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書們的“躁動”
新聞發佈會第二天，省、市各大媒體都在重要版面給予了報道，不少報紙還配上了照片，大多選用了胡晨陽舉着手機的照片。
由於琴島新聞網在網上進行了直播，當天，許多網民就展開了熱烈討論，有的帖子標題就是：
也有的網民指出：“道歉的可是新市長，呂梁成可沒道歉。”
也有的網民表示：“新市長不錯，看好此人。”
這些天，胡晨陽在處理“種樹事件”上的手法，讓常務副市長池新武也感覺到了新市長的厲害，在新聞發佈會上，胡晨陽看似態度誠懇地向市民道歉，但這只是一種姿態或者說是謀略，網民並非傻子，心裏很清楚：掀起種樹運動的並不是胡晨陽，而是呂梁成，新市長代人受過，給了網民面子，網民只會稱讚他。
池新武的心情有些複雜，專門去找了市委書記姜曉光。
池新武一直是緊跟姜曉光的，“種樹事件”發生以後，不少人都認為：姓呂的威信大跌，在琴島不會呆太長了，這讓池新武有了想法，希望自己能接替他。
沒想到，最後是中組部直接空降了一位新市長。
胡晨陽上任那天，姜曉光還特意把池新武介紹給胡晨陽，用意很深，一方面，希望胡晨陽處理好與常務副市長的關係，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池新武，胡晨陽不同於呂梁成，不能用對付呂梁成的手法對付胡晨陽。
所以，池新武問姜曉光：“姜書記，你覺得胡市長道歉這一着棋，是好棋呢，還是臭棋？”
“當然是好棋，”姜曉光道。“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這也是一種智慧。不要低估了此人。”
池新武輕嘆一聲。
姜曉光當然能聽懂池新武這聲輕嘆的“內涵”，新市長這麼年輕，等他干滿一屆，池新武差不多也“到站”了。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姜曉光理解池新武，但還是叮囑了他一句：“新武，你要調整好心態。我再提醒你一句，胡晨陽不是呂梁成。”
這幾天，胡市長在新聞發佈會上的道歉，也在市委、市zhèngfu幹部中激起了很大反響，尤其是“兩辦”（市委辦公廳和市zhèngfu辦公廳）的秘書們，都敏銳地感覺到了，新市長果斷甩掉了“種樹事件”的包袱，表現出了政治智慧，是個厲害角色。
誰不願意跟着這樣的領導幹事？
市委辦公廳有幾位相對年輕的秘書。這幾天心裏都有些“躁動”，相互間都在打探一件事：胡市長的秘書定下來了沒有？
對這些秘書來說，目前最關心的大事，莫過於新來的胡市長會挑選誰當他的秘書了。
大家起初估計，市zhèngfu辦公廳的那幫秘書，機會要更大一些？近水樓台嘛。不過，等了幾天，並沒見誰被選上，依然是市zhèngfu秘書長祝建華在胡市長身邊忙前忙后。
這就讓市委辦公廳的這幫秘書們有了想法了。
細想一下，胡市長還是市委副書記呢。憑什麼他選擇秘書就一定是在市zhèngfu那邊優先考慮？
而且，要論素質和政策水平，市委這邊的秘書，比zhèngfu那邊的……呵呵。別的不說，從“種樹事件”就可以看出，有些zhèngfu幹部就是給領導添亂，給黨和zhèngfu抹黑。
呂市長的秘書方清平這會兒就處在“下崗再就業”階段吧？
呂市長走得匆忙，也沒安排方清平什麼職務，聽說，方清平依然“堅守”在專為市長服務的綜合處，可惜，這幾天胡市長從未召喚他，想必他此時的心情肯定是很暗淡了。
在“兩辦”秘書群中，也是講資歷的，老資格的秘書，有的頭白都白了，基本上也熬到了處級待遇，沒啥想法了，也不可能再為年輕的領導“拎包”、跑前跑后了；而太過年輕的秘書，歷練不夠，政策理論水平還不到位，也不大容易讓領導選中。
還有就是：比較拔尖的秘書，大多早已經讓領導看中了，挑走了。
所以，真正能供領導挑選的秘書，其實也不多。
當然，“兩辦”的秘書們也在成長當中，也在不斷地領悟和“開竅”當中，也許去年不合適，今年就合適了；上半年不合適，下半年就合適了。總之，機會是給“合適”的人準備的。
現在，“兩辦”秘書們當中，就有幾個人覺得：自己是合適的，機會來了！
此前，他們沒有成為某個領導的“貼身秘書”，不是能力問題，而是“僧多粥少”，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領導秘書的。
所以，每一次的領導變動，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次機會。
