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百因必有果
第一百三十二章百因必有果
“是他……”
來人是一身華美青袍的青年男子，周靈從未見過此人，瞧着眼神，倒是一旁的齊若定睛看了那那男子好些片刻，忽作恍然狀道。
“認識？”
周靈小聲詢問道。
齊若點頭，見那男子直直朝他們幾人走來，顯然是衝著他們去的，容不得他有太多時間對周靈解釋，便湊近周靈耳畔，言簡意賅地匆匆道了幾個字。
“刑律新章。”
奧～
周靈眯了眯眼，藏去目中一閃而逝的鋒芒。
原來是他。
不日前，刑部尚書之子曾洋洋洒洒了一大篇奏章交由周靈之手，其中一句諂媚奉承的廢話都沒有，不僅直截了當指出當今周國六部中，屬刑部法責最為漏洞陳規，若不加以整改，必成日後一大禍患。
且條條歷歷都詳細指摘出哪些刑法需修改，方法及進程，無不詳盡。
周靈也清楚刑部的薄弱之處。
治國治民最有效的，便還是在一個法字。
這刑部尚書的嫡子，可謂是為周靈解決了好大一樁令她頭疼的難題，所想所建，比周靈自己想的還要更上層樓，正正好適用她革新之後。
是以周靈二話不說，力排眾議，一道聖旨下出，便將那刑部尚書之子一躍提拔為刑部侍郎，寄希望於解決邊境之圍后重用此人才。
周靈還記得這青年的名字，好似叫什麼……
劉善忠？
她還曾感嘆過，才人配才名，是極好的。
可如今看這情形……
這位她以為的驚才艷艷的忠良之臣，似乎藏了不少事。
“你們是何人？”
劉善忠一早便注意到路邊的華麗馬車，心下就生了許多警惕來，人群中，一眼便尋到了顯得格格不入的周靈等人，猜測他們家人於朝內恐是有來頭的，是以對周靈幾人的態度，不算惡劣。
“路過的。”
周靈答得簡略，反倒指着紅着一雙美目，恨不得生吃了人的淳娘子反問劉善忠：“這位大人，你方才為何說那般的話？莫非你與這位婦人有淵源？”
“她？”
劉善忠順着看去，對於淳娘子的目光無絲毫畏懼，反倒輕蔑盡顯，微微勾唇搖頭：“不過是一費盡心思，想污衊勒索本官的毒婦罷了。”
“你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如今還攔着人家入城，怎麼？是怕她見了陛下揭穿你，所以這位大人來殺人滅口的不成？！”
怒斥出聲的，便是此前趁周靈等人關注淳娘子的時候，拉着葉冰去向外圍村民探聽消息的程寥。
劉善忠低頭，見是一個小蘿蔔頭，眼中的危險光芒盡顯，但察覺到一旁來自凌雲更盛的殺意后，面色恢復如常，笑道：“這位小小姐說笑了，本官只是不想這毒婦去都城鬧事，掃了陛下遊街的興緻，因而派人前來看管住，防這刁民生事罷了。”
“你分明就是見我們身份不尋常，才一時之下改了口的！”
程寥不依不饒，劉善忠那副笑面終是沉了下去，定定盯着程寥：“這位小小姐口齒好生凌利，也不知你家父母是何人？說不得還是本官的同僚。”
“在問他人父母名姓官職之前，大人不該先自報家門才不失禮數么？”
葉冰將一臉傲嬌，正雙手叉腰要報出程奇的前一刻攔下，對着她搖頭，將人拉到自己身後，冷冷盯着劉善忠反問出口。
說著的時候，還不經意用餘光提醒周靈幾人。
周靈勾唇一笑。
這葉冰，聰明。
不僅反客為主，還三言兩語提醒周靈幾人聽清楚此人的底細，好為後頭的說法盤算。
若是周靈幾人過早暴露身份，怕是查不出什麼實有效的。
程寥將她引來這裏，除卻想為這婦人討公道，想必更多的，是存了讓葉冰表現的心思好讓她看到。
既如此，她便隨了這小妮子的心愿，看看這葉冰究竟有幾斤幾兩。
都是跟在周靈身側數十年的人，一一眼神示意，幾人便都明白了周靈的意思，全都稍稍後撤降低存在感。
靜觀其變。
“本官，乃陛下親封刑部侍郎。”
劉善忠倒也不推脫，將手交疊背後，便一字一句吐出話來。
“本官的父親，乃是如今的刑部尚書。”
短短兩句話，藏了自傲與底氣，也藏了濃濃的警告。
劉善忠這身份背景，屬實強硬。
令尊是當朝的六公之一，而他劉善忠自己，亦是堂堂正正的二品大官，地位僅次於父親。
更何況，他這個年僅不到二十就被陛下親封的官，此事可是傳遍了周國的。
果然，葉冰也知道此事，聽得劉善忠的話后，眼底還藏了一份詫異與疑狐。
“原是那位傳遍了的侍郎大人，倒的確是位大人物，且能被陛下青睞，恐才能非比尋常吧？”
劉善忠笑而不語，只是那笑還未達眼底，好好的心情就被葉冰冷冷的一句話破壞殆盡。
“就是不知，大人這才能，是自己的，還是……旁的什麼人的？”
“你什麼意思？”
劉善忠面上笑意全無，掃向淳娘子，神色作瞭然狀：“小公子莫不是聽了這婦人的胡亂說道？”
葉冰雖穿着不華麗，但沉穩氣質不凡，是以劉善忠從來不曾輕視了去。
“我胡言？劉善忠，孰是孰非你心底不清楚么？”
淳娘子那握着靈位邊角的指尖節節泛白，恨恨出聲。
“本官念在你夫君曾多有效力，又憐你孤苦無依，這才處處忍讓於你，你莫要得寸進尺，若是再敢胡來，本官也只能按律法懲治於你了！”
淳娘子冷冷笑出一聲。
她也曾飽讀詩書，眼界非尋常女子可比，如何不知劉善忠忽然轉了性子，是因為忌憚這來路不明，看着便非凡的幾位貴人在場？
如今劉善忠帶着那麼多手下，擺明了是料到她今日要去都城的想法，來阻截斷她希望的。
可或許……她還有希望！
淳娘子一直注意着的，不是說話的葉冰，也不是為她說話的程寥，而是她身旁這位紅襖，面容傾城的姑娘。
尤其是劉善忠說起自己家世的時候，這位姑娘，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平靜至極。
驚訝、忌憚、畏懼甚至好奇……
她都沒有。
劉家人是入主六大中樞的朝廷重臣，即便是公親貴族，也會因着這些關係而忌憚客氣。
可這位姑娘，平靜得仿若只是聽了一句尋常話一般。
要麼，是她早猜出劉善忠身份，要麼，是她並不受制於劉善忠。
又或者，這二者皆有？
總之，其他人她還不確定，可一直不曾說話的周靈，淳娘子卻幾乎可以肯定。
這位姑娘，興許是能助她的。
是以，淳娘子移步逼近劉善忠，字字含恨：“你個卑鄙小人，那刑法新章，分明便是我家夫君所出，你不過是個盜名害命的險惡小人！”
周靈心道一聲果然的同時，也深深朝那淳娘子投去敬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