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對待女孩子要溫柔
氣力、氣擊、罡氣、虛神、神通、天道,武道六階分境,是經過無數前輩總結、自古以來流傳下來的客觀規律,對於我們開展江湖工作有非常重要的指導價值,避免了很多不明真相的少俠剛踏入江湖時因為莽撞無知而造成不必要的流血事件。
尤其是前些年,武林還沒有進入和平時期,少俠們約架,往往都會先自報境界,你是氣擊境,我也是氣擊境,那麼我們可以打一架,哪怕都打個鼻青臉腫衣衫襤褸也沒什麼。
你是罡氣境,我是氣擊境,那我最多放放狠話,你也不好意思動手,要是真動手了,那我家裏的老祖宗可能就要去你家裏喝茶了。
你是神通境,我是氣擊境……那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吧,不然就算沒被打死,也要被家族裏的老祖宗斬下人頭送上門去賠罪。
這幾年雖然好了一些,在朝廷的武力監視下,江湖活動逐漸正規化,輕易不會打死人了,但一個神通境要是去找一個氣擊境的麻煩,還是很丟人的一件事情。
少俠們也慢慢產生了越級挑戰的衝動,反正最差都能活下來,足夠出去吹牛逼,說我與某某高手交手,不分勝敗,其實可能只是被瞪了一眼,就在病榻上躺了半年,不過不用擔心,某某高手肯定不會出來澄清,多丟人啊,一個神通境高手瞪了一眼,居然都沒瞪死一個氣擊境。
但總會有一些下手沒輕沒重的,或者乾脆就是所謂的邪道人士,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對於這樣的人,官府肯定是會通緝的,武林盟也會出手,協助維護江湖秩序,創造一個風清氣正的武林環境嘛,這就有了江湖通緝令的出現。
通緝令上的懸紅,一般是和嫌疑人的武道境界,以及所犯事情的嚴重程度相掛鈎的,比如同樣一個人,要是偷了老鄉家的雞,可能懸紅一兩銀子,要是滅了人滿門,那就可能要到幾百兩。
當然,只是舉一個例子,真的上了武道通緝令,基本上都是十年起步,這時候武道修養就對於自己的身價就起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了。
同樣一件事,氣擊境可能只會懸紅五十兩,神通境就很可能到一萬兩。所以奉勸各位少俠,要麼別犯事,若是真的想犯事,千萬要努力修行,把自己的武道修養提上去,這樣才能讓我們這樣飢腸轆轆的賞金獵人過個好年。
我絮絮叨叨說這些的時候,被我反剪住雙手的陳小淇正青絲飛亂,眼淚汪汪的咬着牙說,士可殺不可辱,栽在你手上,老娘認了,但老娘絕不甘心,死都不甘心!
我嘖嘖搖頭。
抓住陳小淇,其實是一個很偶然的事件。我剛從老丁那裏出門,走到七俠鎮門口,就看見一個挽着一頭鴉青色長發,身着深褐色布衫的少女抬頭看城牆上的告示。
可以看得出,她是做了易容的努力,但她的易容術太過兒戲了,嘴上貼着的假鬍子都快被風吹掉了,也不對自己寬廣的胸懷進行任何的掩飾。
我拿着通緝令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問了句“你是陳小淇嗎”,她轉身就飛走了。
我別的不好說,輕功絕對是江湖頂尖的,當年還是氣擊境的時候,仗着這一身輕功,我就在那時候還是刀山火海的江湖四處蜻蜓點水飛來飛去,人在江湖過,片葉不沾身地撞進了我媳婦的羅網裏。
現在這個陳小淇雖然輕功不錯,但比起我還是略遜一籌的。我注視她飛出去上百步,才用盡一口真氣,落地借力再飛。
我於是蹲下身緊了緊綁腿,把通緝令塞進懷裏收好,順手從路邊的茶水攤上端起一杯冷茶喝了一口,然後一步就把她從半空中摁到了地面。
那個時候她已經飛出去快一里地了。
我這麼干,一方面是滿足她對於自由的渴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城門口人多口雜,萬一她不管不顧叫非禮,那我面子往哪放?
陳小淇落地之後,還打算掙扎一下。她的身法像泥鰍一樣滑,袖中藏着一對短劍,剛被我摁在地上就一扭一扭掙脫了出去,雙劍閃動,劃出一對青白色交錯的劍罡,擦着我的腳底板激射出去十餘步,重重撞在我原先身後的岩壁上,一陣亂石激射煙塵四濺中,我再次把她摁住,兩把短劍繳下來揣進了自己的腰帶里。
這次我留了個心眼,下手重了一點,陳小淇片刻間換了四五種脫困的功法,最驚險的一次,我險些被她一記撩陰腿踢中。最後她放棄了,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我說你別哭,別裝可憐,我可是江湖老手了,上通緝令的沒有一個是萌新。你配合一下,你領牢飯,我領賞錢,記你的好,隔三差五組織大家去牢裏看你,陪你說說話解解悶,順便開一個警示教育課。你就算是為未來的天下第一門派做了貢獻了,等你放出來了,我給你提供工作。你不虧。
陳小淇跺着腳,臉漲得通紅,眼淚汪汪的樣子更好看了,抽泣着喊:“疼!疼!哎!噢!你,你弄疼我了!”
