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玄夜還是那副面孔，帶着薄薄一層笑，笑意不達眼底。眼尾下垂，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淚痣閃爍，美人帶淚。做的事情卻跟美人毫不相干。
“散，屍，丹。”玄夜一字一句，不緊不慢。
司明言腦袋“轟”一下炸開了。
散屍丹！
那可是最毒的毒藥啊！
傳說中了散屍丹的人最多活不過一年。如果想活命就得每月服一次解藥，但這隻能暫時緩解。
且這毒最可怕的地方莫過於它不會消失，隨着宿主的活動會漸漸沉積在人體，直至穿過丹田，最終到達心臟地帶。
到那時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司明言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眼前也有些恍惚，好半晌，她才勉強站定，“你以為這就能要我的命，哼，你莫不是忘了我師尊是誰！這毒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難事！“
“是不是什麼難事，可也不是那麼容易。莫長老的本事我自然知曉，所以特地改了藥方，加大了劑量，他想解，也不是那麼容易！“
司明言心裏咯噔一響。
抱着玄夜大腿，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撒潑耍賴起來，“這位道友，我們無冤無仇，我不過是不小心撞碎了一壇酒，你沒必要取我命吧！“
“再者，我好歹也算是幫過你一忙吧！你在酒里下毒我沒當場拆穿你，不然那幫老傢伙能放過你嘛！所以你看在這些事的面子上，可不可以幫我把毒解了？“
司明言淚水一直在眼眶周圍打轉，就是不掉下來，倒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與無辜。
玄夜扒拉下她的手，退後了兩步，頗為嫌棄的皺了皺眉，“離我遠點！”
司明言作勢還要湊上去，玄夜冷冷開口，“你再過來，我現在就弄死你！“
司明言停下腳步，打了個哭嗝，“那你先把這個月的解藥給我。“我好拿回去研究。
玄夜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是真把別人當傻子了，解藥給了你不正好方便你回去研究！“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嗎？“
“折磨人當然得有折磨人的樂趣，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
那天回去之後，司明言後面幾天都心神不寧，無精打採的。
莫風教她的醫術她也完全聽不進去。每天對着鏡子神神叨叨的。
莫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某一日結束課程之後，莫風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跟師尊說說，說不定我能為你出出主意呢！”
“你多慮了。“司明言杵着桌子托腮道，“我就是水土不服，有些不適應。“
莫風長嘆一口氣，摸着她的頭，“我看你每天對着鏡子神神叨叨的，都在說些什麼呢？“
司明言也嘆了口氣，學着他的口吻，“在誇師尊你英明神武，威武霸氣。博學多識，醫術高超，是世間不可多得的仙人！“
這馬屁，拍的也是沒誰了！
只見莫風長老突然笑起來，笑聲渾厚爽朗，摸着自己並不存在的鬍鬚，喟嘆道，“我徒弟果真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師徒果真有緣哪！“
........
窗外月光皎潔，繁星點點。
司明言側頭從窗外望去，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踱上一層溫柔的輪廓。
突然，她眉頭一皺。
不悅的發出一聲“嘖”。
叮–––
系統機械冰冷又不帶感情的音調響起。
系統：“系統提示，請宿主積極完成任務，完成後面的劇情，如果超時將會扣除相應的分值。“
完個毛啊！
我現在人都要死了，還完成任務！
不玩了！
擺爛吧！
“嗯？不對，你剛剛說什麼分值？“
系統：“分值是對宿主能力的一種肯定。任務人一旦完成相應的任務，便會主動疊加分值，分值越高，代表宿主獲得的獎勵越大。“
“也就是說，這是根據完成情況來發放獎懲的一種激勵機制？”
系統：“可以這麼認為。現在請任務人查收獎勵。恭喜任務人獲得初級道具：火焰符一枚。“
司明言打量着手裏那張跟貼在門上辟邪的黃紙沒什麼兩樣的......火焰符陷入沉思，“這玩意兒能頂什麼用？“
系統：“火焰符，以火元素為主，遇熱即燃，能釋放出巨大能量，對人體和周圍之物有巨大破壞力，因此，如不到危機關頭，請宿主務必警慎保管，切勿隨意使用。”
司明言將手裏的黃符塞到莫風給她的錦囊里，懶洋洋的，“這些都不是很重要，我們暫且不談。先來談點正事！“
司明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探了探身，問，“我的終極任務是阻止男主黑化對嗎？“
系統：“是。“
“那就說明我得先在男主面前混個臉熟，讓他熟悉我，信任我，這樣我完成任務的可能性才更大，對嗎？“
系統：“是。“
“但前提我得先保住我這條狗命吧！司明言語氣憤怒，“命都沒了，我拿什麼去完成任務！“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差點就死在他手上！“司明言想起那晚的經歷，玄夜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當時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骨頭嘎嘎響的聲音。
她打了個抖，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脖頸。
“所以，我們先來個保證！“
房間陷入安靜，偶有幾聲蟲鳴。
系統沒有立刻回答，司明言差點以為當機了。過了好幾秒，冰冷熟悉的語調才響起
“經過終端分析測試，為保證宿主能最大限度完成任務，我們將保證任務人在實行任務期間的人身安全。
“如任務人遇到危險，系統將啟動防禦機制，隔絕外部傷害。“
任務達到，司明言舒了舒眉眼，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而後翻了個身，躺下，伴着濃濃月光陷入夢鄉。
.......
