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鄖城重工（下）
劉行長道：“還是學管理好啊，不但是白領，還有機會當老闆的女婿。”
這話又激起鬨然大笑。
胡晨陽道：“張總，我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會看幾本管理學的書，現在都在強調創新，技術在創新，管理也在創新。我看到有本書叫，它就提出，每個行業都有勝利者，不論是做油炸圈餅、膠水、紡織，還是電腦軟件、健康和電訊，在這個行業，你做得最好，你就是勝利者。”
“是這樣。”張連捷道，“不過，在我們國家，還不是完全的市場競爭，還有國有企業壟斷，如果再放開一些，還會湧現更多的勝利者。”
發改委李主任道：“都放開來，我們發改委就撤銷了。”
胡晨陽道：“你放心，發改委沒那麼快撤銷，我估計，再過幾十年，計生委倒是有可能撤銷。”
大家都說“這個好”、“這個可以有”。
胡晨陽道：“今天我下鄉，去了市裏的養豬大王徐老根家裏，他也是市人大代表，他跟我說，市裡馬上要開兩會，想搞一個提案，他自己沒有把握，讓我給他參考一下，他想提什麼建議呢？最近村裏有位農民超生，是生了個女兒，計生委要罰款，他覺得人家超生是超生了，但是生的不是兒子，是女兒啊，現在大家都在擔心男女比例失調，人家多生個女兒。是為改善男女比例失調做貢獻啊，不獎勵也就罷了，還要罰款。這個不合理啊，所以，他建議修改規定，對於超生女兒的，就不要罰款了。”
“有道理啊。”大家都附合。
胡晨陽道：“比如張總吧，他才一個女兒，要有三個女兒。一個嫁給搞管理創新的，一個嫁給搞技術創新的，還一個嫁給誰呢？”
發改委李主任道：“當然是嫁給當官的，比如我們發改委的，那就齊了。”
大家又都笑了。
張連捷也笑道：“那我就省心了。”
李元啟看着大家開玩笑，臉上也蕩漾着笑意。
在今晚來的客人中，李元啟最看重的還是邵贛義，在李元啟看來，這位“動力之城”的老總。對於未來的鄖城重工太重要了。解決了大功率發動機的問題，李元啟未來的研發團隊就可以集中精力解決液壓方面的問題，而這正是李元啟的強項。也是他所在的機械自動化研究所的強項。
所以，李元啟把邵贛義拉到一邊，跟他聊起來了。
李元啟道：“邵總的企業。原來不在鄖城市吧？”
邵贛義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這個企業，原來叫南灣機械廠，是一家軍工企業。”
“哦，很多軍工企業都面臨困境。”
“對啊，”邵贛義道。“我們也轉行了，跟一家石油企業合作。後來，是胡市長幫助我們把企業從深山老林裏面搬出來了，現在，我們歸石油總公司管，這才有了新的機會，跟美國一家公司合夥搞大功率發動機。”
李元啟道：“這個我知道，有了大功率發動機，很多事情都好辦了，包括鄖城重工集團想要搞的大型工程機械，都離不開大功率發動機。”
邵贛義道：“是這樣，我也希望張總能把大型工程機械搞起來，這樣，我們二家有很大的合作空間。”
李元啟道：“鄖城市不錯，有二汽的底子，是個干大事的地方。”
邵贛義道：“李教授有時間去我們動力之城看看？”
李元啟道：“好的，一定要去參觀學習。”
這時，張連捷走過來招呼道：“李教授，邵總，上桌吧。”
上桌以後，胡晨陽堅持要請李教授坐在中間，李元啟自然不肯，不過，還是讓大家摁在了中間的位子，胡市長則和張連捷分座在他兩旁。
倒酒時，李元啟預先聲明：“對不起，我不會喝酒，這個張總知道。”
張連捷也證明道：“是，李教授是不怎麼喝酒。”
胡晨陽道：“還是喝一點吧，鄖城是山城，濕氣比較重，喝酒，吃辣椒，都是為了驅寒，有些武當山的道士都喝酒呢。”胡晨陽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服務員手裏拿過酒瓶，親自給李教授倒酒。
加完李教授的酒，胡晨陽又要給張連捷加酒，張連捷趕緊道：“哎，哎，我自己來。”說罷，搶過酒瓶，給胡市長也加滿酒。
席間，邱國明提議每人說一個段子，大家都說好，請胡市長先來。
胡晨陽道：“上次去省里開經濟工作會，回來時在襄陽吃飯，他們閩市長說，襄陽有兩個人喝酒很厲害，一個姓雷，高度的能喝二斤，所以叫雷不倒；另一個姓甄，喝啤酒沒醉過，外號叫甄（真）不醉。閩市長問我鄖城市有沒有這樣的人才？我也不含糊，我跟他說，我們鄖城市也有兩位高手，一個姓江，叫江無底；另一個姓田，叫填不滿。”
