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沼澤
從沼澤中返回，隔着霧氣莫得發現聚集在邊緣地帶的隊伍多了起來。一些后趕到的隊伍正在抓緊時間補充體力，而最先抵達的幾支隊伍則是已經收拾好行裝，聚在沼澤邊緣準備出發。
3班班長劉時雲剛剛收拾好廚餘垃圾，就見到沼澤濃霧之中一道黑影緩緩浮現，還在東張西望四處打量。
“有，有...”劉時雲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指着那團黑影方向連聲呼喊其他人。
“有鬼啊！！！”那團黑影終於露出真容，竟是一團還在蠕動的淤泥！劉時雲驚聲大叫，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皆是戒備的向劉時雲手指方向望去。
“鬼？哪呢哪呢？？”莫得也嚇了一跳，跟着劉時雲手指方向向背後看去，入眼卻依舊只有濃郁的水霧。
當下莫得恍然大悟，雙手舉起，用蓋過劉時雲尖叫的聲音吼道：
“別開槍，自己人！！！”
......
小小鬧劇結束，幾支修整完畢、準備出發的隊伍此時來到20班莫得小隊跟前，打聽着莫得從沼澤之中帶回的情報。
“越是深入，水汽與霧氣就會越大，我到的地方能見度大概只有三米左右，小組行動時盡量不要分開。腳下不要停，不然就會慢慢陷落進去，還有就是不排除沼澤氣泡存在的可能......”一邊用吳凡遞過來的濕毛巾擦拭臉頰，莫得一邊與大家分享情報。
先鋒隊伍出發，各班之間也相互傳遞着沼澤情報，莫得周圍的人群終於散去，讓他有時間坐下來吃點東西。
一口蛋白棒一口烤罐頭，先前在沼澤迷霧之中的一番活動筋骨，再加上黑繩化火的一番錘鍊，讓莫得現在胃口出奇的好。
“你這一趟怎麼折騰成這個樣子。”吳凡拿着半塊壓縮餅乾蹲在莫得身旁問道，而不遠處紀可卿與蘇子文也是一同坐了過來。
“霧大路滑，一個不小心摔了個瓷實的，沒啥大事。”
不消說蘇子文，就是連紀可卿與吳凡都一臉“你在騙鬼”的表情。旁人或許不知，蘇子文三人對於莫得的身手還是相當了解的。之前一路疾行時，莫得明顯一心二用，大半精力放在別處，卻是穩穩跟在他們身後。這麼一位都能閉着眼睛空中轉體七百二十度鑽火圈的選手，怎麼可能會在跑步時滑倒，摔得這樣一身泥濘？
“真沒事...嗯，也不能說完全沒事。”莫得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決定先與這三人說出慕青的直覺。
先前沼澤之中，他撥通了“潮”中之人的電話。每一任“潮”的話事人都會坐擁“帝”的名號。自打上一任“黑帝”失蹤之後，現任“女帝”接手組織，總領“潮”中大小事務，代號為“樹”。
“天水秋狩么...目前來看組織這邊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不過若是你真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便要小心一點。現在組織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月相潮汐’的準備工作，大家都有些脫不開身。”樹的聲音溫潤柔和。
“......樹姐，抱歉了。”莫得沉默半晌后開口道，聲音卻是有些嘶啞。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離你而去是他的選擇，回到我們身邊則是你的選擇。”電話那邊聲音微頓，似是在嚼着什麼。“男孩子總歸是要出去闖一闖，多經歷風雨也是好事。不過也別忘了，‘潮’中永遠都留存着你的房間。”
“嗯！”......
“潮”總部中，樹掛斷電話后，咀嚼着戒煙糖，雙手枕在腦後，眼神溫柔，望着天花板發獃。
當年那個只會站在男人身旁用力抿着嘴，眼神兇惡的小娃娃，如今似乎是長大了呢。
“別摸魚了，新一輪結果出來了。”白衣疲憊不堪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文件山中傳了出來。
“來了。”吃掉剩下的戒煙糖，樹重新紮了扎有些鬆散的頭髮，繼續起手上的工作。
......
