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福音真諦

第十七章 福音真諦

“所以說,你傷口飛速癒合的畫面被錄下來了?”

“那麼斷手斷首斷腳也能癒合么?那就究竟是怎樣的景象?有多快?有那美剋星人那般快么?”

“你這形容也忒噁心了點。”

伍原有些反感黎伶這詭異的想像力。

“呵呵。”

黎伶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用叉子將蛋糕送入嘴中。

他們兩個對坐無言,只有桌上的兩杯紅茶輕飄白煙。

“未來你打算做什麼?”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黎伶再次發問。

伍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會教你自保的技巧,待你徹底掌握后我跑路的時機也就成熟了,呃...就是拖延時間,拖上半個月一個月以後我的傷口會癒合就很自然了,

然後我會搞張船票離開這座島,不用擔心,這種事我很熟練。”

傷口在一分鐘內癒合很怪異,在一個月乃至更長的時間內癒合就很正常了,為此要在大眾的眼裏消失一段時間,這就是他躲着不敢見人的原因吧,這做法或許行不通。

“我最開始就說過了,你傷口癒合的過程已經被錄成視頻,在鐵證面前無論怎麼狡辯也沒有意義啊?”

伍原打了一個響指:“沒關係,我找個機會把那張光盤掰了就是,不用擔心會有備份視頻存在,那些人不會允許的,這對我而言沒有難度,也是我明天的行程之一。”

那些人當然是指維護社會穩定的守護者,即公共安全局的員工們,直白點的意思就是公安他們是不會允許有什麼奇怪迷信的視頻在社會上廣泛流傳的啦。

“聽你的語氣是真的很熟練哦,看來你以前經常挨揍呢。”

“哈哈哈,為了我的事,我的姐姐一直跟着我東躲西藏,在大陸實在沒地方去了就跑來這座島,現在看來又得灰溜溜地跑回大陸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姐姐的付出,我對不起她。”

雖然伍原是笑着說話的,但他的笑容僵硬又苦澀,似乎有種無地自容的情緒夾雜其中。

黎伶問道:“那我能為她做點什麼嗎?”

“那倒不必,她也就是應付一些好奇寶寶的騷擾,這種事她也熟練得很,比起這個還是考慮一下我們自己的麻煩吧。”

“你是指造成數人離奇死亡的現象,以及我手中這把能打開一切鎖的鑰匙來歷?”

“是的。”

伍原點頭承認。

“在說明造成這些事態的原因之前我要先解釋一個概念,它才是怪異的源頭,這個概念被人們俗稱為[福音]”

黎伶不太懂:“在交流會中備受歌頌的教義,福音這個概念在字面理解上是相當抽象籠統的,如何做才能具體地接受它呢?”

伍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紅茶,將杯子放下後繼續說道:“就如你所說的,福音的釋義極為朦朧,在字面意義上通常是指聽到了某種好消息,

那所謂的聆聽福音就是聽見了有好事來臨,這樣理解福音之意是沒問題的,但關鍵就在於對好事的定義,什麼樣的事態降臨才算做好事發生?

人各有其志,人各有所需,千人千面,吾之蜜餞,彼之砒霜,況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塌陷時代的人們無時無刻不在爭奪着福音的唯一解釋權,

在經過了血腥的遺物掠奪戰後,人們對福音的理解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共識,那就是能夠為自己帶來好處的方法即為福音,

如果存在着不死不滅的方法,如果掌握了支配一切的步驟,如果理解了身心愉悅的緣由,接受那等技藝自當為聆聽福音。

但這類奧妙甜蜜的福音卻難尋出處,由來不明,效果顯著,因而被人們稱為天理之福音,技藝不該受到埋汰,它會在人與人的交流中打磨生輝,

這正是天理福音交流會其名稱的由來,他們的理念是將福音惠及世界,衝破舊世的愚昧活法,他們認為此刻正是新世界的黎明,而我們現在遭遇的麻煩也是福音的一種。

將人製作成好用萬用之遺物的方法,這是從製作者的角度看待得出福音,不過從我的觀察發現,那些受害者在逝去的瞬間臉上都帶着一種釋然的微笑,這或許也是他們的福音?

