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精明通透許大爺
葉晨之所以會順帶着把謝老轉的返城手續給拿出來,可絕不是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順帶着做個人情,他是在給自己拉個墊背的。整個知青點兒如果說誰最讓那些支書或是知青隊長頭疼,謝老轉絕對算是一號。
知青點兒的日子過的苦,平日裏大家都缺嘴得很,而謝老轉從不是那種讓自己委屈的人,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可沒少做,雖然最終大傢伙都跟着沾光吃到了,可是賠償也是大家一起湊錢賠的。
最關鍵的是,謝老轉還偷摸的把賈世發的閨女賈小櫻給辦了。這還不算,那本《少女之心》之所以會出現在相對閉塞的太山屯,也少不了他的功勞,就是他把這本書帶進來供大家傳閱的,可以說這傢伙的名聲早就壞透了。
葉晨和史曉娜順着支部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史曉娜表現的有些沉悶,一句話都不說,完全沒有得到返城通知的喜悅。葉晨有些納悶兒對着史曉娜開口問道:
“小娜,你這是怎麼了?”
史曉娜磚頭看了葉晨一眼,吭哧了許久,才鼓足勇氣問道:
“楊樹茂,你是不是看上賈世發的閨女賈小櫻了?要是看上了你可以跟我說,我會主動離開,並且祝福你們的!”
史曉娜問出這句話,可以說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問完之後,臉色一片潮紅,如果不是有漆黑的夜色做遮掩,是人都能看出她的羞澀。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遠不像後世的時髦女人,她們的思想還是很保守的,講究一個從一而終。
葉晨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是剛才自己臨走前,跟賈世發順嘴胡咧咧的話,被史曉娜給記到了心裏了。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而且葉晨魂穿的宿主楊樹茂,長相俊朗,一直都非常討女孩子喜歡,所以她這是吃醋了。
葉晨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對着史曉娜說道: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嚇我一跳。放心吧,我是不會看上賈小櫻的,跟她好的另有其人,不是別人正是謝老轉,兩人都偷摸的滾過柴火垛了。
我剛才之所以對賈世發那麼說,其實原因有二,其一,知青馬上就要返城了,以謝老轉的性格,回到了四九城,肯定早就把賈小櫻給拋到腦後去了,所以他們倆現在的關係需要降降溫;第二,距離大年三十還有幾天的時間,我不想賈世發始終把目光放在咱倆身上,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指不定憋着什麼壞呢。”
史曉娜聽完葉晨的解釋,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着笑容,她揚了揚手裏的一沓女生的返城通知,一把將自己葉晨給摟在懷裏,對着他說道:
“楊樹茂,你真棒!”
葉晨知道這個小妮子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抱住自己而已,他莞爾一笑,沒有戳破小女生的心思,兩人就在夜色中這麼安靜的抱着,彼此能夠從耳邊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只可惜這份平靜沒過一會兒就被人打破了,只聽“咳咳”一聲傳來,葉晨和史曉娜好似觸電了一般,趕緊分開。葉晨舉目看去,發現不遠處一個身着帶補丁的棉襖,戴着的狗皮帽子,手裏還拎着一盞油燈的老頭兒正往這邊走。
來人姓許,是太山屯的老主任,人稱許大爺,葉晨插隊就是住在他們家。他平日裏看着嚴肅,實則心思細膩,重情重義。許大爺剛才之所以打斷葉晨和史曉娜,不是他不解風情,而是他以一顆老父親般的心,看顧着這些孩子,生怕他們走錯了路,虧了德行,受了傷害。
縱觀整部《情滿九道灣》,貌似都在講“情”,但其實很多時候,劇中包括男主的很多人,都缺乏邊界感、拎不清,這樣只會誤人誤己。像楊樹茂、趙亞靜、史小娜以及他們上一輩的人,他們的那些情,很多都是拎不清的。
許大爺是整個九道灣世界裏,少有的活的通透的人,從不多言語什麼,只是在最重要的時刻去做最關鍵的事,每每恰到好處,既不越了界,又不失了情。所以葉晨對於這位老人,只有敬重二字。
葉晨笑着看向了許大爺,然後調侃着說道:
“大爺,您這眼神兒可夠好的,這黑漆麻烏的您都能看見我,然後恰如其分的咳嗽了兩聲,要說您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許大爺看向葉晨的目光有些詫異,因為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就算是自己被人撞破了好事兒,恐怕都得急得跳腳,而葉晨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預料,他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反倒是開起了自己的玩笑,這有些反常啊。
許大爺也知道自己這麼做,肯定會遭小年輕的嫌棄,可是多年的經驗讓他知道,有些雷池不能輕易跨越,要不然很容易抱憾終身。這群小崽子要是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怎麼都好說,既然讓自己看到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要不然就是害了他們。
許大爺斜睨了一眼葉晨和史曉娜,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白天有話說不完,第二天總有天亮的時候,不急在這一時。”
此時史曉娜已經被臊的滿臉通紅,拿着手裏的回城通知,轉身就朝着自己住的知青點兒跑去了。許大爺這時臉上才有了笑模樣,只見他開口說道:
“這才像個姑娘家,豬往前走,雞往後撓,雖然各有各的道,可是做人要有德行!”
