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城郊
黑瘦漢子的眼中浮現出貪婪,尤其是李思妍和那個富貴女孩生得漂亮,更是讓他雙眼放光。
「彭城也有好貨色啊!歐陽老闆這麼好的貨色在你的地盤,你也願意放過?」
歐陽彤知道黑瘦漢子這是變着法子來打探那三個小女孩的背景,她冷笑一聲說道:「我勸你別打她們的主意,前頭兩個可是一個歸宗境武者的徒弟。
你要是敢動了她們倆,沒人能夠承受歸宗境武者的憤怒,到時候我們星魔海要是有什麼損失,就只有拿你們的賤命出氣了。」
黑瘦漢子一聽,訕訕笑道:「那是、那是!」
他們這一行人,可沒法與星魔海這種地下勢力中的龐然大物抗衡,他們也沒有膽量冒犯星魔海。
但是黑瘦漢子也聽出了歐陽彤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她只提到了后兩個女孩不能動,那麼前面一個......
於是黑瘦漢子順着歐陽彤的話問道:「不知道那最前頭一個漂亮的小妮子是......」
歐陽彤說道:「她只是一個城中普通富商的小女兒。按照規矩,彭城商人每月向我們繳納例錢,我們是不能動他們的。我的意思,你懂了嗎?」
黑瘦漢子瞬時明白過來,星魔海的人不能動,而自己一行並非星魔海的人。
而對方只是一個普通富商,沒有足夠的權勢來威脅到自己一行。那麼歐陽彤的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她是打算與自己等人合作撈上一筆。
當即黑瘦漢子嘿嘿笑道:「歐陽老闆放心,那個小女娃今夜我們就綁了她!到時候還得歐陽老闆從中牽線,得到的贖金咱們五五分。」
商人子女用來販賣太可惜,更何況有星魔海暗中同意,那麼用來勒索贖金便能賺的更多。
歐陽彤冷哼一聲:「你們以為你們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陰溝里的老鼠!沒有我們點頭,你們連飯都吃不上,也有資格跟老娘五五分?
你們這幫人不給老娘送貨,一樣有大幫人搶着給老娘送貨!」
黑瘦漢子眼中閃過怒意,但是嘴上依然陪笑道:「那麼歐陽老闆的意思是......」
歐陽彤敲了敲煙桿里的煙灰,說道:「我們拿九成,你們拿一成。
價格由老娘跟那富商談,放心,即便是一成,也比你將她賣了賺得多。同意便就去做,不同意就滾蛋!」
黑瘦漢子臉上肌肉一陣跳動,最終還是說道:「做!怎麼不做!誰會跟錢過不去?事成了之後,明早我派兄弟通知歐陽老闆。」
歐陽彤滿意地笑了笑,然後便帶着星魔海的幫眾和收到的貨物緩緩離開,朝着彭城內走去。
待得他們走遠,黑瘦漢子才沖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留幾個人看好貨,過來兩個跟我一起去抓那個小女孩。給我記好了,能動的只有最前頭那個!後頭兩個誰要是敢動了,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一名漢子上前有些猶豫地問道:「大哥,天黑了......我們要是遠離彭城,會不會......遇到邪祟?」
黑瘦漢子怒道:「怕什麼?這彭城附近已經很多年沒有鬧邪祟了,只要不要追得太遠就行!」
說到這裏,黑瘦漢子心中也不禁疑惑,這三個小女孩膽子不小,大半夜的出城究竟是要去幹些什麼?
.......
