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92

十一月七日周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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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之前先要對着這潔白的紙張凌空虛吻一下，道一聲“久違了”，翻開這嶄新的日記本，在明亮的日光燈下，寫下點滴青春的歡樂與寂寞，揮灑匆匆歲月的痕迹，一步一個回聲，留下深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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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之足踏過一片心田，留下不滅的足跡，盛夏過矣，秋風颯起之時，成熟的氣味使人迷醉。而有許多在疲醉中醒來之後的東西，急於攜取現實，充實自己空虛的內心！

青春的愛的歡悅與惆悵衝擊着我的心！

【單xl，陳，王的事困擾我好久了……】

前幾天，宮xl給我來了封信，朋友確實是想解我的疑難，而我又怎麼能解釋自己紛亂的思維呢？

【以前我曾扯出骨子裏存的罪惡，以一種慈善家的心對自己原諒了一番，卻以勝利者擺出“我行我素”這一點瘋人之言的慰藉的唯一成果，在心裏沉醉了許久

然而這是我全部的意義嗎？我有真摯的愛，高尚的追求，普人的善良，難道這也應該全部用“本質本求”來掩殺嗎？

人是有罪惡的，卻不全是由骯髒與詭詐壘成的，人生可以有瘋狂的自我的追求，也應該在坎坷的人生路上踩下幾點端正的足跡，留下一絲溫馨的餘韻，讓自己摯愛的人在感到寒冷與孤獨時，受到自己的愛的撫愛。

那麼以此看來，人生孩子做什麼樣的追求呢？

追求自我，擯棄一切冷眼的鄙視和熱情的表揚？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獻出全部的身心，用自己的身軀去鋪墊愛人之旅，而得到聖潔的愛，永恆的愛？】

愛的人不能追求，追求的人得不到愛！

我時而孑立於世俗之外，時而卻又被世俗所染，我的一切都有兩面性，我的愛我的追求，難道還有我的結局？

上帝不給我神明的啟示，我又疑心給我啟示人的神明，——我的兩面將我拉來推去。

我愛她的溫柔，世俗拖我！

得不到她的愛，世俗推我！

【常常說堅強與自立，可是在我們大聲表揚稱頌它的時候，我們是否毫無所思呢？】

周總理慈祥的笑容動人心魄，神明的諸葛先生姍姍而來，他們都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教訓我，娓娓而談，我聽明白了嗎

【一層層地解剖自己，最後的核心是什麼？】

十一月十二日周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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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在青年報上看到一則招生啟事，我真想報名文學專業，可是這個世界太模糊了，誰也不能從別人的心上看出絲毫的未來。

我的未來是文學的（或許這個誓言將不得百分百地實現，可是我絕不會停步）。在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且只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實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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瀏覽了一點以前的日記，再次回味一下年青的和成熟的，急躁的和沉穩的感覺，心中頗有感觸！

愛的故事永遠沒有結尾，幸福者一直撫掌大笑，神傷者無停息地流淚，——我被感染了，卻又沒法被感染，——我的心搖擺不定，它最後會泊在何處，又有誰願意或能夠接納它。

日記是一日一記，瞬間的思想，瞬間的遭遇，然而它只是暫時的，而且永遠是已經逝去的，失意的人讀它浸漬愉悅，歸還一顆實心；奮發者讀它洗去陰影，煥發明麗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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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期中考試了，可是心裏卻毫無着落。我拋棄了世界，也拋棄了自己，然而尋回自己又是多麼的不易！我的時間之旅的歸宿（且不論它的意義）是什麼，

——在平淡中消亡，在搏鬥中沉淪或升華，我的心不懼怕勞累與苦惱，可是我的心很容易在靜謐的沉思的迷茫中死去。

十一月十三日周五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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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考了高數，“尋尋覓覓”，總算是微笑着走出了教室，而這微笑何嘗又不是無奈的悲哀！這樣的結局不是里程碑，也不是燈塔，前方的路依然煙雨迷濛，我的疲倦的雙腿在泥濘的小路留下兩行深沉的嘆息，祈求與憧憬無精打采地閉上了眼睛，世界在振奮中漸漸凝固，我的所有的思維在空虛的軀殼中融釋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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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王與單都不會來信了。對於王，我確實有一種後悔的感覺，——世界太大也太小了，而我的思想也太廣太狹窄，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世界給我的一個有代價（我不敢確定）的啟示。

