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友宴(壹)
“那是否先叫韓藥師來幫您看看?”
杜晗昭回絕:“不必,我調息幾天就好。”頓了頓,又說,“不要告訴少主。”
甘承點頭會意:“好。”
杜晗昭面上沒有起伏,剛才的疲態被藏得很好,煙火消停,今晚終於要結束了。
她看着最後的流星群落下,意味深長地輕聲說了句:“過了今晚,一切都要變了。”
甘承是最懂杜晗昭的人,他跟着一聲嘆息:“煙火短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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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赤訣盟舉辦的百友宴,邀請了這次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各大幫派。剛過辰時,上百人就踏破了赤訣盟的石階,絡繹不絕。
百友宴的目的一是為了盡地主之誼,二是方便各大幫派交流來往。近些年來大多門派都是深扎自身據地,獨來獨往,難免會淡了彼此的江湖情義,武功的流傳也不再廣泛。而赤訣盟作為大幫派,自認有這個義務去改變現在的局面。
武林大會的消息一經發出,便聚集了上千江湖人士,而此次百友宴也是眾人翹首以待的。只是這次聚會,有更大的勁爆看點——就在昨夜,江檀被以立所敗,而此以立,曾自稱是赤訣盟人。
一條江湖秘聞早已是眾所周知,譚家老爺身邊的侍衛身份神秘,武功高強。就連亭師爺也稱其實力超越了武林的範疇。但若此人是以立,就解釋的通了。幾乎天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一睹以立真容。
“這赤訣盟真的是藏龍卧虎,一個楊橫橫不夠,譚老爺不夠,這下居然還藏了個以立大師!”逍遙派的雲河堂主與少林宗的禪文首座站在了一塊,攀談起來。
禪文單手作禮:“善哉,貧道只對以立大師的一劍一世界感興趣。”
雲河一身道服仙氣飄飄,也露出嚮往的神情:“要說今日到場的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想法吧。”
說罷,就聽庭院那邊傳來嘈雜的吵鬧聲,兩人踱步上前一看究竟,發現是一個小光頭和劍閣的洪牙子爭吵了起來。
洪牙子血氣方剛,說話從來直來直去,沖得很:“喂,你小子撞了人都不道歉的?”
袁圖圖的光頭鋥亮,氣勢也不差,頂了回去:“是你故意碰上來的,我憑什麼道歉?”
洪牙子懶得再理論,一套打架解決問題的想法根深蒂固,拔出劍來指着袁圖圖的鼻頭:“有什麼好說的,來,打一架。”
“哼,你也不想想你在誰的土地上撒野!”袁圖圖一呸,抱胸耍起無賴,“才不要和你這種徒有熱血的人比嘞!”
“說誰徒有熱血呢?”
“說你呢!”袁圖圖得寸進尺地擺了個鬼臉,順便把在樹上打瞌睡的譚初拉下水,“譚初說你就是個莽夫!喏,在那裏。”
譚初好像着了涼,一個噴嚏醒了,往下看去的時候發現有一圈人在樹下盯着他。
洪牙子覺得這個姓氏熟悉:“譚初?”
袁圖圖應承地點點頭:“是啊是啊,譚家的少主,譚初!”
洪牙子對譚初更感興趣,馬上轉移了目標,劍頭換了個方向指,衝上面的譚初叫囂道:“你就是赤訣盟的少主?楊橫橫的大弟子?”
譚初好像看懂了現在的局面,青筋暴起,殺人的眼神射向罪魁禍首,咬牙切齒地畫著嘴型:“袁、圖、圖!”
袁圖圖故意移開視線,插着兜吹起口哨來。
等會再找他算賬。
譚初跳下樹,腦子裏想着怎麼打發這個武痴,先說道:“是譚家少主沒錯,卻不是楊橫橫的弟子。”
誰知洪牙子根本就是上了頭,不信他的話,嗓門極大:“你別騙我!鴻林劍意和大河劍意,我早就想比試比試誰家的更厲害了!”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有幾大門派的掌門和高手們搶了最前排的位置。譚家少主向來是譚老爺的心頭肉,從來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故而對其武功和學識頗為好奇。更何況,今日還能見識到鴻林劍意與大河劍意的碰撞!
洪牙子昨日雖惜敗於滕越,但對於初入江湖的他來說,能輕易使出十方劍陣,已是個家喻戶曉的劍閣天才了。
這個百友宴,簡直不要太熱鬧。
譚初心道不妙,現下的局面已經超乎了他的掌控,他的身份被揭曉的那一刻他就代表着赤訣盟。此時倘若當面拒絕了洪牙子的單挑,那他豈不是損了赤訣盟的顏面。
可若是硬着頭皮接下,他哪會什麼鴻林劍意,結果自然而然一邊倒。
兩邊都是死局。
人群沸騰,還未正式開宴氣氛就被炒到了最高點。
袁圖圖自知他又闖禍了,還闖的不小,走到譚初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說道:“譚初,要不我們逃吧。”
“逃?圖圖你個混蛋,溜出去找人給我解圍去。”
“找……找誰啊?”袁圖圖愁雲滿面,壞點子一個個冒出來,“要不我去找杜姐姐?她最疼你了!或者滕大哥,再揍他一頓!”
譚初沉默,不知怎得,比起他出頭,他更不想給杜晗昭招惹是非。今天一早就聽着這些江湖俠客們吵嚷着要見以立大師,耳朵都快炸了。而滕大哥善交際,可是再揍一次洪牙子,欺負人不說,還敗了好人緣……
雖然很不情願,但現在只能請那個人來了:“你去把楊老鬼搞過來,快去!”
“楊老鬼?”袁圖圖一聽,拒絕地甩頭,不是很情願的樣子,可剛觸到譚初一副作勢將他活活剜了的表情,撒腿就跑開去找人了。
洪牙子見譚初遲遲不接戰,催促道:“怎麼,譚少主是在顧慮什麼?”
譚初應着假笑,能拖一秒是一秒:“哪有,赤訣盟身為東道主,怎麼說也不該對賓客不敬不是?”
洪牙子哈哈大笑,明顯不吃這套:“譚少主多慮了!江湖人的待客之禮不同那些達官貴人,互相切磋學習便是最高的禮儀。”
人群紛紛點頭稱是,立馬斷了譚初能想到的後路,在袁圖圖把場外支援拉過來前,他只能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