我聽着感覺怪彆扭的,趕忙放開手,怕雖然這是城外荒山了,但萬一有人經過聽到多不好,我說都說不清楚了。
我放開手,陳小淇回過頭,猛地朝我臉上噴出一口劍氣,身形閃電般向後倒飛出去,半空中便強行擰身,在樹梢上輕輕一點,身影向遠方再度激射出去,一頭撞進了我懷裏。
我抓着她的雙手,說你放棄吧,妹子,你跑不掉的。
陳小淇扯開喉嚨叫:“救命啊,非禮啊!強搶民女啦!”
我黑着臉,說得了,你別叫了,這荒郊野嶺的,你叫破喉嚨都沒用的!
陳小淇又接着叫:“破喉嚨!破喉嚨!”
我哭笑不得,多少年了,這麼陳年的梗還有人玩?
然後我就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腦後響起,驚得我魂飛魄散。
那個聲音說:“好哇,臭雞蛋,這就是你說你出來辦的事?”
我手忙腳亂鬆開手,感覺黑白無常的拘魂索已經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轉過身連忙說不是這樣的,媳婦你聽我解釋……
身後騰地一聲,不用說,那個陳小淇是個屬螞蚱的,肯定又飛出去了。
我身後的正是我媳婦阿青,她滿面春風和煦地看着我,但背上斜掛的漆黑雙刀卻一個勁嗡鳴不止。
她笑眯眯看着我,眼睛完成一對好看的月牙,露出八顆可愛的牙齒,說:“不是這樣的,那是怎樣的啊?”
說完,她還轉頭看向手中牢牢抓着的陳小淇,說,小妹妹,你跑那麼快,是不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呀?別擔心,姐姐是好人,姐姐給你做主。
我看見陳小淇一臉欲哭無淚的絕望表情,突然有些想笑,她的內心此刻肯定是有什麼髒話罵什麼髒話的,但有什麼辦法呢?如果說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追到我,那肯定就是我媳婦。
哦,是物理意義的追到,就像十幾年前我東海逃到漠北,都最終沒能從她手裏逃掉一樣。
陳小淇抹着眼淚指着我說:“姐姐,他欺負我!”
我媳婦玩味地看向我。
我趕忙伸手入懷,想掏出那張通緝令,結果摸遍全身,拽出來一個東西,讓我瞬間跌入冰窟,寒氣一陣一陣從腳下湧上來,激得我渾身雞皮疙瘩海浪一般層疊不息。
我欲哭無淚地對我媳婦說:“我說,這原本其實是一張江湖通緝令,你信嗎?”
我媳婦笑嘻嘻地盯着我手裏那塊皺巴巴的白色肚兜,說:“你猜我信不信?”
講老實話,抓這個罡氣境給我帶來的傷害絕對是最大的,哪怕後來我又抓了幾個虛神境,都未必有這次帶來的傷害大。
我回山之後足足咳了三天血,才勉強緩過來。
但還好,我媳婦動手的時候,還記得死死攥住那個陳小淇,就像我女兒無心一隻手抓着自己的布娃娃,另一隻手把山裏的老虎揍了個臭死一樣。
她揍了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才長舒一口氣地收功停手,臉上紅撲撲的,比晨跑跑了三百里還痛快的表情。
我捂着臉說,現在能聽我說話了嗎?
她說你不用說了,我看見她掉的包,這姑娘大概是個飛賊吧,手腳快得很。
我驚道:“你看到了你還打我?”
我媳婦怒道:“我打你怎麼了?”
我有些心虛:“怕你累壞。”
陳小淇已經目光獃滯,像一個被玩壞的娃娃。
我媳婦說:“你轉過去。”當我回過頭,她已經從陳小淇懷裏掏出那張通緝令,掃了一眼,驚嘆道:“五百兩啊,原來干這行來錢這麼快?”
我拍馬屁:“媳婦說的對!”
我媳婦瞪了我一眼,眼裏都是幸福和喜悅,說走,換賞錢去。
一直獃滯着的陳小淇突然尖聲叫了起來:“你們殺了我吧!求你們,殺了我吧!我給你們三千兩!”
我媳婦一怔,反手握住了背後的刀柄,眼裏迅速閃出光:“一言為定?”
陳小淇閉上眼睛,如釋重負地說:“殺了我,這樣就再也沒人知道那個秘密了。”
——《關於創業的啟動資金及恃強凌弱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