“你的意思是，這次秋狩會有意外發生？”蘇子文聲音嚴肅，直視莫得眼睛問道。
“直覺，只是直覺，沒啥證據的...”莫得莫名有些心虛。在慕青與他說之前，莫得自己是沒有覺察到什麼潛在危機。只是沒有來的，他願意相信慕青，或許這就是他的直覺吧。
“我去找向天書。他那裏可以聯繫到老師們。”蘇子文推了推眼鏡匆匆離去。不多時便返回，只是神色依舊嚴肅。
“向天書說他會通知老師，但秋狩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終止。他只能保證會儘力勸說校方與軍方加強巡邏。他也會通知各班班長再次強調紀律，讓大家加強警備。不過為了避免恐慌，”
“是不是有些興師動眾了...”吳凡解決完最後一口罐頭，揉揉肚子問道。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么。”蘇子文的聲音愈發低沉，清冷得有些刺骨。
“每年秋狩的死亡率，並不為零。”
......
一行人吃飽喝足，莫得與吳凡又小睡一會後，四人整理行裝，將垃圾分類打包后，終於向著沼澤出發。
腳下的觸感濕陷泥濘。每一步抬起時，都會感覺到腳下泥土似乎在不舍自己的離去，拖拽着欲將鞋子與它的主人一併拉到深處，與這片沼澤融為一體。
四人腳步不停，卻也沒有像之前那般跑動起來。在這片能見度極低的地方，還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好。
“確認方向。”領頭的蘇子文開口道。眉間卻是不再那麼緊繃。
正如出發前吳凡所說：“會發生意外？這不就是正常情況嗎？大家都是早早做過了準備的。既然選擇了簽下那份承諾書，就代表如今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着迎接意外的覺悟。”一番話說得令莫得與紀可卿都為之側目，有些懷疑這胖子是不是中途被人調包了。蘇子文的神態也稍稍放鬆些許。
“東。”蘇子文發出指令，四人腳步不停，卻是齊齊伸手指向自己感覺中的東方。
“南。”再一次令下，四人指向的方向依舊一致，確定各自沒有被着沼澤迷霧混亂了方向感。
水霧彷彿無窮無盡，腳下的泥濘也如同不散冤魂。正當一行人再次準備矯正方向之時，原本安靜的四野忽然傳來一聲“咕嚕”響動，隨後似乎是什麼破裂的“畢剝”聲傳來。
“右前，閉氣，加速，注意腳下。”蘇子文快速說到，隨後掩住口鼻加快腳步。其餘人也是照做。
走在最前方的蘇子文忽然止步，隨後打出“向左”手勢，隊伍也隨之迅速變更路線。剛剛走過十幾步，原定線路之上便是有什麼東西忽然冒出然後破裂開來。
一行人行蹤不定，左右橫跳，卻是避開每一處異響傳來的位置。
終於衝破迷霧封鎖，闖出沼澤泥潭。重新踩在硬實沙土之上的踏實感覺竟如此美妙。
“沼澤氣泡。”紀可卿望着身後迷霧，仍然心有餘悸。
“規模不是很大，炸裂的威力也有限。裏邊成分基本都是二氧化碳，不存在毒氣體，沒啥危險性。”莫得躺在一堆碎石之上悠閑說到。
“你難道不覺，得被炸的渾身是泥很噁心嗎？哦，原來你已經渾身是泥了。”紀可卿鄙夷的瞥了莫得一眼，旋即坐下，與蘇子文一同清理起靴子上的泥垢起來。
“我這一身可不是炸得...”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莫得望着忙忙碌碌的兩人與一旁大口咀嚼着蛋白棒的吳凡，心中卻是浮現出那個同樣是滿身泥濘，卻絲毫不在意的瘋婆子。
“還真是麻煩不斷啊。”莫得感嘆一聲，繼續枕着胳膊抬起頭，數起那輪將沉明月周邊的星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