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臨秘境

輕鴻境武者並不少見，可蒙大將軍此刻卻倦意全消，定了定神，側頭看向胡先生，胡先生點了點頭，表示未曾說錯，大將軍您也未聽錯，這孩子正是輕鴻暗境。蒙大將軍迴轉頭來對旺運問道：

“娃娃，你今年多大年紀？”

旺運答道：

“回大將軍，小的今年十歲。”

蒙大將軍瞠目結舌，一時語塞，這孩子明明是個天縱奇才啊！十歲就已達輕鴻暗境？想當年老子十歲入金石光境還很臭屁地覺得自己天下無雙了，被這孩子一比，老子連個臭屁都算不上啊！

對這樣一個人才，將軍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到底該說什麼，卻聽旺運說道：

“大將軍，求賜令牌！”

蒙大將軍這才緩過神來，拿定了主意，對旺運說道：

“這娃娃，你叫劉旺運是吧？你年齡太小，兩軍廝殺不是鬧着玩的事，暫時不能安排你進營，你就跟在我身邊做個近衛隨從吧。”

說完也不管旺運作何回應，從自己身上摘下一塊腰牌，丟給旺運，道：

“此乃本人隨身令牌，我是鎮邊將軍蒙晃，見令牌如同見我本人，你不要拿着它胡亂使用就好。你先去關口處，出示令牌，自有人給你安排。”

事到如今旺運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想了想，自己雖然又不知不覺進了一階，但是想要繼續歷練或是打聽爹爹下落的話，怎地也是要先落下腳來。於是抱拳躬身說了聲多謝蒙將軍，又對台上鬼怪二位還有胡先生抱了抱拳，轉身下台去了。

台下人群在看旺運測境時鴉雀無聲，那一拳之威給他們帶來不小的震撼，並不是輕鴻暗境如何驚人，而是十歲的輕鴻暗境發出的這一拳，結結實實地給眾人精神上帶來不小的衝擊。現在眾人又見蒙將軍留他在身旁聽用，沒有明說，但很顯然是惜才之舉，開始相互小聲的議論起來，你一嘴他一句，人又多，就聽得台下人群嘁嘁喳喳喧鬧得很。

胡先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台下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旺運看了看人群中的黎孔二人，點了點頭，便向赤弓關口走去，蒙大將軍望着旺運的背影，笑得很是燦爛。

旺運一路前行到了赤弓關關口，有一守衛雲軍將他攔下，旺運亮出腰牌后，守衛查驗后奉還腰牌，立刻便帶着他去往駐地。進到最大的帳篷內，守衛讓旺運稍坐片刻，便給他準備住處去了。旺運見帳篷內獸皮鋪地，長條几案上堆了些文書信件，角落掛着一張犀角大弓，帳篷北側有一床鋪，床鋪前擺了七八個大號酒罈，此外再無他物。

正看着，帳簾被兩個小校左右掀起，蒙大將軍邁步走了進來，見旺運在帳內等候，哈哈大笑兩聲，說道：

“今日撿了個寶貝啊，讓他們忙去，我回來是想聽聽你究竟為何要來這邊關？你年紀輕輕又不是江湖家族中人，不可能接到招募令，人家都避戰禍，你為何要迎頭而上？”

旺運當下也不隱瞞，把自己想到軍中歷練的想法，還有找尋爹爹下落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蒙將軍聽。

蒙將軍沉吟片刻，說道：

“幸好與你先來談談，不然可能會好心辦壞事。你輕鴻暗境在當今武道中並不算罕有，我留你在身邊，就是怕你年紀輕輕，去戰場廝殺恐遇險情。我朝剛出世的武道天才，老夫不能眼看着你夭折。”

旺運低頭不語，知將軍必有后話。

果然，蒙將軍接着道：

“但你此番踏足江湖，目的之一便是歷練，一味把你留在身旁對你武道進境，也無甚幫助，這倒有些讓老夫為難。這樣吧，鬼怪二將已入通宇，你跟隨他們入幽渭殺敵，你的安全他們自有計較，跟着通宇境武者想必你也會受益良多，可好？”

旺運躬身拜謝：“多謝大將軍！”

蒙將軍擺擺手，道：

“這事無妨，且不用再提，鬼怪二將我會與他們說明。至於你爹爹的消息，晚飯過後我讓胡先生把名冊拿來，查看一下這些招募而來的武者中有沒有你爹爹的名字，有與沒有，看過再說。”

旺運再謝，自己也沒想到未動用天道神識就能引得將軍欣賞，自己要做的兩件事都有了個大概的開端，旺運心裏也算踏實了一些。

隨後蒙將軍聊的儘是些武道學識，旺運一一作答，將軍連連點頭，心道這孩子果然理解得透徹，假以時日定成江湖巨擘，若是到時能為朝廷所用，必成武將中頂梁之柱，越想越是得意，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旺運哪知將軍想得如此長遠，將軍問話后便退出大帳，帳外守衛帶他到不遠處的一座帳篷中住下。守衛走後，旺運盤坐開始修鍊虎燕訣，一時都不敢鬆懈。今日報名處見到的高境武者不在少數，那幽渭國武者定也並非泛泛之輩，自己不能把指望都放在鬼怪二將身上，在別人羽翼下求庇護，自己何時才能立穩江湖？

