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告官
霍明珠話里話外無非是在說趙青吟臉皮厚得很。
趙青吟也不是聽不出來這話。
其實霍明珠的嘴巴一向厲害,也很毒辣,只是平日裏她會收斂着。
因為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要顧着各人的體面的。
也不好莫名其妙的就出口傷人。
但是今天嘛,霍明珠一則是真的看不慣她做的這個事兒,二則似乎……似乎更像是在幫金玉閣和薛盈盈強出頭。
趙青吟面色鐵青,手握成拳頭,垂在身側,後來捏緊了,又放在膝蓋上,五指併攏着,用了勁兒的時候,骨節隱隱泛白。
她不是不會說話,更不是不知道怎麼反駁。
而是站在那裏的人是霍明珠。
她多多少少是有所顧忌的。
這才忍氣吞聲下來。
只有薛盈盈站在旁邊看的實在是解氣又過癮。
不過解氣過後,其實她更加生氣。
主要是因為剛才趙青吟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了。
仗着出身官宦人家,便以為金玉閣那麼好欺負,同她說話的時候更是頤指氣使的樣子,這會兒她都難以忘懷。
可是轉眼遇上她們姑娘和霍三姑娘,叫霍三姑娘拿這麼難聽的話擠兌的臉上,不也一句話不敢說嗎?
薛盈盈真是覺得這種人好沒意思。
連她一個鄉野出身的女孩兒尚且看不上趙青吟這樣的人,更不要說金陵城裏長大的這些高門貴女了。
趙青吟這種人,怎麼入人家的眼啊?
恐怕就連馮寶蘅都是很看不上她的才對。
傅清寧這時候才從身後緩步過來,還是先拉了霍明珠一把,把人往身後帶了帶:“薛娘子,我們也不急着量身,你要是且有得忙,我們是可以等一等的。”
薛盈盈似乎很不好意思:“這……這趙四娘子不依不饒,非要叫我賠銀子給她,恐怕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是解決不了的。
郡主和霍三姑娘要量身,可能……”
“沒事兒。”
傅清寧攔了她的話,接過來只管往下說:“我們並不着急,所以你也不用着急,自然是先把你手頭上的事情料理乾淨。”
說完了這話,才斜着眼風掃量過趙青吟一眼。
趙青吟這會兒整個人都很緊張。
傅清寧這匆匆一瞥,她當然看在眼裏。
跟霍明珠不一樣。
霍明珠永遠都是明火執仗的來,但是傅清寧似乎從來都不是那樣。
趙青吟之前就隱隱覺得,這位明儀郡主之所以不好招惹,根本就不是因為她背後有多少人給她撐腰,有多少的人在護着她,而是她自己。
她是個內斂的人,沉穩得很,而且這種沉穩又帶着很深的城府,叫人打從心眼裏覺得害怕,覺得心慌。
本來也是這樣的。
因為她彷彿什麼都不計較,也什麼都不在意。
只是別人做過的那些,對她好的,對她不好的,實際上她全都記在心裏面。
好的她會回報,不好的,她也會報復回來!
從高慶元到謝元姝,甚至是她的親叔叔,哪一個不是這樣的?
趙青吟先前沒有怎麼跟傅清寧打交道,她自己不願意,也多半是出在這上頭。
她可不想跟在傅清寧的身邊,整天都要小心翼翼的,否則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所以這金陵城中,在傅清寧初來乍到的那個時候,最好巴結,也最應該巴結的,對於她來說,肯定是傅清寧。
而趙青吟從來都沒有那樣做。
就算是偶爾在別人家的宴上遇見了,她也都是躲的遠遠地。
跟任何人都可以套近乎,她也都可以放低姿態,去跟人結交。
只有傅清寧不行。
她自己都排斥抗拒。
今天這樣的感受更明顯了點。
傅清寧就站在那兒,只不過是淡淡的掃了她一言而已,趙青吟還是莫名的緊張起來。
她甚至都可以仗着自己在生氣,從而跟霍明珠嘴硬幾句,但是傅清寧的那一眼,她收入眼中,什麼都不敢說,也不能說。
傅清寧其實也不知道她心裏的那些想法,只是看趙青吟坐在那兒,反而一言不發起來,皺了下眉:“既然趙四娘子非要說這裙子是你一開始就做的不好,而你又堅持自己都是一樣的做工,不如告官吧。”
趙青吟眼皮一跳:“郡主這是什麼意思?告什麼官?我們就是官家……”
“你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兒這不錯,你是官眷是事實,但天下的事情總是都能分辨出一個道理來的。
京兆府是做什麼的?斷的就是不平之事。
或許你們這樁事情麻煩棘手一些,但是京兆府尹為官幾十年的人了,我想府尹大人總有辦法能夠斷出誰對誰錯。
到時候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趙四娘子要給金玉閣,給薛娘子賠禮道歉,還是你能拿到那十八兩銀子,說不定還能額外得一筆賠償的銀子呢。”
她一面說著,話音稍稍頓住,然後傅清寧又挑了下眉頭:“京兆府又不是不能斷官眷的案子,趙四娘子何必拿這個說嘴呢?”
那倒是。
京兆府有什麼不能斷的案子,不能審問的人呢?
趙青吟有些坐立不安:“郡主覺得這種事情到了府衙去說就能說明白了?豈不是成了整個金陵城的笑話!”
她偏要嘴硬,無非是不敢太過於衝撞了傅清寧而已。
霍明珠哪裏聽得了這話,冷嗤道:“這會兒你倒會說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了?你今天這樣在金玉閣鬧上一場,明兒個整個金陵城就都能傳遍,你信嗎?
這你倒是不想着丟不丟臉,你會不會做了整個金陵的笑話了?
我方才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的嗎?
這東西要說你在金玉閣收貨那天就是壞了的,那便是叫薛娘子以十倍之價賠償給你都行。
可現在你拿回來,非要讓人家賠給你,走到哪裏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還說是你自己弄壞了裙子,又心疼那十幾兩銀子,所以思來想去,拿了你的破裙子找上門來,是專門來訛薛娘子的呢。
這話不是誰說都行嗎?
你覺得你有理,我偏偏覺得你是最沒道理的。
所以要我說,還不如上京兆府去說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