淚流不止攬着葛拉齊亞肩膀的金髮男人。"這是?"

雷達響起的迪克皺起了眉，不因為別的，只因為相片里穿着白西裝的金色牛郎頭男人長得有點過於帥氣了。

而且他攬葛拉齊亞的肩膀也攬得太緊了!!!迪克只恨不能進到相片里把他從葛拉齊亞的身邊拉開，然後把搭着葛拉齊亞肩膀的手換成自己的。

"噢!這就是我的另一個爸爸。"她探過頭看了一眼，笑容大了幾分，沒有等到提姆提問就回答道，"他是因為第一次吃到我親手做的飯，有點太感動了。"

"他有些時候感性過頭了。"雖然葛拉齊亞的語氣像是抱怨，但是沒有人看不出她在提到這位繼父時真實的心情。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的提姆又把久聞大名的加百羅涅首領長相記在了腦海里，他突然感覺到了手裏拿着的電話有些發燙，提姆抬眼看去。

".…"滿臉寫着高興的布魯斯淡淡地別過了頭。

"…"自覺開啟了某個不太妙話題的提姆阻止了正想誇獎女友繼父的大哥。

"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見識下意大利第一的大廚的手藝?"他趕緊彌補地玩笑着提議道，一邊用視線偷偷暗示葛拉齊亞去看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