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再再續)
“男人說:小毛驢去吃秋天的大豆草了,長在黃色的原野上,我騎着它在黃昏將近的山頂上撕扯着喉嚨唱歌,它掠過一堆寬葉草,跳進一堆蒲公英叢里,在那裏靜靜地睡著了。
此話何意不知,女孩卻咯咯地笑起來,眼睛是初一的月牙兒,嘴角是秋後麥芽糖的甜。
男人有點緊張,他那些偷雞摸狗的不光彩的事就像是一道醜陋的傷疤,被他藏進了深深的心底。
女孩自顧自的言語,介紹自己的姓名,她的名字裏面有沒有雪字,她還詢問男人的興趣愛好,講到歡喜處會拉着男人的手傻傻地笑。
‘你居然一個人生活了這麼久!那麼肯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嗯。’男人點頭,為了逃避士兵的追捕和偷竊的需要,他三天兩頭地換地方。
‘那先生你有沒有見過龍啊?’
‘龍?這麼可怕的生物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要見。’
‘先生你覺得可怕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聽起來卻像嘀咕聲了。‘如果是友善的,願意與人結好的龍也是可怕的嗎?’
‘我不知道,我對龍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們強大的力量和陰晴不定的脾氣,還有誰若砍下龍頭便會獲得無數的榮耀與財富。’
女孩漠然不說話了,只是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花皮鞋看。眼看他們已經走到女孩的宅府前。
‘那我邊走了,我的小毛驢還在等我呢。’男人就要抬起腳走,卻被女孩叫住了。
‘等等,先生。多謝你這些天的好心陪伴,那好聽的鈴聲讓我感覺很舒服。’說完邊笑彷彿是她的標配,月下少女的疊影搖曳。‘如果先生遇着什麼困難了,請讓我知道。’
男人此時如釋重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男人自己也感覺奇怪,他有種莫名的輕鬆。
他踏踏提提地消失在初秋的溫暖夜裏。
他儘管在爛泥中摸爬打滾,但他一直都想着,自己要成為所謂的大將軍,可是他做了逃兵,回去參軍就是自尋死路,幸好父母早早離世,他像一團風卷草,跨過萬里千山,只要遇見一團勢頭正盛的火苗,他也化成灰來,靈魂也隨一縷青煙歸還給寂寥的天空。
他在湖邊與女孩經常說起這件事。
‘為什麼要成為大將軍呢?’
男人搖了搖頭,‘忘記了,不過成為大將軍肯定非常神氣不是嗎?揮劍指天涯啊!你相信我做得到嗎?’
‘如果是先生你的話,我覺得肯定做得到!’
男人在慢慢改變只是他自己沒有發覺,他的願望早就不是成為所謂的將軍,而是成為女孩世界裏的一部分就夠了。
他工作完了就會去見她一面,偷偷摸摸的,像第一次他們相遇那般,他會爬進女孩的房間裏,與她說說話,女孩勸他走前門,管家不會趕他出去的。
‘我知道,可是我……名聲不太好。’
‘你難道還在做那種事嗎?’
‘不……不做了,我從見了你以後就不做了,我每天早上乘着最早的漁船出海幫漁民打魚,不再做了。’他連忙擺擺手。
‘難怪我總覺得你身上有大海粗獷的味道,不過那是為什麼?’
他一五一十地將自己身為逃兵的事道出。
‘如果我太過於引人注目,就會死亡。’
‘這麼危險你怎麼還來看我!為什麼不快點逃命去,逃到鄰國去,我可以給你安排一條快船。’
‘但是’,男人頓了一頓,‘我會時常想着你,我就算逃到千裡外,見到更美的河山,流浪與這個世界,明白很多道理,但因為思念雪小姐你,我總是無法盡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