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計時

已經快一個月了，研究還是沒什麼進展。他們似乎在面對一個無法擊敗的敵人。

實驗室有很多配套設施，不止是實驗需要，還有不少娛樂設施。一開始大家還有點閒情逸緻，不久所有人的心都開始浮躁。他們迫切地想知道現在外面什麼樣了，自己的親人好友還好嗎，甚至於一個新轉來的研究員嘗試從帶槍士兵重重看守的實驗室里溜出去。

連遙平都有些急了。外部不再送樣本進來，補給半個月前也斷了，社會系統可能早就癱瘓了。簡逸薛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很有可能已經聯繫不上外面了。

食物越來越少，從為了最大限度減少浪費，改為一天兩次限量供應。這點哪夠正值青年的士兵們吃飽的。遙平沒胃口，上午那頓乾脆不吃了，讓給他們。

這幫崽子也都講義氣，紛紛表示要拿私藏的零食跟遙平換。遙平拒絕了，一頭扎進實驗室里大半天。出來的時候，看見辦公工位上堆了一小堆零食，半塊餅乾一顆糖這麼湊出來的。

遙平把它們收起來放柜子裏，等食物都沒了還可以拿出來給他們填填。起身時一陣頭疼，低血糖了。

正好趕上第二頓的飯點，她依舊沒什麼胃口，沒盛多少飯菜。沒扒拉幾口，一雙筷子騰空出現，把飯菜往她盤子裏撥。

遙平愣愣地抬頭，對上簡逸薛的眼睛，他的瞳色很淺，燈光下看特別溫柔。額頭被輕輕敲了下“我們是來保護你們的，你把自己餓死了我們保護誰啊。多吃點。”

可能是太熟了，遙平罕見地不排斥身體接觸“我吃不了那麼多。”

“你先吃，剩的給我。”簡逸薛在旁邊坐下。

吃到一半，他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去倒了杯熱水給遙平。

遙平這才想起來，以往她生理期應該到了，但是也許是最近太累了，這個月毫無跡象。不過她還是禮貌地喝了一口“謝謝。”

李心的小腹漸漸看得出隆起，何尤推測可能已經五個月了。食物不夠導致她越發嗜睡，何尤和遙平分擔了不少她的工作。

遙平照例給自己的血液樣本做pcr，這一個月來她每個星期都這麼做一次。她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她感染了。

從第十一例病例送進來的時候，遙平就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不久實驗室里沒有接觸過感染動物的那幾籠也都檢測出了病毒，她意識到全員感染只是時間問題。

她需要拿到其他人的血液樣本，最好是沒進過實驗室的人的，同時也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感染的事，不然一定會引起混亂。

越想越頭大，遙平在院子裏一圈一圈轉。天已經黑了，祁島初夏的晚風涼絲絲的，像一個個來自大海的擁抱。

身後傳來有點粗的喘息聲，簡逸薛又在夜跑。遙平很實誠地建議到“少動動，沒那麼容易餓。”

“不練練我怕我生疏了。”簡逸薛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丟給她“太礙事了，幫我把它帶回去吧。”

簡逸薛沒往前跑幾步就被遙平叫住了“一起走走？”

他沒有折回來，放慢步子走在前面。遙平小跑過去走在他旁邊。簡逸薛算是這個地方遙平最信任的人了，她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

走了半圈，遙平斃掉了十幾版腹稿，最後打算先探探他“我有個實驗，需要你幫忙。”

“好。”

“你不問問是什麼忙嗎？”他答應的那麼爽快，反而給遙平整不會了。

“需要我幹什麼？”

“我需要一點你的血液樣本。”

“可以，現在回去抽血嗎？”

兩人一路無話，這個點休息室已經沒人了。簡逸薛很配合地抽了血。

“我感染了。”

“嗯。”

“我隨時都可能變異。”

“所有人都隨時可能變異。”

看來他擋了不少外界的消息，情況只會比遙平想的更糟。不只他們在研究太陽花，其他實驗室可能有什麼更加駭人聽聞的發現。

“後天會有直升機轉移你們去基地。只要還沒變異，就接着干。上頭是這麼說的。”

“那你呢？”

“跟你們一起。基地需要人手。”

遙平沒有再說話，起身離開。關上休息室門的時候，她聽見簡逸薛說“你不會有事。”

他的血液樣本沒有檢測出病毒。遙平有些奇怪，他甚至跟自己吃過同一盤飯，以太陽花的傳播能力不可能不感染。

就在這時，第一批感染卻一直不發病的兔堅強開始抽搐，嘴張了老大，大到發出脫臼的咔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