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2
五月三日周日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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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間，腦里的許多概念忽然間澄清了，——就像是一個到了窮途末路的亡命徒醍醐灌頂一般，許多“惡念”喪失了它們的誘惑力，它們的形象，它們的根基。
我要追求一種新的生活，這使我振奮不迭。
然而我卻知道，我之所以感此的原因，唯恐失望的恐懼時刻使我提心弔膽，醞釀好的承受失敗的痛苦浸漬我不勇的心。
我的人生就將在此中兌現，我覺得這真不亞於賭徒的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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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情使我堅定了追求王的信念，我發覺在許多情況下我會更愛她，——為了我的親朋。真的，我還不完全了解她，可是她的形象會使我的親朋高興。
雖然愛情是感情的產物，可是在沒有交過言的情況下，愛情是空洞，許多客觀和主觀的東西在支持和構划著它的輪廓。我之所以愛她，一半是由這個輪廓（然而我覺得一半似乎嫌多！）。
五月五日周二晚陰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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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對於未來的幸福的憧憬的喜悅之中。我如此難以自拔，我的意念沸騰不止，我抑制不住一切美好的藍圖湧進我不平的腦海！我神經質般地在心裏喊“我愛你”（實際上應該是“我需要你”——可是我已分辨不清，也無需分辨）。
真的，我忽然有一股衝動，給她寫情書，（只是衝動），——也許我會禁不住失望，但是我現在幾欲禁不住這股激情“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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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不會降臨到懦夫和懶漢的頭上（寫情書用上它+“所以我鼓起勇氣來寫了寫封信”）。我要用我的心我的痴情去爭取這難得的幸福。
ILOVEYOU
五月七日周四晚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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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下了幾天小雨，可真是救命雨，我想爹娘一定笑開了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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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躺在床上聽《驛動的心》，“曾經以為我的家，是張張的票根”，聽着，萬種思緒頓時湧上心頭，——愛的甜蜜，人生的歡樂，生活的力量，我只覺得滿眼紅光，——存在原來並不是單調的掙扎與抽泣與狂囂，它有安逸，有自己明亮的閃光點（看你是否背對它）。
意外的收穫，——我喜歡今天的生活。
真的，我希望建華能成為我的妻子，假如此，我便會以一種既往的幾欲被我淡忘的甜蜜的笑臉，去迎接朝陽，送走晚霞！
ILOVE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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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鮮花的艷麗，卻又挑剔她的莊重；欣賞常青草的清濯，卻又嘆息她的蒼涼。——我的愛就是這種愛與欣賞的融合。我孤獨的嘆息與徘徊，卻終究不知腳印的含義，我的思維也無所知。
五月九日周六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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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同學們大部分都去了嶗山，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金鋒，——可我不感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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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去溜冰時，被人敲了五塊錢，人生的社會的確是太實在了，它沒有絲毫的遮飾，赤裸裸的一幅弱肉強食的野蠻的角落。——我的確是太嫩了，自以為人心是滿盈鮮血的，我本以為他們知道我是學生後會免罰（其實又何該罰），如何也不料竟招致更多的罰款，——真不想世界原來已變了顏色！人心已變了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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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坐公共，一直從浮山走回學校，一路上我思考了許多，激於義憤，我的往日不羈的心重新展現自己的異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敵人……
（講真，
我妥協了，後面幾大截的文字讓我無法如實地抄錄下來，幼稚偏激得出離了我臉皮所能承受的程度。罷。）
五月十二日周二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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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天，我的受傷的心的苦痛幾欲消減至盡，我忽然發覺我的冷漠的外表之下原來埋藏的是那麼脆弱的一顆心，他的堅強與韌性只在因為憧憬幸福而承受痛苦與折磨的時候才能表現出來。
對如此強烈至於傾斜得息事寧人的思想，我感到難以給出一個恰當的評價，因為思想是我的，然而即使是現在，我想我不是一個樂於受氣與痛苦的人。
我明顯地感覺出最起碼在現在我還不能在我和潛意識中的我之間，做出理智的選擇，對自己我沒有定義，我甚至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輪廓，世界時時刻刻在改變和扭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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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是意料之中的。
我清醒地意識到:我不應存有考研的念頭了。（但並不是因為沒有信心，我覺得身心已太疲倦，——人生如夢）。
但是為了留在青島（並不太想），我還是應該刻苦一點，最少也不要總綴在別人的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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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愛在沉默中枯竭，抑鬱與惆悵卻在時間的長河中沉澱下來，掩埋了先前的美好的東西。
我愛她，她愛我嗎？
人生不得其所愛，這幾乎是組成人生軌跡的每一個斑點。生命之河本來就是咸澀的，卻又何必整日悲嘆。
實此乃最無奈之悲嘆也！
（真想知道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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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寫一篇文章，漸漸地我發覺自己的心已經不再年輕了，文思也乾涸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奪去了我夢中的微笑，時間卻一直如一條枯藤將我扯出夢境，扯回現實，——我輾轉呻吟，真正不覺的黑房。
然而我的心裏是多麼不甘，我不能想像完全失去她的情形，我的愛與恨，我的血與肉全部都已經揉碎粘在一起，那是人生的主體，是我心的河床，愛的源泉，我前進路上唯一明亮的航標燈。
我要用我的心積蓄千世的情感，讓我的心河在決堤的瞬間獲得全部的補償與安慰。
五月十九日周二晚陰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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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星期天，同肖yx一起去了趟財校，我去的主要目的是為單。我覺得不虛此行，因為單從我這方面來說，我已決了心的歸向（實際上是今天才思深）。