我不敢相信,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以滿足的姿態死去,這不可能吧?人怎麼可能會有幸福的死法?幸福應該是活着才會有的感悟吧?

黎伶小姐,您知道自己之前究竟經歷過什麼嗎?”

“或許是某種獻祭儀式吧。”

黎伶如此回答道。

“我是以鑰匙開門的方式跨越了數個異空間異世界,在我之前的死者們肯定也有着獨屬於自己的認知過程,從結果上來看,死者們的受害步驟應該是,

其一,對自身夢想的強烈渴望,其二,藉此渴望獲取獻祭的資格,由此抵達或創造出應願而生的異世界,在那個自我臆想的世界中實現願望,已至無憾無悔的境界迎接死亡。

在那個世界死亡的瞬間其耗材的使命也得以結束,火柴已燃盡,那尚存餘溫的灰燼被某些人稱為遺物,如同我手中的鑰匙,當餘燼接觸到下一根火柴後會將她點燃,進行又一次的輪迴,

這就是死者數量不停增加的原因吧,這些抽象論並不是我從自身的經歷中總結出來的,而是某位自稱為死者的女士告訴我的,那個人名字是柏花語,伍原,你有印象嗎?”

“當然有,我參加過她的葬禮。”

“這麼說她大概確實是死了。”

“而你卻在今天,在某個地點見過她。”

“伍原,她在這次的儀式中擔任的是哪種角色?,與我相遇的六位死者中,她是對現狀了解最多的一位。”

“始作....俑者吧。”

伍原的回應有些吞吐猶豫。

話音剛落,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對,不該是這樣的,說到底還是我把儀式的方法告訴了她才會...是我的錯,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嘿,別激動,細品茶慢慢說,我還不知道怎麼幫你呢。”

伍原輕嘆一聲,繼續說道:“福音是為自己帶來好處的方法,一種建議,一份思路,那時我對她說了一些話。

首先深淵在大陸上是複數存在的,並不是特指某個地點,當某個地方裂開永不見底的縫隙,從中湧出氣味芬芳的黑潮時,在人們爭先躍入淵底之後,那個地方就已經化為深淵了。

如果深淵將人演化為遺物的假說成立,那麼對深淵的由來也能衍生出另一種假設,深淵或許是具有傳染性的,由遺物引發的異能感染空間,從而創造深淵。

由深淵溢出的能量引導眾人,演化遺物。這樣假設就能理解深淵的來歷,被命名為深淵的變化起源於二十一年前的中東,以那一個變化為契機,世界各地都出現規模不一的地殼運動,

裂開的縫隙,湧出的異水,消失的人,歸來的人,逃亡的人,來訪的人,這些變化的地點在距離與地理條件上沒有共同點,變化的時機也參差不齊,短得一個月,長得十年後。

從自然演變的角度分析深淵的由來已經進入死胡同,力是互相作用的,如果說深淵能夠影響人,那麼人也應該有辦法影響深淵才是。”

如果深淵能夠將人演化成遺物的話,那麼在眾多遺物的影響下或許也能將世界變為深淵。這樣才能解釋深淵出現的地點與時間上的不規律,因為那都是持有遺物的來訪者在刻意或無意的情況下人為製造出來的。”

黎伶提出異議:“這就陷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悖論之中了,那麼最初的深淵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伍原回答道:“從之前推測中得出了深淵演化遺物,遺物創造深淵的結論,乍一看是互相影響自律運轉的矛盾,但在這兩者中間存在着獨立的介質,人類,人為介質。”

這樣的措辭令黎伶困惑:“把人稱為介質?,是你用詞考究得體還是特地拽文?將人當做製造遺物的原料也行吧?直接稱呼為原材料不合適么?”

“當然不合適。”

“哦,理由呢?”

“原料是指物理性質上的消耗品,俗稱耗材,原料在被加工為成品的過程中,其原本的外形也必然發生改變,將人視作原料進行加工的話,能得到的成品通常都是人體標本,

也就是說人的形象被大幅度破壞了,我看過那些死者的照片,他們的形象平和,沒有被修改的痕迹,況且,我也是親眼目送.....”

伍原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黎伶並不在意:“親眼目送了我朋友進的焚化爐?”

..........

