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廚藝比試
也不管一旁的宋少爺臉上好像火燒似得的難受。宋少爺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自始至終就沒有尊重過她們。始終覺得作為歐陽克曾經的弟子、侍女、僕人，那必然是……然而她們呢，哪怕過的並不如意，卻還肯給自己一個起碼可以遮風擋雨的床鋪。
看着她們嘻嘻哈哈的鬧了一會，大約是鬧夠了，兩女又圍到宋少爺身邊，麥瑞舔了舔嘴唇：“當然了，如果少爺想要的話……”
宋少爺尷尬的站起身來：“那什麼，我，我去外面走走。”
“少爺，跟你開玩笑呢。”南希撒個嬌，然後轉向麥瑞，“都是你，看把少爺臊的，走走，咱們做飯去，讓少爺自己呆一會。”
“好啦，知道啦。少爺，我們去做飯，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少爺想要的話，小女子隨時……你別拉我。”麥瑞被南希拖出了房間。
所謂做飯，就是兩人在屋外的棚子下，支起一個小爐子，煮一鍋不知道都有些什麼的黏糊糊的雜糧粥。
“你說，少爺是不是有點太迂腐了。”
“那叫君子固窮！說的是品格高尚的人。”
“可這樣會餓死的啊。”
“怎麼會，少爺什麼樣的武功了，連歐陽公子都怕他！他又這麼年輕。”
“可是現在馬上就要餓死了。”
“那就把咱們攢的家底拿出來。”
“咱們哪還有家底了啊？你忘了啊，為了打點榮聚樓管事，咱們那點家底全都搭進去了。”
“啥？全搭進去了？你個敗家……唉！那咱們明天辛苦辛苦，去多跑兩單業務，干成一泡就撐過去了。沒事，有少爺這麼高的武功，怕什麼？”
“嘻嘻，和我想的一樣，少爺這麼厲害，將來一定是人中龍鳳，就是現在慘了點。”
“笨蛋，他要不慘，咱們哪有機會？而且少爺固然有點漢人的迂腐，可人品好啊，跟着他安心。你說要是歐陽公子攤上今天這事，別說拿出全部身家賠你個破壺了，那不得血流成河啊！這說明啥？”
“說明啥？”
“說明別看少爺給錢的時候，一臉的不情願。可骨子裏，就沒把這兩個錢真的當回事。錢沒了可以再賺，人要是氣節丟了，那一輩子都抬起不頭來。這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會有的氣度。”
“哇！才發現你懂得好多啊，這又在哪學的？”
“那可是，我可是說書的富老頭的忠實聽眾啊！再說了就算少爺迂腐一點又怎麼樣？他長得帥啊！”
“對對，長得好帥啊。還不用擔心，哪天心情不好就被打死，或者送人。”
“那可不？要不是少爺給指了條明路，你呀說不定早就被打死了。”
“唉，說的是啊，所要我要好好抱緊這根大粗腿。”
“你想抱的恐怕不只是大粗腿吧。”
“要死啊，我打你了啊！”
麥瑞和南希在屋外說著悄悄話，可是區區一扇都不能稱之為門的門，怎麼阻擋的了她們快活的聲音。以宋少爺的耳力，坐在屋內也聽得一清二楚，讓宋少爺只覺得又是慚愧又是好笑。
晚飯只是一碗粥，連鹽都沒有。三個人擠在小小的窩棚里，呼嚕呼嚕的吃的不亦樂乎，似乎比起中午榮聚樓的酒宴還要香甜。
“少爺，咱們明天就去干一票大生意怎麼樣？”麥瑞建議。
“不怎麼樣，有手有腳的，還怕餓着嗎？”宋少爺搖了搖頭，“明天我去找份工作，放心吧，就算不動拳頭也餓不着你倆。
”這人吧，得有點要點臉吧。這要是堂堂武當派三代首席大師兄，帶着倆傻妞，靠干仙人跳混飯吃。不用三爺來清理門戶，自己就羞愧而死了好吧，咱丟得起那人嘛？且不說，此時銅陵城裏正是風起雲湧，各方牛鬼蛇神不知道在醞釀什麼陰謀，更要謹言慎行。宋少爺還就不信了，就憑自己的本事，就是解決不了吃飯的問題嗎？大不了就耽誤兩個月行程，以後加倍刻苦，練回來就是嘍。
