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貧窮的各種境界
陸巧煙猜測這便宜爹應當是剛才沒老村長說教了，現在把火撒自己身上了。
不關心自己閨女，挨說了賴誰呢？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父女兩人就這樣一個在台階上坐着，一個在凳子上坐着，誰也沒說話。
太陽漸漸西移，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陸陳氏和陸得寶到家時，便看見父女倆呆坐在家門口的樣子。
“二丫頭，我在東邊進村那兒聽許二多家的說，你今天掉水裏了，咋樣了？沒事兒吧？”
陸陳氏疾步從小道走過來，拉着陸巧煙打量着。
“以後別去水邊玩兒了啊，聽話知道不？”
她也顧不上陸巧煙是否清醒，只是不住地叮囑。
“阿娘之前就給你說過，水邊多危險啊，這夏季水勢正大呢，以後不準去——”
“她能有什麼事兒？不是好好在這兒坐着嗎？有事兒的是我，我！你男人我這會兒還沒吃飯呢！怎麼？在我那好岳家吃好吃的了，不管家裏了？
她是個傻的，她不做飯，你還不趕緊去做，給她叨叨個啥？”
陸陳氏話還沒說完，便被陸大華打斷。
陸大華又用起他的陰陽怪氣語言，對着陸陳氏指手畫腳。
陸陳氏眼看陸巧煙好好的，似乎也沒啥事兒，沒出聲趕快去灶間忙活了。
而那便宜弟弟陸得寶，手裏正拿着樹葉包着的刺泡兒吃着，嘴上臉上紫色紅色染了一大片兒。
他沒喊陸大華，也沒搭理巧煙，自己一個人吃得正歡呢！
陸巧煙觀察了一下，發現便宜弟弟臉色還算正常，身形也不像自己那般瘦弱，衣裳也是乾淨的灰色粗布。
不是別的，就說衣裳上的補丁，比起陸巧煙的，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甚至衣裳上也找不出一個破洞來。
陸巧煙：女兒是根草？會犯傻的女兒是無根的浮萍么？
甚至心裏覺得，要是她說出來的話，陸大華還會說：給你飯吃給你衣裳穿都不錯了，還想跟你弟弟比？
啊，這苦逼的命運啊。
“二丫頭，你今天還去采野菜了？”
在陸巧煙的亂想中，灶間響起陸陳氏的聲音，大約是看見竹籃里的野菜了。
“正好，晚上就吃這些了，她爹，你看，二丫頭挺乖的！”
陸大華不置可否，陸陳氏偶爾也會向陸爹誇誇陸巧煙，想是她自己也明白陸大華不喜這個女兒。
為什麼挖點野菜能得到誇獎呢？
說起來這個地方蔬菜種類極少，且都是應季蔬菜，過了季便沒有菜吃了。
而現下，種的菜還不怎麼成熟，豆子也還沒長大。
村民們菜季時吃自家栽種的蔬菜，其他時間都是吃鹹菜或是乾菜。
當地人都是趁菜季時，把蔬菜做成鹹菜或乾菜，冬季或其他不是菜季時也能扒上嘴。
陸巧煙不忍心只這便宜阿娘一個人忙活，便也去了灶間跟着打下手。
打什麼下手呢？除了燒火也沒用什麼可做的。
畢竟窮得每天喝稀粥的陸家，難道還吃得起什麼美味不成。
一鍋糙米粥在鍋里冒着泡兒，看起來並沒有多少。
陸陳氏已經把野菜洗好，只等粥好后，下鍋翻炒一下加點鹽就行了。
反正也沒有油，對！陸家連一兩滴油都沒有。
為什麼不用另一口鍋？
無它，因為這家裏只有一口鍋。
不是說兩個灶檯子嗎？是啊！但是它沒鍋啊！空的灶台也是灶台啊！
陸巧煙只在記憶里，依稀知道這個家很窮，但是這屬實是有點太窮了！
她在現代，家裏最貧窮時，也沒到這境界，一時覺得有些誇張了。
不過這兩者倒也沒有什麼可比性。
“她爹，得寶，進屋吃飯了！”
不多一會兒，便聽到陸陳氏說可以吃飯了。
父子二人飛快進屋，吃飯誰會不積極呢。
陸陳氏先是給陸大華舀一碗比較濃稠的，接着是陸得寶。
用勺子輕輕沉到粥盆子底部，慢慢往上移，便可得倒較濃稠的粥了。
接下來，便是陸巧煙和陸陳氏自己的，一人隨便舀上兩勺子。
粥就沒有了！沒有了！！
是糙米就算了，還這麼稀。
看着傳說中快能照見人的稀粥，陸巧煙差點哭了。
以後自己就要在這個地方過日子了嗎？看着這粥，她莫名有些茫然。
在原主記憶里家裏也喝稀粥，但是此時親眼目睹，她只覺得還是有些上頭。
真是長見識了。
眼看着野菜也不多了，得，別感嘆了，還是趕緊吃吧，多少也是飯菜，也能填填肚子不是。
匆匆喝了粥，被打發洗了碗后，便又‘傻模傻樣’的在院子裏坐着。
也不敢走，怕消化得太快了，再給餓着。
這是晚飯，再晚可就再沒有吃的了。
不得不說，這稀粥給陸巧煙的打擊有些大了。
下午時陸巧煙沒有看到廁所，在現代時她也聽說過，古代的茅房只是兩塊木板子搭起來的。
上廁所還要極小心，不然還可能會掉進去。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是什麼樣子。
對了！連紙也沒有，好在現在是夏天，還有很多樹葉。
唉，現在有樹葉居然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兒了！
不過巧煙還聽說，在古代上大號，都是用棍子或是竹片兒的。
說起來她還聽過一個好笑的故事呢！
據說有個人在野外如廁，完事了才想起來，自己沒帶廁紙，怎麼辦呢？
正不知怎麼辦才好，這時聽見旁邊一片兒青蛙聲響起，“咕兒呱，咕兒呱……”
這人靈機一動，咕兒呱，棍兒刮？用棍兒刮？
遂用旁邊的樹枝解決，便開了用棍子刮的先例，也不知道這是真是假。
後來一些人慢慢發現，用竹片兒也可以。
把竹片兒的稜角打磨得光滑圓溜的，也有同樣的效果。
一些稍有錢一點的，便放棄木棍，用起了竹片兒，也算是‘附庸風雅’。
當然，像那鐘鳴鼎食之家，是有用廁紙或者是用手絹的。
現在情況也不明朗，她還是先隨機應變吧。
天有些黑了，陸巧煙扭捏地告訴陸陳氏，自己不敢一個人去茅房，想讓她跟自己一起，其實是不知道自家茅房在哪裏。
陸陳氏帶着陸巧煙繞過最西邊的兩個棚子，後面便是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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