我覺得我倆之間有一種共質，這使我明確地感覺出愛的正確與幸福。
我愛她，愛她的溫柔，莊重，愛我們共質的交流（無形）給我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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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說我可以向她示愛，其實他哪裏知道這已經是蓄謀已久了的。
我喜歡她的氣質，該是在高二時已有了初步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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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地考慮以後，我覺得她值得我愛（憑我的猶豫，我不敢肯定我是否值得她愛）。妻子是一個非常現實的概念，她不應該也不能全部體現人們對華美或壯觀的追求。妻子有一層深深的含義，那是一種具備凈化一個心的能力的對真正溫暖與幸福的追求的啟迪者。
妻子是自己一生的枕邊伴侶，是屬於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那麼誰還有理由深惡自己的不美好或美麗呢？
我相信單會給我幸福。我也堅信我會給她幸福，因為我真心滴喜歡她，——無私的，甚至是超出了天性的偉大，“既然選擇了前方，就不要徘徊”，我相信我愛的純正，深沉與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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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覺察到我真地愛她，卻又害怕失去她，我在心裏祈禱:上天，賜給我全部的幸福吧！
五月二十二日周五晚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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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獨自回到宿舍，感到百無聊賴，心裏空虛極了，一者是因為單還不複信，再者是恥於自己的學習了。
單xl為什麼還不回信呢？都五天多了，我心裏有一股激情沒有着落，感到百無聊賴；我恰是在確定了愛的對象后，卻又遲遲得不到答覆，這使我很悲哀也很無奈。同時對我前幾天謹慎而近於屈就的思考而感到可笑。可是現在我還愛她，我還想等她的信。
學習成績如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使我不得真正地發自內心地暢快，我感到我時時都在欺騙自己，麻醉自己半醒的心，——這是我猛醒時所不能忍受的，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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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不能聽任這樣發展下去，學生卻獲不得好成績，而自己竟不以為恥。是一種純粹的墮落，我不應該眼看着自己墮落下去。我要為愛我的人爭口氣。
今後要把更多的時間用到學習上。
最主要的是要利用好別人都能充分利用的時間，做到無愧自我，在此基礎上，建立不屈的天地之像。
張衛竟然考上了研究生！
我為什麼不能在各方面獲得發展？
我不能以過去的錯誤麻醉和欺騙自己，從昏迷中醒來吧！
五月二十四日周日下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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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xl至今沒有回信，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是我的心已逐漸從一股激奮之中走出，走進另一番澄清與寧靜之中；這彷彿是經歷了一場跨世紀的持久的戰鬥，我的心已經厭於拼搏，渴求一份世外的寧靜，卻彷徨於沒有心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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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不是創作，詩是生活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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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又離我而去；原來我是如此脆弱；受不住輕微的打擊。
漸漸地，我的並非全部的弱點都顯露出來，優柔寡斷，脆弱……
我愛未來的生活！
五月三十一日周日晚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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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丟失了一件藍襯衫，真他娘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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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鍊地我的心已漸漸沉默，我已不存留在青島的想法，而唯想回即墨，所以這就更令我堅定了追求單xl的決心。
我決定再住幾天給她寫信，我猜想上一封信是她沒收到。
六月四日周四晚陰
經過肖yx的開導（我不知道是否該稱作開導），我不再沉湎於戀愛（尤其是對單的），是的，何必如此着急的。
六月八日周一晚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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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生活失去了興趣嗎？誰願意承認，可是我現在每一言行都在唯一地告訴我:你並不是在真正地生活！
我覺得心裏沒有了動力，愛情與事業若即若離，朦朧的身影逐漸在我的心裏埋沒了身影，我的心也隨之沉沒了。
愛是我所丟棄的最寶貴的東西，——愛的本質，愛的生命，愛的內涵，沒有愛的生活是思想不成熟的生活。
可是我就沒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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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已黯然失色，愛情，事業！我沒有留青島的想法，至今已沒有慾望。真的沒有慾望的生活原來也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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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活得瀟洒，生活得愉快。
六月九日周二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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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心情略見好轉，——我感到這不是迴光返照，——生活還是每個人的生活，但生活之神卻似乎又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你必須有自己的力量和膽魄，這就是你必須站着去立身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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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會像別人一樣在現實社會拋卻情愛去追求名利，——但有時我自我感覺良好，社會是會改造人的。
附:
《望過山口》
我站在山的南面
家座在山的北邊
山把我們隔斷
山口把我們相連
望過山口，那是父親吸的滿屋青煙嗎
我的執拗的目光陷進霧裏
母親將所有能入睡的都挨進夢裏
那盞昏黃的油燈熄了嗎
母親手中納着鞋底的長針穿來引去
把我張望的心刺得滴血
陡峭的兩崖夾擠着我的目光
橫在父親肩頭的扁擔
彎一張弓，撐住了我的目光
母親撩起的衣角
把我擦得熱淚盈眶
望過山口，石棱磨亮了我的眼角
父親背一塊薄田走進山口
汗水泡塌了他的脊樑
父親將它鋪在山頂
揮起鐵鎬，不停地挖掘
山風沿斷裂的山口汩汩而來
“他爹，吃飯了”
白髮的母親擔兩個竹籃
蹣跚地走進山口
又蹣跚地走向山頂
望過山口，我的心踮起腳
駐在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