一時無聲。

“抱歉。”

“你實話實說又沒錯,哎呀不用在意我的感受,我已經哭過了,這麼說遺物並不是通過受害者的身體變化而得來的,所以將其視作原材料不合適嗎?這樣啊,那麼介質又意味着什麼?”

黎伶的求知慾比其他的情緒要強烈得多。

“意味着人是觸發現象的載體,深淵促使人類演化遺物,這過程正是a·b·c至c·a·b的循環,在這三者中唯獨人類擁有主觀動能性,可以主動選擇做些什麼,不做什麼。

剩下的兩者深淵和遺物都不是自然界該有的產物,如同數學一般,零與一的奇迹那樣,它們不具備主動變化的能力,只能被動地接受人類所造成的影響。

因此將深淵比作光波,遺物視作空氣,光波通過空氣傳播遇到鏡子反射光源,而人就是那面可以自主移動任意變形的鏡子,讓光照亮世界,被稱其為破曉的壯舉。”

(鏡子啊....這麼說破曉的壯舉就是指引發深淵瀰漫現象咯,那現象害死多少人了還破曉,臉皮真厚)

伍原:“從我在大陸生活的那些見聞來看,深淵出現的時機就是奇人異物的來訪者聚集到一定規模的某一刻,也就是他們口中的時機完熟之日。”

(待時機完熟之日,奉神諭真諦,賜天理福音,以黎明破曉之舉,復世界原初之貌,乃至神之頭之夢)

伍原:“從我自身的見聞與推測可以得出的是,在a·b·c的循環中人類是起源的a,遺物是過程的b,深淵是結果的c,所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矛盾不成立,

因為這裏的雞是被第三者刻意培育出了下蛋繁衍的功能,它在培育之前還不是雞,只是一個難以名狀的東西罷了,這樣就來到了推測的核心.....”

黎伶/伍原:“將人演化為遺物的方法是什麼?!”

學會搶答的黎伶有些着急:“那方法肯定有效對吧?你就是把方法告訴了那個女人才會變成現在的慘劇,什麼方法?如何做到的?也告訴我唄?”

伍原有些煩躁地偏頭回答:“孕夢鄉的果實會告訴你方法,它是一篇文章的標題,你找個時間去見今天來還錢的那個常悅,他會把文章給你過目,

我實在不想再說自願奉獻的內容了,上次就是因為輕信那個人的原因導致眾多的無辜者遇難,那個人久受天理福音會的熏陶,也喜歡拿着大喇叭四處宣揚那些扭曲的方法綸,

把我和她說的內容總結成文章在網上到處發,現在是刪光了,可在刪封禁之前有沒有人把文章保存下來了,將內容告訴自己周邊的人了,又或者將方法付諸實踐了,

這些可能性都難以追蹤阻止,像這樣的捕食領域再多構建幾個,那時機完熟之日也就要到來了吧,我們腳上生活的這座島在那時也會變成光怪陸離的異世界,超越生死的範疇,

化作為縱慾而生的深淵,那篇文章以你的好奇心遲早會看見的,在這裏我也不想再重複啰嗦。”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讓伍原的表情變得十分憔悴,那是一種所託非人的懊悔,識人不明的苦悶。他之前是被人騙了吧。

“今天說的也夠多了,再聊下去天也要亮了,先讓我休息一會,哎,有沒有草席借我打個地鋪啊?”

伍原離座起身,他還沒來得及走就被黎伶伸手拉回座位:“再問一個,最後一個問題,它對於我來說很重要。”

“什麼呀?”

黎伶整理好邏輯,隨後問他:“之前我被一個劫匪打了一頓,在我找她算賬的時候她提一個非常古怪的要求,她說要我承認被搶走的鑰匙是她的東西,

鑰匙已經在她的手中,我承認與否又有什麼意義呢?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她是想要束縛你的觀念,但我認為這種做法收益不大。”

“怎麼說?”

伍原反問道:“在你使用這把鑰匙的時候有沒感受到異常的能力?”