旺運雖有威力無比的天道神識在身，但他不想對神識過分依賴，如果自己不把每階每境都一步步踏踏實實的走過，天道神識最終只會成為自己唯一的殺招，不去打好根基，那樣的話，還談什麼進境，暴殄天物倒是真的。

修鍊了兩個時辰左右，帳外有腳步聲靠近，旺運睜開眼睛，看見胡先生手拿幾本名冊走進帳來。

“旺運小兄弟，蒙將軍差我拿名冊與你一觀，是要找一個叫劉武之人？”

旺運抱拳行禮：

“有勞胡先生，正是叫劉武，境界在通宇上下。”

胡先生每天記錄名冊，對在冊之人很多都有個大概的印象，可是確實記不得有通宇境的高手叫劉武的。饒是如此，大將軍交代的事他也不敢怠慢，翻開名冊，一頁頁查找，直查完了三本厚厚名冊，也沒有看到劉武這個名字。

旺運也沒太失望，茫茫人海哪裏那麼容易就找到一個人了？心想最起碼知道爹爹不在軍中，這樣也好，以後去別處再尋也便是了。

謝過胡先生，將他送出帳外，旺運也沒回帳，在四周走動走動，看看軍中景象。其實也並不陌生，爹爹想當年帶他瓦岩關一行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不能到城牆那邊，只能在遠處轉來轉去，也不識路，越行越偏僻，卻是轉到了嶺西邊峭壁處。夜幕下只見崖高萬仞，怪石嶙峋，他在崖頂向下望去，崖下雲霧仿似一片雲海。這下方便是幽渭國境內，因有天險做屏障，故此雲軍並未在此處安排崗哨守衛。

旺運在崖邊站立，望着連綿不絕的裊裊雲霧，山風陣陣襲來，吹起了自己心底的思親之情，爹爹一去不返，自己又不知娘與兄妹現在何處，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見，若是一直尋不到爹爹，或許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幾位親人了。情到深處不禁悲從中來，一時神情恍惚，竟忘了身在何處。

突然，背後電光火石般劍光一閃！旺運神遊天外，毫無防備，被這一劍正中背心，直向前撲去！腳下碎石亂草，旺運慌亂中一時竟無法化去這股衝擊，一步踏空，直向崖下墜去！

崖頂一白衣少年滿面猙獰，見旺運被自己一劍刺中跌落崖下，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不是別個，正是那世家紈絝羅驕陽！

他在旺運手下把這輩子沒吃過的虧吃了個遍，餘毒消散后，又見自己的護衛南長老雙腿盡斷形同廢人，不禁恨上加恨，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只知自己受了欺侮，卻不去想別人因何如此對他。

羅家一行人比旺運車馬晚到赤弓關半個時辰，剛到嶺上就有僕從回稟，說見到旺運三人正在報名處人群之中。

羅驕陽毒已消盡，一肚子的火，憋得自己恨不得把旺運剁成肉醬包了餃子。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幾人，當即安排了手下隨從，命他們換裝后盯緊三人，尤其是旺運。自己則把南長老帶到館驛調息休養，只盼有機會將旺運置於死地。

直等到夜幕降臨，才有隨從回報，說旺運獨自一人往後方嶺邊去了。羅驕陽心狠無腦，倒是麻利，讓隨從引路，也不去想打不打得過旺運，便提劍跟去。

旺運站在神識已經足夠強大，只是思親情切，一時走神，完全沒有注意到羅驕陽已在身後。羅驕陽見他在崖邊站立半晌，一動不動，心中也有些猶豫，怕是旺運作態引他來襲，但最終還是一狠心，運足力氣，奮力一擊刺去，沒想到竟輕鬆得手，自己恨到骨子裏的這個少年，連呼救都來不及喊一聲，就掉到那萬丈懸崖之下去了。

大仇得報，羅驕陽胸中一口惡氣總算吐出，頓覺神清氣爽，煩惱全無，連黎輕眉和孔年也不想去理睬了。自己一想南長老已是如此模樣，這邊關不留也罷，吩咐僕從備車備馬，連夜就踏上了返家之路。

再說旺運，后心被刺，背後劇痛，這才緩過神來。雖有金石護體，但卻被這一劍的衝擊力直貫崖外，飛速墜落下去。

被擊飛的瞬間旺運已放出神識，知是羅驕陽背後下此毒手，當時也不及多想，只有努力向下看去。人越墜越快，風越吹越急，就像刀子割在臉上一般，旺運凝目觀看，穿過雲霧，下方顯出一片密林，急墜之勢不減，在就在快要掉入林中的剎那，旺運動用神識，即將摔落在樹上的身體瞬間消失不見，轉念便進入了天道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