而單為什麼不回信呢？看來上一次的信她也收到了，這又是一個什麼意義的啟示？難道是我的退縮的心傷害了她？（純潔的世界容不下半點陰影，這是否也是我的悲哀）面對朋友們的搓願，斟酌心的感受，而現實的社會卻曳住我的心搖搖擺擺，控制不了世界和自己的我，又該怨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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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自習回來，聽同學說周mj來找過我，說是什麼不要讓我在四點以前去找她，真莫名其妙，“我何時說要去找她”，也可能是宮xl寫信告訴她的。

也許即使在半年前，我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她，原因很多；可是前不久妹曾以她為社會浸漬了幾年的心與眼光動搖了我的不少的觀點；是啊，我是否真可以仔細地思想一下她的問題（假設她有此同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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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xl想幫我追陳，我也一直傾心於此，然而仔細想想，我真為自己和這個世界悲哀:愛卻不得實現愛，我向來羨慕那種渾然天成的深厚的感情基礎上的愛情，那些青梅竹馬，那些一見鍾情者，都曾讓我那孤寂的心幾番酸甜苦辣。追陳是無奈地奮取，無論成與不成都是我迥然逆世的心的悲哀。

宮xl說要來，看看他有什麼理由能和我一起說服我那固執的感覺。

（而此時卻在違心地祈求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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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周前，我接連收到了兩個獲獎榮譽證書，使我精神振奮，我深深地感受到:人生的路上尤其是成功的路上，多麼需要哪怕是一點點的鼓勵，而即使這一點點的鼓勵也足以使沉醉了童稚分夢中，在不獲的奮鬥的過程中，感受到一縷柔風的慰藉，堅定前進的步伐！

童年的理想在人生的旅途上幾經沉浮，它的彩色的光環和迷人的魅力，招引着我疲倦和困惑的心不停地跋涉。而沒有誰能夠撫助我！

理想也許並沒有什麼深遠或確切的意義，可是“既然選擇了遠方，就應風雨兼程”。

十一月十五日周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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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宮xl來到青大，儘管他主要是為了周而來，可是我仍覺得很高興，並且我以為昨天晚上和今天一天（加上文啟）weallhaveagoodtime。

此時此刻宮xl正在我的床下為我難產我給陳h的第一封情書，而我卻不得不為那封不卜的情書和我朦朧的前途做一番至理的推敲。

宮一直鼓勵我追陳，而我卻總覺前途渺茫，我向來以我的第六感覺為傲，——這一感覺牢牢地扯住我的腳步，道理（但不能說是至道至理）他已經說了許多，我的心之衡也微傾於斯，可是綴住我的躊躇的心那顆無底的砝碼，使世界和我一同搖晃！

……

宮追求周mj，追他的，老朋友的事，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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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再自矜的人也會自作多情，單的舉動真讓我難過，倒不是愛不得償，而是我真地看錯了她，也看錯了自己。

人的眼睛有時會被自以為是蒙上，而精明的眼睛卻註定要作一番空虛的祈禱，得到上帝冷漠的嘲笑。

我原以為她是很成熟的，可沒想到她也會冷臉拒絕別人的熱情（可笑的是我竟還曾把其掂來掂去），“結交男同學少是因為她無能”，我不得不在心的痛醒之後的沉思中默認它的力量。

愛是什麼？我覺得它應該是一種三維的感覺，外表，內秀和聯繫它們的心之索。男人的單純的心索掛在凸出的外表上，汲取一種虛榮的滿足；女人的柔韌的情絲牽住內秀，感受一種安全的力量；而所有的沉思與選擇都有兩張面孔，一張顯露在外，一張沒在心海之內；在內心掀起波濤的面孔撐起外面孔的眼睛，瞪着世界，暗暗地抽泣，歡悅；而掛在身上的面孔，表情執着而獃滯地守衛着古人的諾言，漸漸地衰老。