吳憂騎在小矮馬上,衝著跟在後頭的陳茵和李思妍問道:「怎麼樣,騎馬還習慣吧?我慢點等你們。」
陳茵和李思妍學了兩天騎術,騎的又是溫順的小矮馬,但是依然搖搖晃晃難以騎快。
吳憂今年十二歲,是城中布商吳通最小的一個女兒。
吳憂自己也很聰明,當初父親吳通搶在所有人前頭將自己送入客棧長住,她便已經清楚父親的打算。
於是吳憂便刻意與千落、李思妍、陳茵和丁澤四個小孩相處,利用着自己與他們年齡相仿的優勢,倒是很快與他們熟絡起來,更是與李思妍和陳茵兩人成了好朋友。
吳憂心裏卻是清楚,這不僅僅是父親的機會,同樣也是自己的機會。
她是妾室所生,娘親出身青樓,又在生完她之後就離世。
所以儘管她是家中最小的一個子女,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應有的寵愛,反而受盡冷眼。
在這樣環境中長大的吳憂,自然要比同齡人成熟得多。
剛開始住入客棧的時候,吳憂覺得和他們四個相處起來好難,話題根本說不到一處,雙方的出身和見識相差太多。
尤其是他們的大姐千落,那個漂亮卻古板的臭女人,總是對自己心懷戒備。
而最小的丁澤,卻又是一個整天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小屁孩。
幸好李思妍和陳茵兩個人很好相處,吳憂自己與她們接觸下來這幾天,已經成為了真正的閨蜜。
「吳憂姐姐,等等我們!」兩個女孩在後頭叫道。
吳憂於是放緩馬速,與她們並排而行,同時指導。
「騎馬最重要的是不要害怕,身子要跟着馬動,對對!就是思妍這個樣子!慢慢來,不要着急。」
李思妍這個時候問道:「吳憂姐,你說的那個地方還有多遠啊?」
陳茵也跟着問道:「哪裏真的能找到治好我弟弟病的辦法嗎?我們可是瞞着大姐偷偷跑出來的,你一定不能騙我們!」
「你們放心好了,信我沒錯!」吳憂拍着胸脯保證道,「不過你們可別和其他人說,就是你們的師傅也不行!尤其是那個大姐,更是不能告訴她!否則他們一定會責怪我的!」
李思妍點了點頭:「只要能醫好我弟弟,我一定不說。」
「那......我也不說了......」陳茵打量着周圍黑夜,「我害怕......」
吳憂笑道:「別怕!不就是黑一點嗎?這地方我常來,再過一陣就到了!」
三個小女孩騎着馬,朝着城郊不斷前行。
她們遠離道路,拐向了荒郊野外。
沒一會,一顆歪脖子樹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之中。
在樹旁,聳立着一間已經荒廢多年的土屋,發黃的牆壁下生滿雜草。土屋屋頂破碎,門窗更是早已經不見。
「就是這裏了!」吳憂說道,「來,我們把馬拴在樹上。」
三個女孩將馬拴好之後,然後就鑽進了土屋。
屋內黑得可怕,吳憂卻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了一盞油燈點燃。
昏黃的燈火驅散黑暗,終於讓陳茵和李思妍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吳憂將油燈放在地上說道:「我們來擋住風,別讓燈被吹滅了。」
三個女孩圍着油燈坐好,幽幽火光映在她們稚嫩的臉上。
「這是我的秘密。以前還小的時候,在家裏受了氣我就跑在這裏哭,有時候還在這裏睡。最長的一次,我一天一夜都沒有回家呢。」
吳憂說道:「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有這個地方,也從來沒有帶別人來說。我們是朋友才讓你們來的,你們一定要為我保密哦!」
李思妍和陳茵都點了點頭。
跟着,只見吳憂忽然掏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剪刀。
她用剪刀剪下自己一小撮頭髮,然後把頭髮放在油燈的火山燒。
黑髮瞬間便被火焰引燃,嗞嗞響着化為灰燼,散發出一股焦味。
李思妍好奇地問道:「燒頭髮有什麼用?」
吳憂回答道:
「很多年以前,在這裏我認識了一個人。不過她是個大人不是小孩,但是卻對我很好,只要我要她幫忙她都能幫到。她還告訴我,如果想要找她,就來到這裏點燃頭髮,她很快就會來。」
頓了頓,吳憂又說道:「不過她長得有點丑,腦子也不好使。你們不要怕她,等她來了,我就求她為你們的弟弟尋葯。她找來的葯很有效的,以前我就吃過!」
三個女孩於是耐心地等候。
過了一陣子,油燈的火苗突然跳動起來。
她們急忙朝着油燈再靠攏了一些,防止火苗被吹滅。
一股陰寒的氣息開始在屋內蔓延開來,使得三個女孩都忍不住抱着肩膀微微抖動。
屋外拴着的三匹馬卻突然狂嘶起來,它們不斷想要掙脫韁繩逃離,扯動得歪脖子樹一陣發響。