原世界裏,楊樹茂因為許大爺壞了他的好事兒,背地裏被氣的直跳腳。可是葉晨跟他不同,他知道老爺子這是一片好心,說的也全都是金玉良言,這是怕這群孩子走歪了,將來悔之晚矣。葉晨笑着過去攙住了老爺子,然後接過他手中的油燈,開口說道:
“大爺,您慢着點兒,道上剛下過雪,天黑路滑,小心別摔着,走吧,咱們回家。”
許大爺狐疑的看着住在自家的混小子,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問道:
“我說你小子不是憋着壞,打算在路上故意把我放挺吧?那可是缺了大德了。”
葉晨被擠兌的啼笑皆非,看了眼老爺子,然後說道:
“許大爺,說什麼呢?我在你眼裏就那麼聽不出個好賴話?那樣我不成了白眼兒狼了?咱們趕緊回去吧,要不小鳳一個人在家,該擔心了。”
許大爺知道葉晨說的是實情,他們家裏住了兩個村裡安排的知青,他也是看葉晨這麼晚沒回去,擔心他在外面惹事,所以才點起油燈出來看看。家裏就只有年幼的孫女兒許小鳳和另一個知青在家,確實有些不妥。
回到許大爺家,大伙兒扯了會兒閑篇兒就睡覺了,睡在炕稍的是許小鳳,然後在中間用布擋了個隔斷。挨着小鳳的是他爺爺,至於葉晨則是挨着許大爺,最邊上的是另一位知青。
睡到半夜,葉晨突然感覺有強光正照着自己,還沒等他睜眼,就感覺鼻子被人給捏住了,多年來養成的警惕性格,讓葉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抬手就是一拳搗了出去,然後就聽到“哎喲”一聲。
許大爺就手拉了下燈繩,屋裏的燈亮了,然後就見謝老轉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葉晨剛才的那一拳,直接搗在了他鼻子上,血都給打出來了。
葉晨坐起身來披上了蓋在被子上的棉襖,然後斜睨了謝老轉一眼,開口問道: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跑這兒來瞎溜達什麼?我還以為招賊了呢。”
許大爺也睡眼惺忪的看了眼謝老轉,然後說道:
“來就來,幹嘛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唄!”
這時睡在葉晨邊上的知青也醒了,不過他沒睜眼,只是把耳朵支愣了起來,聽着屋裏的眾人說話。
謝老轉從身上棉襖的破洞,伸手掏了一小塊棉花,堵在鼻子上,然後瓮聲瓮氣的對着葉晨說道:
“要不是有事兒找你,誰大半夜的來啊?最新最靠譜的小道消息,男生返城名單在賈書記家出爐了,明天跟女生一起走。”
躺在葉晨身邊的知青,此時跟打了雞血似的睜開了眼,難以置信的對着謝老轉問道:
“真的?!”
“那還能騙你是怎麼著?”
葉晨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然後跟轟狗似的對着謝老轉擺了擺手,開口說道:
“說完了沒?說完了麻溜滾蛋,這都二更天了,你不睡覺別人還睡呢。”
說完葉晨就要躺下繼續睡,謝老轉急赤白咧的拽住了他,然後說道:
“傻茂,我跟你說,這名單沒你沒我,其他人都走!”
葉晨身邊的知青,在聽到消息后頓時喜出望外,一邊穿着衣服一邊說道:
“太好了,對不住了啊哥們兒,激動,今兒晚上睡不着了。”
這時候一刻小腦袋從帘布後面鑽了出來,對着葉晨說道:
“大茂哥,你不走我高興。”
葉晨斜了一眼謝老轉,然後不耐煩的說道:
“說完了沒?說完了滾蛋,老子要睡覺!”
說完,葉晨把被子往頭上一蒙,以避開刺眼的燈光,繼續睡了過去。看到這情形,給謝老轉氣的罵罵咧咧的說道:
“傻茂,你這皮燕子大的把心都拉出去了!”
許大爺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着,他發現葉晨表現的太風輕雲淡了,根本就沒有一絲着急,穩如老狗。等到知青和謝老轉都走利索了,他伸手拍了拍葉晨的被子,然後說道:
“行了,別裝睡了,人都走利索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吧?”