我愛陳嗎？即使我也不能給我以滿意的回答；我愛她嗎？我的兩張面孔顯出不同的表情。

做一番努力，看看心之索最終拴住什麼……

十一月十六日周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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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宮xl走了。走前邀我去向周mj道別，僅從這點小事上，我就感覺出自己是多麼不善於表現和誇張內心的感情，——一種讓別人高興和滿足的手段。我該汲取一點什麼來填充我空白的區域（此時此刻必須頂住生命的嘲笑）？原來人需要的是“刻骨”的感情，而這又沒有什麼困難，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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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逄從骯髒的桌子上拾起別人扔下的螃蟹吃，儘管我和中文都勸他不要吃，可是他仍津津有味地拾起來放進嘴裏，是的他“太饞了”，儘管他只把自己的這一番沒有骨氣的行為（吃別人飯盆里的剩菜又何嘗不是如此）歸因於一個中性的“饞”字，可是其中的意義還不止於此:意氣風發，秋落歲殘，他沒有一個耳聰目明心清的人所應具有的幾乎一切的感覺，我不能不為他悲哀，而且把他拒置於心扉之外。——人世風情，不名分毫；感情，友情總占不了他堅固的自我的很小一部分，——他永遠只能是自己最親密的，可以托之以重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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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鄭智化含義悠遠的歌，我的心墜入夢鄉。

正如廣播電台上所說:只有把每一次機會都當做最後一次機會的人，才能抓住所有的機遇，抓住現在。這就是說:人要不斷地奮鬥！

我已不想在學業上有所成就了，可是僅僅是為了眼前的需求，我也必須奮鬥！

我決心在文學上踏出自己的未來，儘管不一定輝煌磅礴，可是我必須為自己的承諾作出全部的努力，讓我在眼淚盈眶時，心不哭泣。

對愛情的追求也要奮鬥！

“厚黑學”是一種奮鬥，一種孤立於市井之間而能雲遊自如，左右逢源的技能，對於我來說這是一種無奈而具有決定意義的奮鬥，拋出自己的願心和本愛，在人生的輪盤上作最後一搏，千秋功過，且讓嚼舌的後人去評說！

面對任何自己以前所不能忍而隨時可遇的面孔，將我微笑的面孔貼上去，這是當前所必做的奮鬥！

（讓上帝看着他的世界嘆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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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這幾天看了一本美國小說《深深的愛》，作者是丹尼爾*斯蒂爾，美國的“瓊瑤”，真不愧此名，感情細膩，文筆纖纖，給人一種輕柔的痛感和快感，讓人在心的酥鬆中感受生活的洗禮。

下面一些話我認為是人生的哲理:

“這隻意味着，他要比常人多付出一些努力，渾渾噩噩地日子對他沒有絲毫益處。他（安德魯）的狀況會使他變得更加堅強。我想，你（達芙妮）的經歷已經使你變得十分堅強。-一帆風順的道路並不都是最好的道路，達芙妮，我平常認為這樣最好，但是，看看生活中那些你所敬仰的人，他們往往是那些道路並不順利卻努力取得成功的人，是哪些從痛苦中掙扎出來並成長起來的人。那些一路春風得意的人並不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倒是那些勇於披荊斬棘，不畏艱難險阻，努力攀登高山的人，才值得相知。……”

是的，人生就是需要奮鬥，唯有奮鬥才能創造未來，改造世界，發展自己，在人生的征途上留下一串閃光的足跡，雖然崎嶇，坎坷，但卻照亮了千萬後人迷茫的眼睛！

附:

《痛苦》

註定要從你的足印里拾回

再用一生一世去把它擦拭

卻因為沾了你的背影

一生一世也不能酥醒

附:

《請給我一種感覺》

（你說愛有許多種，可有我的定義嗎）

當我若無其事地在你面前走過

當我將口哨背向你吹成疲憊的哀婉

而心依舊掙扎着張望

請給我一種感覺

你曾經在拐角處回望

曾經在我的背影里踩上殷實的足跡

今夜將有馨香的曇花一現

讓我在寒風中不再顫抖

讓我在夏日裏能睜雙目望你

請給我一種感覺

我的心已沒有一點力量

漫漫地跋涉攜了我的嘆息

沒有天籟回答我什麼

請給我一種感覺

我已經無法把眼睛揩乾

凝望是希望也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