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年辭行

夏日祭是煙墟城最重要的祭典之一，雖然仍然比不上大年三十在神州人心中的地位，但也差不了多少。每年夏日祭，都有着一整套的節日流程，一般來說夏日祭會連辦三天，第一天先是雷打不動的煙墟山代表人物發言講話，講話完后，街邊小販便陸續展開夏日祭的活動；第二天便是煙墟城裏最漂亮女子的坐架橋越龍門，寓意魚躍龍門，這天晚上也有以篝火為中心的廟會，煙墟城中百姓不信神，只信仙人云墨，廟堂上陳的自然是雲墨仙人的石像；第三天便是收尾了，依舊是煙墟山代表人物發表演講，隨後在傍晚的煙火大會後，夏日祭便算是落幕了。

而今天便是夏日祭的第一天，洛繪然坐在門檻上，聽着代表人物演講看書。演講的話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可書她也沒看進去，對於一直很期待的夏日祭，洛繪然卻是興趣平平。

現在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境界了，哪怕自己在那天對敵崩壞獸後過了十天，經歷了十天的苦修后，境界依舊沒有回來。不過身上的傷倒是已經痊癒，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洛繪然很苦惱，難道自己從此就無法修鍊了？不要啊，在這種可以修仙的世界裏不修仙，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這十天裏，她經常會去私塾，而這第十天，她沒有去。

因為魚初冬走了，據說是返回稷下學宮了，帶走了萬思佳。她走的前一天留給洛繪然一方印有‘冬’字的小印章，說是有機會去稷下學宮或是七十二書院的時候，可以出示這個，就能得到特殊照顧。

少年這幾天有機會就會睜開眼睛看洛繪然，似乎是想把洛繪然牢牢記在心中，別的分別的話他也沒說，更別提送給她什麼了。

倒是洛繪然送了這個閉眼少年一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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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的書，書名《俠客行》。

班上的小姑娘們得知魚初冬要離去后哭的死去活來，對閉眼少年則沒什麼表示。其餘少年就更不用說了，本就和萬思佳關係不好，如今走了，若不是魚初冬也走了，說不定當場就要笑出聲來。

洛繪然這最後一天沒去的原因很簡單，她不喜歡離別，無論生離還是死別。

據說離這裏不遠的崇山書院立刻派了位新的教書先生過來，只不過還沒到，洛繪然也不在意對方是誰，她本來就是為了魚初冬去的私塾，既然魚初冬走了，她也沒必要再去了。

隨着演講結束，爆竹聲接替了枯燥的話語，城中百姓臉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這座城並不屬於任何一座王朝，只屬於仙人，所以城中百姓無需擔心王朝的勞役賦稅，過着相當愜意的逍遙生活，只要肯勞作，就能養活一家子。當然從這裏走出去的讀書人，若是能通過科舉成名當官，也會受到上頭的青睞。

毫無疑問，萬思佳是一個讀書人，至於他將來是否會參加科舉洛繪然就不知道了，不過既然是跟着魚初冬走的，那多半只會前往七十二書院中的一座，當個教書先生，或是留在稷下學宮研究學問。洛繪然對此並不羨慕，她只是有點想喝酒了，她前世不曾喝酒，今生倒是偷摸着喝了一口，雖然味道很苦很辣讓人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下去，但洛繪然此時就是想喝了，她也不知道為何。

洛繪然望向私塾方向，心中默默說了句再見。

隨後洛繪然站起身，小跑進屋。

雖然對夏日祭興趣平平，但不能掃了娘親的興，所以她還是換上了那套儒裙，準備陪母親好好過一個夏日祭。

——

城外，稷下學宮唯一女祭酒帶着一名閉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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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漫步向郊外。

“思佳，你有喜歡的女孩嗎？”

“思佳，你為什麼要跟着我走呀？”

“思佳，你覺得繪然怎麼樣呀？”

“思佳你說句話嘛。”

閉眼少年無可奈何道：“先生，三天前我就說過緣由了，今天還要問起來幹嘛？”

“我知道呀，我只是想看看繪然有沒有偷偷跟上來送別。”女祭酒四下張望，沒有發現那個白髮少女的身影后便作罷，攤了攤手道。

“她不會跟上來的。”閉眼少年摸了摸懷中的書，輕聲說。

“為什麼呀？”女祭酒好奇問道。

“她不是喜歡別離氣氛的人。”閉眼少年想了想，得出一個說了等於白說的結論。

“哼哼，這個臭丫頭，也不知道來送送姐姐。”女祭酒遙望向白髮少女家的方向。

“先生您就別說了，我們今天也沒去私塾，不也沒給別人說再見的機會嗎？”閉眼少年嘆口氣說道。

“思佳，怎麼能這麼接先生的底呢！”女祭酒氣呼呼地說道。

閉眼少年又嘆了口氣，這魚先生的學問做不得假是肯定的，只是這心性怎就還是如此少女呢？

“今天是夏日祭開始的頭一天，思佳你想不想留下來過完再走？”沉默片刻后，女祭酒出聲問道。

“先生，我們都走了一半了，就別再說了，這麼一步三回頭，我們猴年馬月能走到稷下？”閉眼少年仰頭望天，頗顯無奈。

女祭酒有些尷尬，輕咳一聲，繼續向前走，不再說話。

兩人的背影在有些毒辣的陽光中越拉越長，身後的煙墟城卻變得只有黑點大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