“這個啊。”

黎伶從口袋中拿出鑰匙仔細揣摩:“能夠開啟尺寸不合適生鏽壞死的鎖孔也就那樣吧,哪怕能夠開啟一切帶鎖孔的門也就那樣吧,但它連不帶鎖孔的門都能開哎,

鑰匙在刷卡器上划拉一下綠燈就亮了,恐怕連只能用密碼開啟的保險箱也攔不住它吧,那麼汽車遊艇飛機這些交通工具呢?如果能夠開啟它們的話,那麼反向操作也能將其關閉咯?

有了這樣的鑰匙想去哪就去哪絕不是妄想,遠超想像力的可能性,難怪大陸上的人們會為了爭奪遺物打得肝腦塗地。”

伍原探身從黎伶手中拿起鑰匙:“想去哪裏都是你的自由,但踏入不該涉足的領域,所面臨的風險,你承受得了嗎?”

黎伶嗤笑:“說得和誤入女廁所一樣可怕。”

“真是服了你了。”

伍原繼續說明道:“從使用的效果來看,遺物的能力不會被它本體的物理性質束縛住,它是抽象概念於此具象化的產物,解放與封閉的概念在鑰匙的本體運動下得以實現。

這很好懂吧,你用鑰匙打開一扇門,反鎖一扇門,這兩個概念就已經實現了。總而言之遺物的物理形式就是個擺設,它的能力上限取決於使用者對概念理解的程度。

什麼樣的狀況滿足了於拘束中得以解放的條件,什麼樣的狀況滿足了以秩序中將其封閉的條件,它的能力就會發動,遺物是概念的結晶。概念是認知的結果。

因此,遺物的完成就是概念被發現的結果。概念是無法抹除的,它就算被人遺忘也不會消失,待到某時再度被人發掘后,它也將重獲新生。”

“也就是說....”

“看好了。”

伍原用行動解答了黎伶的疑惑,他將本是萬能的鑰匙緊握在右手,等他手掌開張時,那把金屬制的鑰匙已然被他捏成粉末。

“哇哦,大力出奇迹啊!”

“你再拿出另一把鑰匙,把它用在你認為不可能開啟的用途上,然後你就懂了。”

“還有這種操作?”

黎伶嘟囔着掏出另一把鑰匙。

(打開什麼東西好呢?這把鑰匙也能打開一切可開啟的東西吧........不對,我的認知太膚淺了,應該是這樣用.....)

黎伶站起身,用手中的鑰匙在餐桌上劃下一道無色的橫線,被橫線分割的輪廓呈現為等邊三角形,

她離開座位,走到離桌子一米遠的距離,心中默念道:“解放吧。”

隨着心底的呼喚,木桌的一角應聲脫落,就像是從書架上掉下的書一般自然,那落在地上的木板當然是三角形的。

黎伶走上前拿起木板觀察,木板的橫切面光滑平順沒有一點毛糙。

(打開一切將其解放,只要是具有厚度的物體都能剖開它的外形嗎,解剖本就是解放概念的衍生。那麼封閉也是縫合概念的原點)

黎伶用鑰匙在木板的橫切面劃下直線,隨後將它拼回之前脫落的位置。

被切割的木板是無法用蠻力拚好的。

(封閉吧)

在黎伶下達命令后,木板就與木桌融為一體徹底消失了,現在眼下只有一個四方形的餐桌,上面擺放着兩杯涼透的茶水,以及一個殘餘奶油渣的蛋糕盤。

(心中若不想着解放或者封閉的過程,被鑰匙影響的物件就沒有反饋,也就是說讓效果出現的時機由我來決定,由使用者來決定被影響的物體何時分裂,何時組合,

這影響的範圍包括生命體嗎?動物和人類也能被同樣的方式使用嗎?嗯,很有可能)

伍原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天使用遺物的人居然連重構法都掌握了,解構再重組的方法,這是很多薪材在被燃耗殆盡的那一刻都不能理解的方法,

平庸的人拿到這種鑰匙只會用來當小偷,而小偷到了死亡的那時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突然想睡覺。”

(這就之前那幾位的死因嗎?啊,現在人都死光了再追究原因也不重要了)

黎伶問:“之前的鑰匙被你捏成粉末了。”

伍原承認:“而你現在擁有的鑰匙正是萬能的遺物。”

“應願而生對嗎?”

“是的,你渴望擁有萬能的鑰匙,那你手中的鑰匙就擁有了萬能的奇迹,因為概念已經被塑造好了,就等着某人發掘它的價值。”

(雕刻自我嗎?)

