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準備
如果極雷天蟒能夠離開虛無之海去往外界的話,興許就有可能知道這面令牌真正的來歷。那片虛幻的大海后,隔斷天際的崖壁上方,便是那個勢力所在,那是一個能夠與“帝庭”相提並論,隱藏在東域虛空之中,唯二的由飛升者所建的傳奇勢力——“葬天涯”。
葬天涯主人實力恐怖,更是能與帝皇相媲美,名為‘葬帝’!傳說,他飛升時曾遭到至高位面中某座禁區暗算,使其關係親密之人身死,而葬帝以絕頂神通逆轉生死,葬下整個位面,以無窮生氣庇佑一點真靈尚存,被其封於萬古冰淵深層玄冰打造的冰棺中溫養,等待新生。
如此違逆至高規則行事,卻依舊安然無恙,令人感到無比的震撼與敬畏,在至高位面中更是隱隱流傳出一句話:“寧犯帝皇,莫惹葬帝。”帝皇身為至高位面第一人,尚且還有公道公正可言,而葬帝行事全憑喜好,令人捉摸不透,再加上他實力無雙,又與帝皇等數位飛升者交好,諸多大教都對其無可奈何。其性情極端,幾乎無牽無掛,毫無破綻,凶名赫赫,令人聞風喪膽,不敢與之為敵。
無形的波動逸散,似乎要將一切都融化,濃郁的死亡氣息瀰漫在空間中,凝聚着令人恐懼的寂滅之意,生命氣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制,虛空靜謐,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極雷天蟒自然不知道葬帝是誰,但它知道下方那人身後的勢力十分強大,加之令牌中傳遞出的氣息更是令它也感到壓抑不安,其內心的衝動與一切想法很快就被衝散,銀輝流動,它再次望了眼下方的船隻,它所渴求的那份機緣就藏在裏面,幾乎觸手可得,只是,它回過神來,這份機遇卻徹底與它無緣了。
一面蘊含帝境氣息的令牌,很顯然是由一名強大的帝境強者親手製作而成,這幾乎就代表了對方!帝令之下,唯有臣服!
身為獸王,向一名人類屈服是一件很恥辱的事,但如果換作一名大帝,似乎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極雷天蟒生存了無數年之久,自然懂得取捨,有下方那人存在,它幾乎沒有機會將船帶走,那面令牌內蘊藏的力量何等強悍,它僅是稍稍感應,真靈神識就已然遭到了衝擊,若真打起來,它毫無信心能夠將對方與船隻統統留下。
哪怕強如獸王,最終也不得不在強力干涉下讓步。極雷天蟒雖然心中很是不舍,但這總比後面對方勢力來人要好得多。極雷天蟒最後凝視那面令牌片刻,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龐大的身軀在虛空中遊動,攪動無數波紋,兩側的風暴雷雲在其操縱下重新慢慢合攏,華美的軀體被陰影所遮蔽,明耀如星辰的圓月巨瞳也消失不見,明亮皎潔的銀輝消散,讓整片空間都暗了下來。
雷雲中的閃電不再如來時那般狂暴,撕裂蒼穹,天空忽明忽暗,電弧躍動,威能內斂,巨大的風暴漩渦顯得異常安靜,不時向外散出輕微的波動。
極雷天蟒身形已經徹底隱藏在風暴核心當中,動蕩的虛無之海海面緩緩平靜,船上的那人自然樂見其成,不知為何,他卻意外地嘆了口氣,透出些許遺憾,勾着一絲玩味的笑意注視着風暴。
只是,不論他究竟想要表達怎樣的意思,恐怕獸王都不會知道了。
嗡!
