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婚
話說人總是能在困境裏爆發出出人意料的潛能。
比如,楊思源就沒能從氣窗爬出去。
因為他爬上去試了試,腦袋能伸出去,可肩膀太寬了,怎麼都塞不過去,現學縮骨神功,好像也來不及了。
當他輕手輕腳爬下來時,看着眼前摞起來的桌椅板凳,忽然就心生一計,我鑽不鑽的過氣窗,好像眼下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而且圓桌的桌布好大哦,都耷拉到地面了……
倆大個丫鬟在門外大聲聊着豬蹄子還是大肘子誰更好吃,忽然房間裏“啪”的一聲,好像是椅子倒了的聲響。
她們趕忙推門進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面北牆上方已經打開的氣窗,窗戶下邊摞積木似的有兩把椅子,地上還倒了一把。
再扭頭看大床方向,姑爺不見了,地上只有幾段燒斷的麻繩。
壞了,姑爺跑了!
倆大個丫鬟立時慌了,一個繞過房子去追,另一個則奔去前院,嘴裏大聲呼喊着:“來人啊,姑爺爬窗戶跑了,趕緊抄傢伙去追啊,千萬不能讓他跑嘍……”
不多時,炸毛鬍子老頭帶着一大幫護衛和家丁趕了過來,進屋一看,鬍子吹的老高。
不過老程軍伍出身,一些基本素養還是有的。
“趕緊追,應該還沒跑遠,你們幾個帶人去府外周邊的巷子裏找,你們幾個去楊家,看他有沒有逃回家去,你們幾個分四批去東西南北城門守着,以防他出城!”
眾人大喝一聲得令,便分頭行動。老程這時才回頭安慰孫女,“霞兒啊,別急,孫女婿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爺爺把他嚇着了。”
那名叫做霞兒的少女倒沒有過分傷心,沒說什麼,有些負氣地扭頭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會兒,楊思源聽着好像沒有什麼動靜了,才掀開桌布從桌下爬了出來。
悠哉悠哉地伸了個攔腰,他才自言自語道,“果然四肢發達的頭腦都簡單啊,哲人誠不欺我。這智商碾壓也來的太容易了。”
他小心的觀察了一下,發現後院裏幾乎沒什麼人了,才出了門,前院正門應該人很多,這麼走出去一定被抓住,最好去後院,看看有沒有人少的後門。
只是這一身大紅的嫁衣太過顯眼了,逃跑之前還是換身普通的衣衫為好。
楊思源邊躲邊摸索着,躲進了一間非常偏僻的房子,屋裏是大通鋪,看樣子應該是僕役住的地方。
他也不敢亂翻,小心的翻找出一身比較合身的家丁青衣小帽麻溜換上,把換下來的嫁衣塞在了衣櫥的最底下。
同時他也發現了衣櫥深處的一些碎銀子,頓時心中大喜,跑路需要經費,這是常識。
剛準備往懷裏揣,楊思源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被迫成了程家贅婿,那是被逼被綁來的,並非他個人意願,要逃婚,他覺得他佔着理,可成為雞鳴狗盜之輩,就太作踐自己身份了。
假如他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他起碼也要寫張欠條。
眼下還不至於,他離開洞房的時候取了自己的身份名碟,也就是古代的身份證,還有嫁衣上裝飾的幾件首飾,沒必要再去偷人家僕役的私財。
再說他覺得他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衣錦還鄉的,到時候他偷一個程家僕役的錢財之事傳出去,平白無故的成為他的人生污點,不划算,也丟不起那人。
澀會注意核心價值觀啊有木有?
楊思源把碎銀原封不動放了回去,只是藏好嫁衣,
雙手按地上粘了些灰土抹在臉上,這才含胸低頭走出房門。
和他預料的不錯,除了程家主人,一般丫鬟仆子並不認識他,加上這會兒程府亂糟糟的,誰也沒在意他一個小小家丁。
他繞了一圈發現了後門所在,但以程府的規格,後門也有看守,保險起見,他回身去柴房抄起一根木棍攥在手裏。
當然不是要打暈看守,一來他大概率打不過看守,二來容易暴露自己,楊思源再回後門,氣勢洶洶悶頭往外走。
看守見他模樣,只當是被派遣出來幫忙的家丁,便沒在意。
楊思源大搖大擺走出程府,可算長出了一口氣,可他仍然不敢大意,畢竟程家是勛貴之家,在地方上影響力很大,他已經看到街上有官府的衙役也在幫忙找人了。
也幸好他這一身明顯的程府家丁打扮,一個捕快喊住了他,叫他加入隊伍,一起去碼頭尋找程府姑爺蹤跡,以防他走水路出逃。
東平府,京畿東路大城,大運河北段重要港口之一。
這正好提醒了楊思源,走陸路,太慢了,何況他這一身打扮,出了城怕是就不好使了。
而走水路就不同了,只要他混上一艘離港的大船,下一站可能就在數百里之外了,即便是有錢有勢的程家,想找到他都難。
打定了主意,楊思源便順勢加入了捕快的隊伍,身邊的官府衙役便成了他的護身符,出城門的時候也沒被懷疑盤查。
一路上他還一個勁兒的給捕快洗腦,要是他們幫程府尋回了姑爺,程家必定重重有賞巴拉巴拉。
這麼一來,竟讓東平府的衙役捕快對他一個青衣小帽的程府家丁恭維奉承。
古代人太好騙了啊,但轉念一想,好像也不是啥好事,這不更說明後世騙子太多,老百姓都被騙麻了,傻子越來越少了嘛。
這年代傻子還挺多,不正說明人家民風樸實嘛。
楊思源心裏嘆氣,現代有現代的好,古代也有古代的好,早一點提升自己對目前所處的世界和時代的認知,也好早點適應,然後利用自己豐富的知識和見識,來創造自己的美好生活。
到了東平碼頭,好傢夥,一點兒不比現代的河港碼頭小啊,寬闊的大運河上百舸爭流,一片欣欣向榮之貌。
就是船小了點,也都是木船,多為風帆動力,輔以划槳和牽拉繩。
此時已經是下午,日頭已經開始偏西,多數船隻停靠在碼頭搬貨卸貨,準備出港的船已經不多。
楊思源不敢等到明天再找船逃離,瞅准了一艘正要離港的平底漕運船,便裝模作樣的支使衙役分頭搜索。
他自己則找了個沒人看見的旮旯脫了家丁外衣,悄咪咪地裝作搬貨的腳夫,混上了那艘漕船,並藏在了貨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