“不過遺物之間不會有相同的效果,就好比不會有相同的概念,遺物具備着唯一性,它無法被複制,不存在相同的第二件,當遺物被物理破壞到無法使用的地步,

又或者被持有人認為無法繼續使用的狀況,遺物的威能就會暫時性的消失,但有人渴望獲得遺物並且擁有與之匹配的載體時,遺物的威能就會轉移到那個人持有的載體上。”

“呃.....我這麼說明是不是有些難以理解啊?用更簡單的話來說,開啟與關閉是鑰匙的功能,那麼鑰匙就是解放與封閉的載體,我把鑰匙掰彎了捏碎了它就事實意義上的不能用了,

將鑰匙丟入大海它就無法繼續使用了,主觀上的想法是改變不了的,能用就是能用,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人能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在之前的鑰匙確定不能用了以後,

某人想要擁有那樣的鑰匙只需要想着鑰匙的效果,然後拿起自己第一眼看見的鑰匙,那把鑰匙就已經變為遺物了,如果有複數的人做着同樣的事,那麼就是先到先得。

誰的動作夠快,對遺物的本質理解夠透徹,遺物就歸所有誰。”

(嚯,以前的人都是這麼爭奪遺物的嗎,跨越空間爭分奪秒的購物比賽,第一個拖着滿載概念的購物車抵達收銀台的人就是勝者吧,感覺很有趣呢)

黎伶懂了:“我明白她為什麼要讓我放棄遺物的所有權了,她是在誤導我,讓我覺得遺物是認主的,其實遺物就是個工具,誰都可以使用,只要意識到遺物的存在就有得到它的可能,

那個女人為了避免遺物在自己手中毀壞或者丟失後會再度回到我的手中的局面,就需要給我植入一個觀念,讓我放棄對遺物的渴望,

這樣她再通過物理手段破壞掉鑰匙的本體,就能短時間內湮滅遺物的存在,直到他人再度燃起對遺物的渴望,

這麼想來她搶走遺物的動機應該是為了毀滅它,如果是打算自己使用遺物的話就不必多此一舉地跟我兜圈子了。”

“不僅如此。”

伍原補充道:“你也應該注意到了,使用遺物是要付出生命力的,使用的次數越多,烈度越高,死得也就越快,理想的用法是讓冤大頭充當耗材,得利者在背後遙控指揮步驟。”

黎伶低頭沉思着:“這樣看來遺物的誕生是一種概念的植入,它不受空間距離的限制,從理論上來說我現在把手中的鑰匙掰斷,再打電話給千里之外的朋友讓他產生對遺物的渴望,

讓他拿出自己的鑰匙,這樣一來遺物就到他的手裏了,這樣一來遺物就完成了千里之遙的空間傳送,那麼從理論上來說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在同一天內使用這把鑰匙,我這樣理解正確嗎?”

伍原的神情越發嚴肅:“正確的,理論上完全可行,不過借出去的東西能不能要回來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剛才從解放與封閉的概念中衍生出了解剖與縫合的使用方法,

這種方法相當危險,最好別亂說。”

“是的呢,是的呢,用鑰匙在人的脖子上劃下一道刻痕的話,他的命運就由我掌握了,理想的暗殺工具,確實不該那樣用,不過話說回來你還願意把鑰匙給我啊?

不是說用得越多死得越快么,你說好了要保護我,可你的動作有點微妙啊,言行不一呢小夥子。”

(你今年多大了就叫我小夥子..)

“我也沒打算讓你繼續使用鑰匙。”

“切。”

(切你鬼啊!你是真的活膩了嗎?)

“鑰匙不能給你,留在我手裏也不安全,我擔心之前的那個尋寶者會為了鑰匙去騷擾我姐姐,畢竟那是我從她手中搶下的,她會認為鑰匙在我們姐弟身上也是正常的。”

“那個啊....”

“嗯?”

(不太行,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指認他姐姐的那個朋友就是開槍打傷人的劫匪,雖然我認為就是本人!但沒有證據還是不該亂說話啊,呃,尋寶者這稱呼真奇怪)

“那你該怎麼做呢?”