許大爺好歹也跟葉晨在一張炕上住過三年,自認還是了解這個小崽子的,他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因為沒哪個知青在得到返城通知的時候,還能夠坐的住。事有反常必有妖,許大爺想知道葉晨的葫蘆里到底裝的是什麼葯。
這時許小鳳也從布簾后探出了腦袋,許大爺這次沒給她推回去,然後就見葉晨探出頭來,對着爺孫倆嘿嘿笑了笑,開口說道:
“許大爺,昨晚你在路上撞見我跟史曉娜的時候,我倆剛從村支部回來。”
葉晨把昨晚的事情跟爺孫倆學了一遍,許大爺被驚到了,對着葉晨說道:
“小兔崽子,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時機選的實在是太好了。”
葉晨嘆了口氣,然後對着爺孫倆說道:
“其實我也是沒辦法了,只要是太山屯的就沒人不知道他賈世發是個什麼鳥,真要是讓他為所欲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給他給毀了一輩子,所以這個惡人我來當好了,也給賈世發這個老混蛋漲漲記性,左右今後他也沒機會拾掇我了。”
許大爺這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許小鳳耷拉着臉,對着葉晨說道:
“大茂哥,你走了之後就沒人輔導我讀書了。”
葉晨從炕上坐起身來,正色看着許小鳳,然後說道:
“小鳳,你要記住,別人輔導你功課,永遠都只是輔助,想要學習好,要自己剎下心來,知識改變命運永遠都不是一句空話。我把話放在這兒,以後只要是你在學習上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我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你,好歹我也在這裏住了三年,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家,你和許大爺都是我的家人。”
一旁的許大爺看的有些感慨,他沒想到葉晨會說出這樣重情重義的話來,他對着葉晨說道:
“早起拾掇拾掇,回家舒舒服服的好好過個節,你家裏知道你返城的消息,還沒準兒多高興呢,屋子的竹簍里有我平時攢下的雞蛋,你明天回去的時候帶回去,讓家裏人嘗嘗。”
葉晨含糊了一句,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因為他覺得自己要是真把老爺子好不容易攢下的雞蛋帶回去,純粹是便宜了家裏的那幾頭白眼兒狼。
這時許大爺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葉晨問道:
“我還忘了問你了,剛才謝老轉來找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把拿到回城手續的事情告訴他啊?你小子是不是又憋着什麼壞呢?”
葉晨下意識的撇了眼正朝着這邊大量的許小鳳,老爺子明白過來,這是有些話不方便讓孩子聽到,老爺子也就不再好奇,對着葉晨說道:
“行了,趕緊睡吧,明天一早還得趕去火車站買票呢。”
……………………………………
第二天一早,返城的這些知青都聚集在了太山屯站,唯有葉晨還沒出現,牛挺貴看到機會難得,在史曉娜的身前跑前跑后,拿着水壺熱情的幫她打着開水。
史曉娜接過了熱氣騰騰的水壺,用棉手悶子捂着,她的視線卻不在牛挺貴這隻舔狗的身上,而是一個勁兒的朝着進站口的方向張望。
牛挺貴自討沒趣后,臉色有些尷尬,於是就對着史曉娜身旁的閨蜜傅荷銘說道:
“可算是離開這倒霉地方了!”
傅荷銘看了眼身旁的史曉娜,然後說道:
“要我說啊,最倒霉的還是楊樹茂,都走了,就他沒走了。”
昨晚史曉娜回到駐地,將手裏的回城通知,給所有的女知青都發了下去,大家都快要樂瘋了,只有傅荷銘表現的很冷靜,問她是哪來的。史曉娜也沒瞞着,就把葉晨設計賈世發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不過沒說葉晨和謝老轉的回城通知也拿到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傳,知青全都返城了,只有葉晨和謝老轉走不了,傅荷銘心裏聽不是滋味的,畢竟自己是從人家那裏得到了真正的實惠,所以她是真的在為葉晨感到惋惜,此時的她還相對比較單純,沒有後世的高高在上和唯利是圖。
傅荷銘長相相比史曉娜也差不到哪兒去,只不過這個姑娘一直都很有心計,她知道下鄉插隊前途未卜,於是給自己戴上了一副難看的大眼鏡,頭髮也綁成了土掉渣的雙麻花辮,憑着這份心計,她躲過了很多的災禍。
幾人在這兒扯閑篇兒的工夫,突然走過來一個穿着將校呢的傢伙,一把將傅荷銘給扒拉到一邊,湊到史曉娜跟前,笑着說道:
“史曉娜是吧?我叫劉士寬,原來妖九六的,咱們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劉士寬所說的么九六,指的是北京第196中學,成立於一九七四年,是一所完全中學。所謂的完全中學指的是既有初中學段,又有高中學段的學校。完全中學在教育中的地位是連貫的,承上啟下,對中學生的培養可保持連續一致的目標和風格,對減輕中學生中考入學的壓力有益。
在完全中學中,學生可以全面地理解和掌握教師所講授的知識點,能夠主動思考並運用所學知識解決問題,同時能夠獨立完成作業和學習任務。完全中學的學生具有良好的學習習慣和學習方法,能夠合理安排學習時間,高效利用學習資源。
劉士寬之所以一開口就報出了自己的學校,為的就是彰顯自己的優越感,畢竟他跟史曉娜套瓷,為的就是拍婆子,這種時候不跟個孔雀似的亮個羽毛,那就是傻缺了……
PS:上一張被屏蔽了,修改中,只有說一句抱歉了,望各位讀者老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