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時間

江城市的夜景本應是十分如意的，尤其是站在江邊，看穿着紗裙的阮葉起舞，本應也是十分愜意的事情，但今晚卻發生了一件十分糟心的事情。

陸老闆被人堵了。

而且堵他的人還很強——

「廣念煙小姐，不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是幾個意思呢？」

阮葉直立再陸洲的前側，不屑的目光中難得的露出了絲警惕，畢竟廣念煙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交易所目前遇到的最有排面，脾氣最大，也有實力發這個脾氣的客人了。

「別小姐小姐的叫我，看見你就來氣！」

廣念煙看見之前喊她老女人的阮葉，頓時就變的語氣不善起來。

在她的招手下，幾人猶如陷入了無比寂靜的空間裏，外面的景色卻沒有什麼變化，連近在咫尺的香樟樹也依舊在隨風搖曳。

只不過無論是搖曳的香樟樹，還是外面流動的江水和過路的人群及車輛，似乎都沒有了任何聲音一般，他們既看不到這裏的情況，也沒法將聲音傳遞進來。

這裏，就猶如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我說過了，如果江城的事情和你們有關，我會將你們整間交易所連根拔起！」

面對着語氣不善，而且滿腔怒氣一樣的廣念煙，陸洲只是眨了眨眼，在看了看周圍那彷彿將世界分割成了兩塊的「界限」，依舊面色平淡地道：

「嚴格來說，那些事情和我們沒有絲毫關係，只是稍微有些聯繫罷了。」

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去，面對着下邊流淌的江水，聲音彷彿隨着江水流動的韻律一般響起：「無論是前來交易所交易的客人，亦或者像廣念煙小姐這樣，純屬因為誤會而找上門的顧客，本交易所都未曾使用過控制或者說是暗示催眠一類的能力強迫對方交易，交易的內容以及結果，都是那些客戶自己選擇的，所以嚴格來說，我們之間只有聯繫，所以廣念煙小姐動手的理由並不成立。」

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使用過任何的控制和暗示催眠，相比起容易落下給人抓住把柄的方法，他更傾向於安全無漏洞的引導。

相比起暗示和催眠，引導更像是給了對方在行動方向和選擇上一個助力，引導對方朝着自己想要的結果和方向走去，而引導始終都沒有影響和改變對方的思想，他們依舊是具有主觀意識並且選擇的這一切的。

所以引導有成功也有失敗的事，是否和交易所交易最終的選擇權也仍然在他們自己手中，只不過如今看來，陸洲的引導大多數都是非常成功的。

廣念煙似乎有注意到了自己的剛剛那理由有些站不住腳，可這就像是一壺燒開了的水，水蒸氣不往外冒還能通向哪裏？

她依舊氣呼呼的，原本清美而冰冷的臉似乎都因為這股氣而變得有了絲溫度：「那，那沒有你這間交易所，江城這次不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破事了嗎？」

「廣念煙小姐說的其實是一種悖論，例如一位熱心市民打算出門去喝咖啡，卻在半路上遭遇車禍而死，難不成他想的不是去喝咖啡，而是喝奶茶就不會遇到車禍了嗎？」

陸洲的目光依舊看向江水，不為所動，搖了搖頭道：「結果是當然不會了，一個既定的事實並不會因為你中途的想法不同而改變，同理的，不管他們是否來交易所交易，他們對銀環蛇組織的報復結果也不會改變，而特別行動隊來江城及其所作所為也不會有所改變。」

雖然他的話有忽悠的成分，但事實上也和他所說的相差不遠。即便他不和那些人交易，江城所發生的事情也都會按部就班的演進，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吳學青雖然和他交易了很多次，可這些交易大部分都沒有影響到結果，而所有的交易在他看來也都是差不多的，即便有真正影響了結果的，也不過是將某一線的時間極限般的拉近到了跟前，提前發生罷了。

雖說這些都是陸洲的主觀臆斷，但他看對方似乎也在皺眉沉思着，便也沒在繼續解釋下去。

事實上他並不需要給誰解釋什麼，只不過是讓自己始終保持在掌握「真理」的那一方，讓人沒有針對他以及交易所的理由罷了。

給廣念煙說那麼多，是對方確實有着強大無可匹敵的實力，與其需要支付代價解決衝突，簡單來個三兩句解決問題，比起對方的實力，陸洲覺得對方身上具有的交易價值更大。

看到廣念煙過了那麼久都沒有動靜，陸洲頓了頓，便繼續說道：「廣念煙小姐還有其他疑問嗎？如果沒有，在下倒是有個疑惑。」

廣念煙被陸洲接下來可能要說的話給吸引了，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迎向那明明看不清容貌，卻讓她莫名異常熟悉的男人。

「既然廣念煙小姐說要剷除我們交易所，那不知是因為何種理由，又能為此做到何種地步呢？廣念煙小姐為此，又是否有信心以及能力，面對本交易所呢？」

陸洲摘下了一節香樟樹枝，種植在江邊的香樟樹也在十月份迎來了成熟期，原本黑綠充斥，參差不齊的香樟樹果，也全都變成了黑不溜秋的一片，掉落在地上沾染的到處都是髒兮兮的樣子。

是啊……連有着大樹遮蔽的街道，也會因為樹上的果實而變得髒兮兮。廣念煙知道這個道理，也明白對方說的意思，可她作為府君，就要庇護所有的生靈和子民，可即便她抱着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能照顧到每一個地方，照顧到每一個人和妖，甚至也不可能每發生一次類似齊有錢的事，她都要出面解決，那堂堂府君豈不是顯得像是個保安了？

雖然說她確實很閑，也閑的沒事幹，可她也並不是沒有輕重緩急概念的人。

她選擇針對交易所，只是光從她所了解的來看，這間交易所具有的隱患和威脅是最大的，可對方的所作所為以及所說的話，都沒有讓她出手的理由。

尤其是面對起這老闆，廣念煙無形中隱隱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這種情況在她成為府君以來還是第一次。

特別的，在廣念煙的眼中，那男人手中的果子似乎在發生着某種變化，一種不屬於她認知里的變化……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廣念煙小姐能想出一個確切的答案。」陸洲的聲音淡淡地，帶着一絲笑意。

「喂……」可當廣念煙再次注意到對方，對方一行人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在她設置的、幾乎從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的空間裏溜走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廣念煙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絲寒意，對方既然能如此輕易的從她手中逃掉，如果真發生衝突，恐怕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現在也算是明白過來了，對方說的是否有信心和能力面對交易所是什麼意思了……

然而，當廣念煙目光移向那一棵果實由黑變綠，由成熟變得生澀的香樟樹后，瞳孔卻猛然間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