大家哈哈大笑。
輪到李教授，李元啟很為難：“哎呀，我真不會講段子。”
胡晨陽道：“李教授就算了，張總，你來一個。”
張連捷道：“好，我來一段吧，說是武當山下的農民，都會點功夫，有一天，一位老頭跟大夥講故事，‘前幾天，我遇到一位高手，是個女的，自稱是古墓派的，要跟我比試，我心道，我好歹也是全真派的俗家弟子，可不能輸給她們古墓派啊，所以，我出手就是七十二路空明拳，沒想到啊，她居然使出了黯然**掌！第一回合，我輸了。不服，再來！第二回合，我改打降龍十八掌。沒想到，她伸出二個指頭，使出了六脈神劍中的商陽劍和中沖劍。又破了我的降龍十八掌。唉，可見天下武功相生相剋，武學之道是玄之又玄啊……’這時，旁邊的老太太罵這老頭，‘你個死老頭子，不就是玩個石頭剪子布嗎？讓你說得天花亂墜。”
大家哈哈大笑！
晚上的主食是“三合湯”，是胡晨陽特意交待的。
“三合湯”
是鄖城市的名小吃。主料是牛肉、粉條和餃子，配以各種佐料，尤其不可少的是潑制辣椒油，跟川省人愛吃的火鍋底料差不多。
一大盆“三合湯”端上來以後，大家吃得是滿頭大汗，李元啟辣得夠嗆，眼淚都出來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吃着，一邊吃還一邊讚歎：“好吃！”
胡晨陽還跟李元啟講了“三合湯”的來歷：明朝萬曆年間。鄂、豫、陝三地有三位秀才進京趕考。途經鄖陽遇雨，只好暫住客棧，三人交流學問。臨走，一位秀才提議在一起吃餐飯留作紀念。於是拿出各自帶的牛肉、粉條、餃子等，統統放進鍋里。再加些佐料，煮熟以後，客棧內濃香四溢，鍋內食物又鮮又香又辣，大家吃得非常開心。客棧老闆心細，等客人走後。將三種食物記下細細研究，烹制出了風味獨特的“三合湯”。
胡晨陽道：“當年。那三個秀才姓名都沒有留下，他們進京趕考的結果，我們也不知道，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來是三個不同地方的人，有機會聚在一起，有了一份情誼，這才有了合作的願望，而三種原本不同的吃食，看似大雜燴，卻也是一種創新，於是，無意中成就了一道天下美食，緣分吶。”
說到這裏，胡晨陽又道：“今天，我們這些人能聚在一起，也是緣分，來，讓我們為三合湯，為緣分乾杯！”
……
酒桌上的李元啟有些拘謹，然而，當他到了張連捷的工廠、車間以後，就越發顯示出他嚴謹、率直的個性。
看着廠房、車間，李元啟問了一個問題：“張總，你要是搞大型工程機械，這些車間大部分都不適用啊，怎麼辦？”
確實，鄖城重工集團原來生產的特種車，以冷藏車、救護車和裝卸車為主，如果要搞幾十米長的大吊車，廠房的高度確實不夠。
而如果把老廠房扒掉重蓋，那將是一筆很大的投入，鄖城重工又要搞新生產線，又要搞新廠房，財力承受得了嗎？
張連捷也坦承：“李教授，我也知道這些廠房高度不夠，說實話，這些廠房我還要用作生產老產品，老產品還不能停啊，它是我的現金流啊。新產品試製，恐怕要放在新廠區搞。”
李元啟道：“那就去看看你的新廠區吧。”
結果，一行人又到了新廠區，所謂“新廠區”，只是塊大空地，連個棚子都沒有。
李元啟看着這一大塊空地，心情有些複雜。
張連捷道：“李教授，這塊地，還是市政府專門留給我們的，如果我們不用，可能還保不住。”
李元啟道：“新產品試製階段，也只好在這裏建過渡性廠房了。另外，科研團隊住哪裏？”
張連捷道：“對不起，暫時還沒考慮住房問題，老廠房那邊，有單身宿舍，廠里可以用車接送。如果要圖方便的話，那就只有在這裏搭工棚了。”
李元啟道：“路上來來去去，耽誤多少時間，創業就要有創業的樣子，就住工棚吧。”
張連捷道：“李教授，我在京城送你一套大房子，讓你老婆孩子住新房，你在這裏先住一、二年工棚，怎麼樣？”
聽了這話，李元啟有些動容：“說實話，我打算出來搏一下，還真是想爭口氣，讓老婆孩子住上我給他們買的房子。”
張連捷道：“這個包在我身上，我馬上安排人給你辦。”
或許，正是張連捷在京城給李元啟買房子的提議，讓李元啟下定了決心，李元啟道：“張總，我李元啟以後就給你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