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陳逸楓見兩人穿窗而去,費盡神思,也猜不透是何許人物。乾脆不去想他,繼續回到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聽見敲門聲,頓感剛才的事情尚未了結。只得起床,再次燃火折將燈點亮。開門一看,門外站了十幾個士兵,個個荷槍實彈、如臨大敵。臨門而立的,是一看似軍官模樣的人。
見此情勢,陳逸楓既驚且怒,抱拳一拱道:“長官夤夜帶兵來訪,驚擾在下睡眠,不知有何見教?”
軍官道:“閣下可是陳逸楓陳先生?”
陳逸楓道:“正是在下,我和長官素昧平生,長官怎知在下姓名?”
軍官道:“相逢何必曾相識?陳先生何必拒客人於門外呢?”
陳逸楓見軍官彬彬有禮,不似有什麼惡意,便抬手一肅道:“長官裏面請。”
軍官隨陳逸楓來到屋內,見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不便搶佔椅子,只好站着對陳逸楓道:“聽說陳先生是岳州人?”
陳逸楓更感驚愕,不知這軍官從何處了解到自己的情況。見軍官站着說話,便朝椅子一指道:“長官請坐。”自己隨即坐在床沿。
軍官坐下后道:“在下周曉瑜,是吳長官麾下獨立團團長。看樣子,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不要總是長官長官的,你就叫我一聲周兄吧。”
見周曉瑜如此和藹,陳逸楓緊張之心頓去,便道:“周兄造訪,必有事情見教。”
周曉瑜道:“見教不敢,剛才我兩個手下,為抓南方密探,不慎誤闖先生睡處。我聞報后,知先生屬世外高人,受我手下如此打攪,很覺抱歉。便不顧先生是否休息,帶人前來謝罪來了。”
見周曉瑜如此謙遜,陳逸楓道:“在下哪裏稱得上世外高人?一介草民而已。周兄國之棟樑,請罪云云,在下實在承當不起。只是那兩人既是周兄麾下,怎麼不堂而皇之進門,卻要蒙面穿窗而入呢?”
周曉瑜道:“那兩人其中一是我手下的偵察連長,叫李良圖,另一是偵察兵。因為他們執行的是秘密偵察任務,故不便露出本來面目,還請陳先生見諒。”
此時,陳逸楓才搞清那兩蒙面人的真實身份。幸虧當時手下留情,沒有重懲他們,否則,今天這禍就闖大了。
想到這裏,趕快把留下的那兩支槍交到周曉瑜的手上道:“周兄請原諒,當時在下實在不知那兩人是您的手下,否則,借給我一個膽子,在下也不敢了。”
周曉瑜哈哈大笑道:“陳先生太客氣了,什麼敢不敢的?不知者不怪,先生何必太謙?剛才聽李良圖說,先生並未動手,他們兩人就被制住,那是什麼武功?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隔空點穴?”
微微一笑,陳逸楓道:“在下武功淺薄,怎會隔空點穴那樣的高深武功?我那只是利用暗器的結果。至於隔空點穴,聽家師說,目前武林中只有一清道長才會。”
周曉瑜道:“你能將暗器練到如此既不傷人,又能制人的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只不知陳先生回家后準備作何打算?”
陳逸楓道:“您也不要先生長先生短的,我既然叫您周兄,您乾脆就叫我老弟吧。至於回家后的打算,暫時還沒有。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周曉瑜高興地道:“這樣太好了。我今年二十五歲,看樣子應該比你痴長几歲,我就叫你一聲老弟吧。既然你沒什麼具體打算,可否跟我在軍營一起干?”
陳逸楓道:“小弟今年十九歲,您是名副其實的兄長了。至於去軍營幹的事,小弟暫時不作此想。我只想為老百姓作點實事。一進軍營,今天和你打仗,明天和他打仗,深受其害的都是善良的百姓。我實在作不來。”
周曉瑜道:“老弟其志可嘉,我深感佩服。我若不是感吳大帥知遇之恩,也早就不想披這身老虎皮了。要不這樣吧,我們今日相遇,也是一種緣份。老弟若不嫌冒昧,我倆結成異姓兄弟如何?”
周曉瑜的提議,立即獲得陳逸楓的贊同。
兩人立即在客棧房中地上跪下,撮土為香。報完生辰八字后,以周曉瑜為兄,陳逸楓為弟,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就這樣結成了異姓兄弟。以後,憑着這層關係,兩人志同道合,干出了一系列轟動一時的大事。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兩人結拜完畢,關係當然更進一層,談話也自然了許多。從家庭身世談到武功,從武功又談到軍隊,談到時事、談到佛學、文學。兩人越談越投機,不知不覺間,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兩人卻似談興正濃,絲毫沒有倦意。
這時,一名士兵進來稟報,說副官有急事求見。
周曉瑜抬腕一看手錶,已是早上六點鐘了。便對陳逸楓道:“愚兄軍務在身,不能陪賢弟繼續長談。你能否移駕軍營,我們今夜再作竟夕長談如何?”
陳逸楓道:“兄長有事儘管去忙,我也因思親心切,不能在此久待,我們就此別過吧。”
周曉瑜解下自己的配槍、退下腕上的手錶遞給陳逸楓道:“這兩件東西,跟隨愚兄多年,我沒什麼值錢物品相贈,就算作我們結拜一場的紀念吧。”
見周曉瑜如此豪爽,陳逸楓哪裏肯受。推讓再三,只好受了那塊瑞士手錶。
兩人再三互道珍重,才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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