空間波動,巨大的雷雲風暴重新在極雷天蟒調動下移動起來,沿着來時的方向回歸,空中留下無數細碎的銀色閃電軌跡,綿延千里,最終在時間推移中散作細小的晶塵,灑落大海。
嘭的一聲輕響,在極雷天蟒離去后,之前想要與獸王拚死一搏的商會男子,也在船上那人撤開力量后,終於恢復。
他深吸口氣,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恭敬行禮道:“見過大···”
只是那人伸手一推,打斷了他的話,其搖了搖頭,對他說道:“不必多禮。”
“說起來,這條航線還是我臨時決定的,若不是我,恐怕你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波折。如今獸王退去,沒事就好。”
“順着航向,應該不出幾日就要抵達海源群島,到時我便會離開,你們按原定路線回程即可。剩下的幾天裏,應當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我也會坐鎮中樞,確保安全。”
聽完那人的話,男子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在經過了獸王這麼一出后,他生怕剩下幾天的航程里也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不過好在這位發話了,他緊張的神經也逐漸鬆弛下來。
“謹遵您的意願。”
那人笑了笑,轉過身子,對着船艙上來的甬道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要回去休息。”
“我過來時,封鎖了上下層空間,他們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現在都還在下面等着呢,這個消息還是由你去傳達比較好。”
那人邊說邊走,很快就隱入深邃的甬道之中,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男子才回過神來,抿了抿嘴唇,他回想起之前她說的話,還有他那個‘不可能’的承諾,抬起頭,望着遠處的海面。
眉眼溫柔,笑意燦爛。
··········
船艙內的某間室內,蘇醒過來的寧羽冥正在回顧着他運用《觀靈決》查探體內的經過,雖然因為他的冒失,似乎導致了體內第十層道基的異動,令他陷入昏迷之中,但並不妨礙他總結這次觀靈的經驗。
對自身靈力的觀靈,雖然沒能觀測到什麼,但卻讓他對靈力的理解感悟更為透徹,對靈力的感應與應用也更加的得心應手,原本因為靈海過大、靈力過強而導致的修鍊問題也得以緩解了不少。
不過···寧羽冥想到體內的第十層道基,仍是心有餘悸。記憶最後出現的那張王座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他從未聽說過道基還會有如此變化,不知是因為他的十層道基還是《觀靈決》引起的。
最後湧入他體內的那股龐大信息流更是完全無法解析,任何信息都無法被理解,不知道是因為他認知太過淺顯,實力十分低微,還是因為那些信息實在過於深奧玄妙。
在他醒來后,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魂海內多出了一個白色光團,直覺告訴他那裏面是從第十道基中的王座內迸射出來無法被他消化的龐大信息流的凝聚,他也不敢冒險查看。
他心裏也十分清楚,關於他自身身體的奇異,無論是超越了九重道基的第十層道基,還是神秘莫測的《觀靈決》,又或者是他古怪的心臟、體內沉寂的毀滅之種,都是遠遠超乎想像的禁忌,這些秘密,他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絲毫都不能暴露出來。
“唉,不知何時才能···”
寧羽冥尤自感嘆,心裏卻湧起無窮信心,現在他已經能夠重新修行,前程寬廣,那場盛會,也不再遙遠,可望而不可即。
忽然,寧羽冥神情一怔,一種無法言喻的冰冷感侵襲而來,緊緊環繞着他,如同置身於一片冰冷的黑暗虛空,渾身熱量都消散殆盡,無邊寒意凍結一切。
心臟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緊緊攥住,扼制着血液的流動,雖仍自頑強的跳動,卻愈發微弱···身體的一切都無從感知,寧羽冥的意識似乎也要隨着心臟走向寂滅,無盡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咔——”
然而,似乎一陣輕柔的微風吹過,那冰冷的寒意又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溫熱的血液流通全身,彷彿剛才的狀況僅僅只是他的幻覺。
寧羽冥眨了眨眼,那心有餘悸的恐懼感過了許久才緩緩消散,他伸出雙指抵着胸膛,若有所思。
·····
另一個方向,光亮滿溢的室內。
房間內的人身罩一襲如流動黑霧般的黑袍,連光線都如同要被吞噬,赫然正是之前出現在甲板上逼退了獸王的那人。
神秘人的薄唇揚起一個輕佻的弧度,口中輕聲嘟囔着什麼,似乎有些得意,透出狡黠的笑。
很快光芒熄滅,殘輝消散的最後一刻,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掀開兜帽,散開一團柔和的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