“用魔法變魔術,把鑰匙給我的魔術師朋友蘇心繭,讓她在今天的槍擊現場用鑰匙的效果表演一場魔術,這樣就能讓尋寶者的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

(什麼呀,讓友軍高喊沖我開炮!自己躲一邊戴墨鏡看煙花,良知在哪裏?底線在哪裏?好看的煙花又在哪裏?!)

(反正那女人死不掉,碎了也能拼回來是吧,哎呀,無情!)

“剛好她就湊巧是你鄰居,來得時候我還有些吃驚。”

“不是湊巧,是我特地搬過來住的,不然像這樣的凶宅可沒那麼好租出去的。”

“凶宅是指盡頭那間失火房嘛,和你三零二室沒關係的。”

“唉,不是指這個,算了,我暫時不想說。”

“那你也暫時不想問別的了吧?”

伍原如釋重負:“今天就差不多得了,再這麼問下去我黑眼圈都要出來了。”

黎伶笑了:“也是,對待病患是該溫柔一點。”

“我哪裏有病了!不要老是覺得我有問題!我覺得你才....”

“兩小時前剛吃的槍子還敢說自己沒病?傷病也是病啊。”

“子彈我吐出來了!”

“這正說明你病得不輕。”

伍原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不和你扯淡了,衛生間借我用下,洗澡睡覺!”

他起身離開餐桌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黎伶在他身後喊道:“衣服也要換啊,總不能洗完澡還穿那身帶血又帶泥的男裝吧。”

伍原的聲音有些激動:“我也不穿女裝!”

“只有西裝可以嗎?就今天早上與你相見的那一身。”

“洗過沒?”

“原味的。”

.........

(幹嘛回頭瞪我啦,嫌棄什麼嘛,有合身的衣服穿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喂喂,可不要在我家裏光膀子就穿條內褲到處晃啊,告你性騷擾哦。”

“有夠機車。”

伍原低聲嘟囔一句。

“衣服拿來啦!”

黎伶震驚:“哎!還挺幽怨的感覺嘿。”

(我就不該擋那顆子彈,直接讓她把你射爆再由我將你復活就完事了,簡單到就當無事發生,我人生面臨的抉擇從未選對過)

“好好我去拿,你先脫光去洗澡吧,臟衣服放門外的盆里我拿去洗,乾淨的衣服我也放在門外,你洗完澡直接出來穿就行。”

(說起來西服早上騎車的時候也蹭上了點土,把弄髒的部分洗好烘乾湊合用算了,其他那些乾淨的裙子熱褲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敢把腳往褲腿里伸啊,

最主要的是他穿那帶血的衣服沒法睡在我的床上,我可不像陳空那樣讓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過夜)

伍原洗完澡穿着還算合身的西服準備在沙發上休息,但那是單人沙發不能躺只能靠,他索性雙手抱住膝蓋,整個人蹲在沙發上打盹,像只猴,他的剛閉眼就被黎伶拖進卧室。

“我夏天剛搬過來的,沒有打地鋪的被子,天氣也開始轉涼了,所以....所以你就和我睡一張床吧。”

伍原直呼有痴女。

黎伶有些無語:“我看起來這麼欲求不滿嗎?只是今晚先湊合一下,睡醒就出門給你買摺疊床啦,還有啊,睡覺也是要避嫌的,你睡床正的一頭,我睡反的一頭,我們的頭不要靠一塊,肩膀不碰到就不會尷尬,我小時候也是有和哥哥這樣睡過。”

伍原有些釋然:“想起來我小時候也和姐姐這樣睡過。”

“那沒問題了,被子一起蓋,關燈睡覺。”

房間頃刻暗了下來,其實黎伶還有無數的疑問渴望伍原解答,但她也明白來日方長的道理,今天知道的也足夠了,今天早已經過去了,

現在她應該睡覺,把精力留給新奇的未來,她在入睡前不自主地湧出一堆妄想。

想到與她同床入夢的非人之物,是不死不滅的怪物。

想要成為怪物。

想到自己擁有無所不能的遺物,願能隨心所欲的活。

想要成為超人。

想到自己的妄想只是徒增煩惱,喪失了做夢的樂趣。

突然好想睡覺啊。

好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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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凋花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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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福音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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