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疑惑
到了十月十三日,賣出去了一萬畝地,據說這半個多月,太府寺和東京城內所有銀行的官吏都在加班加點。
土地的價格也在快速升高,從最開始的100貫一畝,到現在的300貫一畝。
半個月的時間,狂收300萬貫。
這不是在搶錢,這比搶錢還要快,試問哪個土匪搶錢半個月能搶300萬貫?
而且地價還在如脫韁之馬一樣快速飆升!
王宗濋笑得嘴都合不攏。
第一批買到地的那些人也笑得嘴都合不攏。
在這個時候,東京城無論是權貴還是富商,都已經嗅到了這個前所未有的商機。
十一月十三日,天未亮,趙桓剛更衣完,準備早朝。
童貫急匆匆趕來。
這早朝之前,一般大臣是不能隨意見皇帝的,除非宰相臨時有要事需要私下彙報。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童貫。
童貫掌皇城司,皇城司探察四方機密,隨時都可能有重要情報。
所以趙桓默許了童貫能在早朝之前前來彙報。
「臣參見陛下,聖躬安。」
天還在飄着小雪,趙桓站在福寧宮前垂視童貫:「這麼早,童太尉有何要事?」
「官家,現在整個京師都瘋了!」童貫疑神疑鬼地說著。
「哦,此話怎講?」
「十一月初五到十一月初八,三天時間,去太府寺登記出來的房產商社有二十家!二十家!二十家,陛下,二十家!」
「有何問題?」
「這不正常,臣去了解過,截止到現在,賣出去的地已經有一萬畝,偌大的東京城也才七萬畝,半個月賣一萬畝,這背後肯定有貓膩!」
趙桓心下瞭然,原來是關於房地產的。
「有什麼貓膩?」
「一定有人以權謀私,不僅僅是太府寺,還有銀行。」童貫神神叨叨地,「臣還去銀行打聽過,那些房產商人拿地找銀行貸款,銀行都是直接簽字蓋章,當場給巨額匯票!」
「誰以權謀私?」
「王宗濋!」
「是哪些商社登記有問題?」
「沒問題。」
「那是銀行貸款有問題?」
「也沒問題。」
「拿地有問題?」
「太快了,這當中……」
趙桓笑道:「朕勸你還是少管閑事。」
童貫本來還準備說什麼,聽趙官家這麼一說,當場下意識地說道:「陛下教誨得是。」
「還有別的事?」
「不少官員私下都在議論現在的賣地。」
「怎麼說?」
「持反對態度的居多。」
趙桓眉頭一抬,冷笑道:「一個月前怎麼都沒提反對的建議?」
「這……」童貫訝然無言。
趙桓繼續說道:「一個月前,都認為這地沒人敢買?」
「可能是。」
「是不是你童太尉心裏比朕更清楚!」
童貫被趙官家這句話嚇得當場跪下,連忙說道:「臣罪該萬死!」
童貫心裏其實極其不平衡,他知道現在東京在玩賣地的新政。
問題是,他童貫在東京城內坐擁十幾套房產,從宋徽宗時代,童太尉就是大宋朝的老炒房客了。
當年童貫經常讓禁軍官兵們給自己修房子。
修好的房子,要麼高價出租,要麼等着蔡京印錢後房價暴漲,然後賣好價錢。
如童貫這樣的官員,大宋朝還是不少的,只要在權力中樞待過的,都知道大宋朝炒房是多麼的賺錢。
別說通脹嚴重的宋徽宗時代,神宗時代東京城的房價已經上天了。
連蘇轍那樣當過副宰相的人都買不起。
宰相們的「福利房」是神宗時代才開始的,之前的大部分***,包括宰相,都只能租房。
宰相一個月俸祿多少?
宰相一個月的收入大概在900貫,東府一個抄書的吏員一個月大概1.5貫。
而東京城在神宗時代的房價已經到了9000貫起步。
宰相不吃不喝10個月可以買一套房。
不過大宋朝的宰相向來不是從貴族裏提拔。
真的上任宰相的官員,還有其他一堆的花銷,想要豪置房產,也要積攢好幾年。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分期付款。
而且宰相這個職業在大宋非常不穩定,要麼被懟得離職,要麼被罷免,可以說走馬觀花。
蘇轍這種做過副宰相的,也是積攢到晚年,才勉強買了一套。
當然,蘇轍是因為女兒太多,給了太多嫁妝。jj.br>
那一個普通讀書人去官府抄書做吏員的,需要積攢多久呢?
每個月1.5貫,需要6000個月,大概500年不吃不喝,可以在東京城買一套房。
趙桓瞥了一眼童貫,說道:「起來,一大把年紀了,跪在雪地里,染了風寒,傳出去別人說朕虐待大臣。」
「謝陛下。」
「他們對賣地有意見這件事,朕知道了。」
這算是對童貫這個情報的肯定。
趙桓轉身向長廊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說道:「你有幾個兒子?」
「回陛下的話,臣有兩個,一個叫童堯康,一個叫童堯輔。」
「兩個兒子,手裏拿那麼多房子有何用?」說話間,趙官家已經向長廊走去,「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生活過得舒心即可,過剩了對舒心也是無用,反倒可能遭來無妄之災。」
童貫猛地打了個寒顫,說道:「多謝陛下教誨。」
不多時,趙桓到了垂拱殿,群臣已經在恭候。
童貫不知何時,已經入了殿,立在大臣們之間。
趙桓坐在龍椅上,腰背挺直,一身絳紗袍,頗為威嚴。
禮畢之後,大殿內陷入沉靜。
「今日無事?」趙桓問道。
眾人沉默。
「無事退朝。」趙桓說道。
說完便站起來要撤,翰林學士鄭修年出列說道:「陛下,臣有話要說。」
「哦?」趙桓站在龍椅旁邊,看着出列的鄭修年,「鄭卿有何事?」
「是關於一個月前頒發的府城新政,這新政現在賣地屬實有些快,臣覺得這當中會不會有問題,賣了如此多地,修建多少房屋,又有誰來買,若是無人買,那那些房產商社從銀行借的錢,如何償還?」
鄭修年一口氣提出了多個疑問。
這也是現在不少人的疑惑。
不過他們提出這種疑惑,也並非真的是關心這件事。
鄭修年他爹是鄭居中,神宗時期的鄭貴妃與鄭居中是親戚,宋徽宗朝,鄭居中是太宰,而且還是神宗朝副宰相王珪的女婿。
與趙鼎、秦檜這種本朝才被提拔的人不同,鄭家積累了三代,早已是汴京的豪門。
說起來,秦檜的老婆王氏是王圭的孫女,鄭家與秦檜也算是沾親帶故的。
不過鄭家在明面上的家財,就比秦檜要多得多了,畢竟好幾代的積累。
自然,這鄭家的房產就不必說。
汴京鄭府,那是赫赫有名的大府邸,位於金龍四大王廟附近,汴河之畔,內城之中,靠近皇城。
據說價值至少60萬貫以上,比之前何栗的45萬貫的豪宅還要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