有的人，昨天可能還泯然於眾人之中，第二天，卻有可能因為被領導選中，搖身一變，成為讓眾人羨慕的“大秘”。
相對來說，那些副書記、副市長們的秘書，卻因為已經跟隨了某個領導，反而不大可能再成為市委書記、市長的秘書。
所以說，命運是公平的，在向你關住一扇門的同時，可能也向你打開了另一扇門。
現在，這幾位暫未被領導挑走，卻又具備了相當素質的秘書，確實比別人更有機會。
最典型的例子，當數姜書記的秘書“姜大牙”。
“姜大牙”其實姓賀，因為門牙有點暴出（其實這還是矯正過的），市委辦公廳的人私下叫他“賀大牙”，後來因為他當了姜書記的秘書，正好有部電視劇中的主角叫“姜大牙”，於是，有人又給賀秘書改了綽號，稱他為“姜大牙”了。
“姜大牙”能被姜書記看中，還有個故事。
姜書記剛上任不久，家還沒搬過來，有一天姜書記來到機關食堂用餐，大概因為他是書記，機關的小年青們都不敢湊近他那一桌，結果，姜書記顯得有那麼一點孤獨。而就在這時，“賀大牙”卻是湊近了姜書記那一桌，而且還跟姜書記聊上了，聊得還挺好。
姜書記問“賀大牙”是不是本地人？
“賀大牙”回答道：“是，我小學、高中都是在琴島念的。不過。大學時去了外地。”
姜書記道：“聽說，你們琴島人都特別喜歡‘喝啤酒，吃蛤蜊’？”
這句“喝啤酒。吃蛤蜊”，姜書記是特意用琴島方言讀的，“喝”要讀成“哈”，“蛤蜊”要讀成“嘎拉”。
“賀大牙”笑道：“是，‘哈啤酒，吃蛤蜊’，是琴島人的一種生活方式，不過，這個方式並不科學。需要變革一下。”
“哦？為什麼不科學？”姜書記有些意外。
“賀大牙”道：“琴島有一種地方病，叫痛風，其實就是嚴重的關節痛，發病率相當高，據醫學專家研究，這個跟‘哈啤酒。吃蛤蜊’有直接關係，因為啤酒和蛤蜊都會導致人體內尿酸過多，誘發痛風病，所以，姜書記。您要注意，最好是不要同時喝啤酒、吃蛤蜊，另外，要多喝茶，茶是鹼性的。”
“好，好。”姜曉光還真是接受了“賀大牙”的勸告。
此後沒幾天，“賀大牙”就擔任了姜書記的秘書，那些“羨慕嫉妒恨”的人也給他改名“姜大牙”。
從這個小故事當中，可以總結出幾條：第一，“姜大牙”這傢伙膽子大，敢於湊近領導，說好聽一點，這個叫不露怯；第二，“姜大牙”這傢伙心細，姜書記其實也是隨便提到“哈啤酒，吃蛤蜊”，而“姜大牙”卻能夠說出另外一番道理，基本上是否定了琴島人頗為自豪且傳承了上百年的生活習俗，讓姜書記印象比較深；第三，“姜大牙”這傢伙運氣也不錯，姜書記難得在食堂吃一回飯，偏偏就讓“姜大牙”趕上了。所以說，一個人運氣來了，門板都擋不住。
現在，誰會是另外一個幸運的“姜大牙”呢？
這些天，胡晨陽當然也在考慮秘書問題。
上任第一天，祝建華就請示過胡晨陽：“胡市長對秘書有什麼要求？”
胡晨陽回答道：“三十五歲左右，熟悉情況，敢說真話。”
這幾天來，胡晨陽也沒閑着，下班后回住處，都要帶上幾本市委、市zhèngfu內部出版的等，一方面了解政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發現其中文筆、思維都有獨到之處的作者。
其中就有幾篇文章給了胡晨陽比較深的印象，順帶也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這幾個作者中，其中就有“姜大牙”。可見“姜大牙”能被姜書記看中，自身的文字功底也是起了作用的。
“姜大牙”的綽號，胡晨陽也聽祝建華說了，祝建華還說，琴島人喜歡給人起綽號，胡晨陽的幾位前任都有綽號，有位市長在打造中山路商業街時，下令砍了中山路的所有樹木，人送外號“砍樹市長”；另一位市長上任后提出打造“不夜城”，市區增加了很多景觀燈，人送外號“點燈市長”；前任市長呂梁成則因為“種樹事件”，得了個外號叫“種樹市長”。
胡晨陽新來乍到，暫時還沒外號。
除了“姜大牙”，還有幾個人的文章顯示出了功底，一個是徐明昌，不過，胡晨陽經過了解，這人已經超過50歲了，不適合當領導秘書了。倘若選他當秘書，不知情的人很有可能會把胡晨陽當成徐明昌的秘書了，會覺得奇怪：哎，這小子咋回事，不知道秘書要給領導拎包啊？
另一個叫郭瑞，他有篇文章：，頗有見地，這正是胡晨陽想看到的文章，琴島是一個海濱城市，藍色經濟正是琴島經濟最具特色的地方，也是最具潛力的領域。
第二天，胡晨陽向祝建華問起郭瑞的情況，祝建華道：“郭瑞啊，他已經40歲了，另外，他身體也不大好，有個外號叫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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