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目相對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包括黎孔二人！只見地上南長老疼得滿頭汗珠滴滴滾落，努力弓起身用手掐着自己的膝蓋之上，而膝蓋以下已是空空如也，不知怎地，已是被齊齊削去！

方才三人商議對敵之策，旺運只是說讓他們守在自己身後，不要出聲言語，要讓對方覺得他們在全力以赴做防守姿態，可黎孔兩人沒成想的是，輕鴻光境大成武者居然在一瞬間被切斷了兩條腿，簡直不可思議！

說來這一切還要感謝范鍾文。昨夜兩人促膝長談，尤其到夜深時，范鍾文把自己了解到的真氣外放要點盡數講與旺運知曉，而旺運的悟性又奇高，自身功底紮實，又有天道神識傍身，現有武道高手在旁悉心指點，瞬間便融會貫通。

剛才在南長老進到屋內之前，羅驕陽被蒙住了雙眼，旺運則在他站立之地身前五尺處，悄悄留下了一道無形神識。真氣外放，轉瞬即逝，神識外放，卻可做到凝而不散，但這種神識旺運還做不到隨心而發，只能提前佈置，當做陷阱。這道橫在屋中的神識，像一條鋒利無比的刀刃般，只有被觸碰之後才會消散。旺運讓孔年拋回羅驕陽，也是為了不觸碰這道神識。之前的言語辱罵，傲慢態度，漫長等待，拋回人質……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消磨南長老的耐性。若是旺運說讓他們退去，南長老能帶着羅驕陽退走的話，這道神識旺運自會收回，不會傷及任何人。可偏偏南長老憋了滿心的火，一身的戾氣，誓要將三人置於死地。少爺被拋回以後，看到對方再無把柄要挾自己，這一天的憤怒都在此刻爆發，這才着了旺運的神識陷阱，瞬間雙腿盡失，失去了雙腿的輕鴻光境，再也無法輕如鴻羽了。

羅驕陽臉色慘白，體內餘毒未散；南長老臉色慘白，傷處疼痛難當；羅家僕從臉色全都慘白，當然，明顯就是被嚇到了，什麼張大膽李二膽的，現在通通被嚇破了膽。

只聽旺運輕嘆了口氣，說道：

“你們可以走了。”

羅驕陽深深地看了旺運一眼，一言未發，回頭示意手下攙扶起他，慢慢走出門去。又有其他僕從架起疼得快暈死過去的南長老，撿起斷腿，一溜煙地都從屋內消失了，只有留在地當中的一攤血跡，還有被掀翻的桌椅，彷彿是剛才那場閃電戰留下的唯一印記。

黎孔二人仿似還在夢中一般，不能相信旺運就這樣斷了輕鴻光境武者雙腿，擊退大敵，直到旺運呼叫兩位，這才緩過神來。他們突然覺得他們自己才是孩子，而眼前的少年他們再也看不清楚，同境同階？初出江湖？可這樣的智謀和手段，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百鍊江湖之人。其實旺運只是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思考，他在天道空間中模擬搏殺兩頭巨蟒，不知做了多少推斷，想了多少可能性，後來又無數次在天道空間中擊殺幻影，有了十足把握后，這才到三眼溝中心，一舉擊殺二蟒。說到頭來，旺運最大的優點就是這些年來養成的耐心和堅韌。

旺運對兩人說道：

“黎姑娘，孔兄，羅驕陽一行應該不再是我們的麻煩了，不過我對他們背後的羅家家族還不甚了解，所以一切還是要多加小心。看地圖所示，此去向北明日午後便可到達赤弓關，到了關口，可能就要與二位分別了。求二位幫我留意一個三十多歲的清瘦漢子，名叫劉武，不知是何境，但我現在想來，應該在通宇境上下。武極榜上找不到他的名字，如果有二位覺得相似之人，可問他認不認識旺運便可。若是真的尋到他，告訴他我一年後會回家。”

黎輕眉道：

“旺運兄弟，就不要提這個求字了，此番若不是有你在，我二人恐怕都已遭了毒手。大恩不言謝，你說的事我二人記下了，你也一定要保重，記住我芷湖黎家，今後江湖再見，願你固守本心，武道精進！”

三人同時抱拳相敬，短短兩日，已共歷生死，其中情義，不言自明。

轉日清晨，用罷早飯，孔年搶着付了店錢，三人駕馬車繼續北行，這一路再無人騷擾，順順利利，轉路上嶺，不到午時便到了赤弓關口。

關隘建於赤弓嶺上，只見這赤弓關威嚴聳立，隨處可見雲字大旗隨風飄舞，守衛雲軍個個盔甲整齊，槍明戟亮。城牆內有些工匠，在做着對城牆加厚加高工程的收尾。

旺運下了馬車往前看去，見城關前一棵大樹旁搭了一張大台，台前立一木牌，上書報名處三字。檯子後方有一寬大書案，案后正中間青藤大椅之上坐一武將，劍眉高聳，虎目圓睜，身着盔甲，氣度不凡。武將旁邊小座上坐着一個文生打扮之人，手提毛筆，伏案記錄。書案左右兩側各站一便裝武者，兩人面色陰冷，長相居然一模一樣，看來是孿生兄弟。