翌日清晨，天光剛剛破曉。
司明言便從被窩爬起，換好衣服偷偷從後院溜出了莫雨閣。
莫雨閣，便是莫風長老居所別稱。
莫風長老喜靜。因此當初建閣選址時，便特意挑了靠後山的位置。
莫風長老曾經站在莫雨閣門前，放聲高歌，“面朝明湖，背靠青山，真乃大修行矣！“
當初還有很多人笑話他，說他選的地兒太局限，不大氣。他笑着回人家，“地方不在大，在於人心也！心中有溝壑，再大的地方也不夠。”
人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莫雨閣建在後山。而後山又是下山的必經之路，每次門中弟子下山回來，都能看到莫雨閣炊煙裊裊的景象。
世人都認為，仙人都應該喜歡居住在神秘的仙山，不食人間煙火，不易出來露面。
可莫風長老一反常態，不僅喜歡身處鬧市，還喜歡每天喝二兩小酒，來小碟瓜子兒。
司明言回想着劇情，很快出了地方。
深秋露重，後山植物積了一層厚厚的雨露，藉著稀薄的月光，一閃一閃的。
司明言攏了攏身上的衣物，將手中捧着取暖的手爐抓得更緊了，“真凍死人了！”司明言打着哆嗦，自語。
穿過後山，再走一小段路便到達目的地。
司明言想着接下來的事，不由加快了腳步。
行至不遠，便隱隱聽到泉水淙淙之聲，隔着小段竹林距離傳來。
然那並不是司明言今日要去的地方，而是與之相鄰的–––菜園。
沒看錯，就是菜園。
司明言將手爐放在田埂上，擼起袖子淌着濃重露水進了菜地，掰了幾包瓜子又拔了些花生，拿起放在田埂上的手爐，原地返回了。
......
辰時三刻。
莫風長老打着哈欠出了房間一眼便看到了院裏石桌上擺着的精緻早餐。
還有剛做好的花生米個瓜子，以及司明言早上偷偷溜去酒窖偷來的上好的女兒紅。
莫風長老雙眼一亮，腳下生風似的，衝到石桌旁拿起那壇女兒紅，湊在鼻尖聞了聞，“嗯，是這個味兒！“
司明言端着湯從廚房出來，“師尊，擦擦口水，都要淌進去了！“
莫風長老下意識抬手擦了擦，擦完才反應過來，“好你個死妮子，沒大沒小的，還調侃起你師尊來了！“
司明言貼心地給莫風長老舀了碗湯，推到他的面前，語氣斟酌，“師尊，弟子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還望師尊能夠答應。”
莫風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什麼事兒啊？“
司明言在莫風身旁坐下，身子不自覺前傾，“下個月就是三年一次的下山試煉之期，聽師兄師姐們說了他們下山遇到的趣事，弟子很是嚮往，今日特地來向師尊請願，希望師尊能讓徒弟一同前往！“
莫風夾菜的手停了一瞬，他抬眸看着司明言，“你才剛剛入門，下山試煉是個很危險的事，等你在修鍊幾年，我再向門中請辭讓你去。“
“可是我就是想這次去嘛！下次也不知要等多久！師尊，你就答應讓我去嘛！“
司明言拉着莫風的袖子，輕輕搖了搖。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好不好嘛，師尊，求求你了！“
莫風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盯着司明言打量半晌，少女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小獸的眼睛，亮晶晶的，剛想說拒絕的話便生生更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了。
沉默半晌，他搖了搖頭，擺手道，“罷了罷了，想去便去吧！不過下山之後，要好好聽師兄師姐的話，當然了，前提他們說的是對的！“
司明言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這次下山，聽說掌門派出上官雲落，作為這次任務的領頭人，那個傢伙，也還算不錯，武功術法在修真界也是排得上號的，由他來帶頭，我也算是放心了.......
上官雲落？
司明言眼神微動。
莫風長老還在自顧自說著，司明言卻沒有再聽進去了。
上官雲落，那可是原書中人氣超高的存在啊！
不僅人長得好看，性格還溫和，待人接物謙遜有禮，一柄長劍使得出神入化，真真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司明言心裏竊喜，想起了什麼，又問，“可師兄不是在閉關嗎？上次蜀中那麼大的事情都沒驚動他，這次.......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了！“
“上次他修鍊剛到最緊要關頭，不能輕易打擾，否則走火入魔，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而今他修鍊將要結束，下山試煉不是小事，途中也不知會遇到什麼妖魔鬼怪，一不小心便會着了套。這次任務交給他，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