這讓得李思妍和陳茵臉上越發害怕。
「別怕,這是正常現象。」吳憂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道,「這說明她快來了!」
沒多久,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無聲出現,緩緩進入到了土屋之中。
只見這是一個女人,披頭散髮,渾身穿着藍得過分的衣服。
她的臉色慘白,肌膚深深凹陷下去,瘦得讓人感到害怕。頭髮遮住她的眼睛,不動聲色之中,瞳孔翻下眼白,開始透過發隙打量着屋內三個女孩。
李思妍和陳茵嚇得抱在一起:「吳憂姐,她是人還是鬼啊?」
吳憂則鎮定地站起來說道:「放心,她絕對是人,我們認識都好多年了。只是她腦子不好使,有些瘋瘋癲癲。」
說道這裏,吳憂來到女人面前抱怨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我和朋友都等你半天了!」
女人口中發出有些尖銳卻刻意放得輕柔的聲音:「吳憂,你好久沒有來找我了......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來了雞,很好吃的......」
跟着,女人抬起了同樣瘦骨如柴的手,手裏赫然抓着一些血淋淋肉塊,上面還粘着一些羽毛。
「好噁心啊!」吳憂後退了一步皺眉說道,「快把它扔了!我都跟你說過我不吃這些生肉爛肉!你偏偏每次都要帶!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的話啊?」
「哦......」女人眼中十分不舍,但還是依然將那些碎肉扔出屋外。
女人的眼神重新轉移到了李思妍和陳茵身上,她暗暗舔了一下嘴唇,說道:「吳憂,你交朋友了啊?」
吳憂上前一步說道:「她們的弟弟腦袋受了傷,你幫忙找靈藥來給他吃好不好?
就是以前我生病時候,你找來這裏給我吃的那種靈藥。你一定要答應我,在我朋友面前,你可不能讓我丟臉。」
女子依然盯着李思妍和陳茵,腦袋卻緩緩搖了搖:「沒有葯了......」
聽到這話,吳憂面色一惱:「你在敷衍我!以後我再也不要你幫忙!思妍、陳茵,我們走!」
女人目光猛地轉移在了吳憂身上,焦急地說道:「不要走!我這兩天再去找找......」
吳憂這才滿意地回頭從李思妍和陳茵眨了眨眼睛,跟着對女人說道:
「既然你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哦!你不是喜歡聽我講故事嗎?來坐下,我們講故事給你聽。」
吳憂帶着女人來到兩個女孩旁坐下,四個人圍着微微跳動的油燈席地而坐。
李思妍忽然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什麼味道?好臭啊!」
陳茵卻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說道:「思妍不要說了,不禮貌的......」
李思妍這才意識到那種腐爛的臭味是從女人身上傳來的,她急忙閉上了嘴巴。
畢竟女人答應了找靈藥醫治弟弟,可不能對她無禮。
吳憂則面色十分尷尬,她沒好氣地對女人說道:「你真是的!跟你說過要多洗澡了,身上卻還是這麼臭!我還是第一次帶朋友過來,你就讓我丟臉!」
女人有些羞愧地垂下頭,弱弱說道:「對不起,吳憂......」
陳茵拉了拉吳憂,湊到吳憂耳邊說道:「吳憂姐,不要這樣說她嘛。」
吳憂卻依然板著臉:「不用對她太客氣,她就是個晚上到處亂跑的瘋婆娘,估計是附近哪個村子裏的。我要是不來講故事給她聽,她都快無聊死了。」
陳茵和李思妍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知道怎麼勸說。
最後還是李思妍問道:「講故事?我不太會講,吳憂姐,你平時都是怎麼講的?」
吳憂笑了笑,小聲回答道:「我也不會講故事,只用說說我最近發生的事情就可以了。像我這種富家小姐的生活,這種瘋婆子最喜歡聽了。」jj.br>
李思妍和陳茵聽到這話卻微微皺眉,她們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面對吳憂話中流露出的優越感難免會有一些反感。
跟着,吳憂開始講述自己最近的見聞,只不過大多都是一些瑣事,不過是今天吃了些什麼,昨天又去到了哪些地方之類的。
再加上吳憂缺乏講故事的技巧,更是使人聽上去只覺索然無味。
吳憂一講起來卻滔滔不絕,她平時在家中壓抑慣了,能夠肆意地講述自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