旺運神識放出，發現兩人都是通宇暗境高手，中間端坐的將軍更是已達通宇光境，只有那文生打扮之人並非武道中人。

一群形形色色的武者將台前的半圓圍了好幾層，但每次到台上的也只有一人。雖然這些江湖之人不講究什麼秩序，但方桌左右兩個通宇境高手散發出來的威壓，使得在場之人不敢造次，甚至境界略微不足之人都能明顯感覺到呼吸不暢。

旺運三人找到邊關雜役，付了些銀錢將馬車存放起來，便一起走向報名處。走到近處，見台上站着一彪形大漢，只聽台上文生朗聲念道：

“江湖散人宋馬麟，鬼測，幽草光境，火字八營收入，請取令牌！”

那書案後端然穩坐的將軍從案上拿了一塊紅色令牌，微一彈指，令牌便飛到大漢手中。名為宋馬麟的大漢接過令牌，一抱雙拳，走下台來，自去尋那火字營去了。

只見台上又走上一武者，青衣白褲，步伐輕盈。在台中央站定，抱拳說道：

“江北汪家，汪錦。”

然後便走到書案右側的武者面前，出手就是一掌！那面色陰冷的武者單手伸出，與他對了一掌，然後兩人同時收勢。青衣武者走到台中央，而那與他對掌的武者口中似在默念些什麼。過了片刻，只聽那文生又念道：

“江北汪家汪錦，怪測，鳴轉初境，木字五營收入，請取令牌！”

同樣，那將軍又是彈出一塊令牌，只不過這塊令牌是棕色，青衣武者接令牌，抱拳，下台。

接連看了幾個武者后，旺運也搞清楚了報名流程。武者上台後自報家門，由書案兩旁武者輪流測境，左邊武者名為鬼，右邊武者名為怪，然後鬼和怪用傳音告知文生所測結果，文生按照通宇，鳴轉，輕鴻，幽草，金石，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五營，念出被測境武者的歸屬，將軍負責分發相應令牌，顏色分別為金，棕，藍，紅，黑。

搞清楚流程之後，三人也跟着人群圍到了台前，看着一人一人的上前測境，取令牌，旺運心裏也是有些激動。雖說此次出行為了尋找爹爹，但俗話講習武報國，若能在邊關為守國出力，也不枉自己寒來暑往的一番孤獨苦修。另外天道空間中，中先生曾與自己說過，戰火烽煙起，天下百姓深受疾苦，他這次也要親眼來看一看，也要弄明白，這征戰到底是為了百姓，還是帝王私心。

正想着，看到自己已排到了台前左側，台上武者領令牌下台後，旺運也一步登到了台上。

那將軍眯着眼，有些疲倦之意，正在椅上直起腰身，突然見一孩童走上台來，抱拳拱手，口中說道：

“無門無派，劉旺運。”

將軍不由啞然失笑，見那孩子正要向書案左邊的鬼走去，當即喝住：

“呔！小鬼頭，搗什麼亂來？誰家的娃娃這是？”

台下鬨笑聲起，旺運也不怯場，站定身形，對將軍道：

“稟大將軍，我是修武之人，不是上台搗亂，我是來報名守國，望大將軍成全！”

那將軍倒是沒料到，這孩子看起來也確是正氣凜然，而且很是健壯，看着倒像是個武者模樣，只是實在年齡太小，一時也不知究竟該不該收下。他看了看身邊文士，問道：

“胡先生，依你所見該當如何？”

那文生模樣的胡先生伸兩指捋了捋兩撇髭鬚，想了想，起身對將軍說道：

“回蒙大將軍，讓他一試也未嘗不可，畢竟鬼只是接招測境，並不會回力還擊，若真是孩童頑皮，踢個屁股趕下台去也就是了，不過若確是有報國之心的武學之士，我邊關也應有他一席之地。”

蒙大將軍聽罷連連點頭，轉頭對旺運說道：

“那孩子，你去測境，我看你究竟如何，再做定論。”

旺運抱拳行禮，轉身來到書案左側武者鬼的面前，又施一禮。爹爹一直在教導他，年幼也不可缺了禮數，未學武前在村子裏，旺運見了誰都會笑着主動打招呼問好，這幾年長大了，走上江湖也沒忘了爹爹的教誨。

通宇暗境武者鬼也微微點頭，示意旺運可以出招，其實鬼心中大概有些計較，這孩子在自己釋放的威壓之下，面不改色，談吐之間氣息平穩，定是武道中人。旺運並未動用天道神識，只是閉目凝神，深吸一口氣，接着睜開雙眼，側身拉開架勢，使出全力，剛柔並濟，崩土裂地般的右拳驟然而至！一直不發一語的鬼居然喊了聲：

“來得好！”

單掌推出，迎上了旺運這一拳！轟響過後，鬼與旺運同時收勢，鬼嘴唇輕動傳音與胡先生，胡先生面帶驚訝，仔細上下打量着旺運，口中念道：

“江湖散人劉旺運，鬼測，輕鴻暗境，水字七營收入，請取令牌！”

眾人皆盡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