“好吧。”兩女有些垂頭喪氣，“那我們也去找事做。”
宋少爺表情一僵。
“正經的營生！”南希補充。
風推搡着細雨，在烏雲下搖搖擺擺，夜空裏看不見一顆星。
“那，少爺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麥瑞吐氣如蘭，向條蛇一樣蹭上來。
“我還是到門口湊合一夜吧！”
“少爺，我錯了還不行嗎！”
次日，雨，未停。
福升樓內，矮胖的黑臉虯髯的男人安靜的站在櫃枱里，靈活的手指在算盤上上下翻飛。一旁放着翻開的賬目，在他身後，整整一面牆掛滿了用紅字寫着菜名的小木牌，彷彿一枚枚勳章掛在他的胸前。
忽然一個陰影遮住了他的算盤和賬目，抬起頭來：“有事？”不苟言笑。
“求職，想找個廚師的工作。”宋少爺面帶微笑的望着黑臉男人。他並沒有選擇去找那位鴻富坊的東家，一個廚子一個月十兩銀子的薪水，這怎麼聽怎麼像個騙局。就是杭州城裏的御廚也拿不到這個薪水啊！畢竟這年頭廚子實在不是什麼高大上的行業。再說了，宋少爺有信心就憑藉自己的手藝，隨便找一家正經酒樓還解決不了生活問題嗎？至於為什麼選擇這家福升樓，那也是打聽過了。這家酒樓最看中菜品口味，是銅陵城中吃的最好的一家，正適合宋少爺發揮特長。
“出去。”
“你等會，你都不問我會什麼嗎？”
“不需要，出去！”
“別急着拒絕。”宋少爺平靜的說，似乎昨晚休息的還不錯。
“出去！”男人一聲令下，兩個夥計圍上來。
“我勸您最好別動手，我不喜歡欺負人，不代表喜歡被人欺負。”宋少爺有些煩悶。說起來他的應聘台詞還沒來及說呢，怎麼也不可能糟糕到讓人打出去的地步？
“出去！”男人繼續低着頭，打他的算盤。
宋少爺臉上一黑，這和想像的好像不大一樣啊。看來也得拿出點策略來了：“看來，東家不太好說話啊。沒關係，我聽說福升樓銅陵味道第一，既然東家這麼瞧不起人，不知道東家敢不敢讓你家大掌勺的出來咱們比比菜啊。”
宋少爺的火氣有點泛起來了，怎麼滴欺負人是吧，比誰拳頭大是吧？來咱們試試。再說了，昨天晚上，好死不死，在倆妞面前把牛給吹出去了，這要是……回來倆妞又張羅着要忙活她們的仙人跳大業，就太尷尬了。沒辦法，耍點無賴就無賴吧，反正只是要一個證明的機會，說起來宋少爺對自己的廚藝比武功還要自信的多。
“打出去！”
“啊！”“啊！”兩聲，兩個夥計只是想要推搡一下，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摔在地上。更沒人看得清，宋少爺是怎麼出手的。后廚又跑過來，更多的夥計，可是誰還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嘛？所以，只是圍着。
“都說了，別動手。”宋少爺瞪着這個黑臉胖子，“非要試試，小心我讓你陪醫藥費啊！怎麼樣，考慮清楚了沒？咱們就比比做菜，我輸了啥也不說轉臉就走，要是你福升樓輸了……”
黑臉男人這才抬起頭，正兒八經的大量起宋少爺來，過了半響：“一道菜，按我的規矩比！”
“一言為定。”
走進后廚，宋少爺見到了他的比試對手——一個肥頭大耳的大白胖子。這個人就是號稱銅陵味道第一的福升樓的大掌勺？一副庸庸碌碌樣子，還真看不出什麼來。倒是這會兒他一臉諂笑的跟在黑臉男子的身旁，儘力的討好着東家，讓人玩味。可惜這位東家卻不苟言笑，他伸出一個根手指：“就做一道清水花刀豆腐，規則必須獨自完成，誰先完成誰贏，味道必須在水準以上。”
“開玩笑，做菜只比速度嗎？”宋少爺不滿。
“按我的規矩來。”黑臉東家面無表情。
“你信不信我砸了你后廚！”
“按我的規矩來。”
宋少爺笑笑，行啊，清水花刀豆腐是嗎？這菜說難不難，就是費刀工和時間。這菜又名菊花豆腐，把嫩豆腐切成菊花狀浸在清湯之中，把豆腐的鮮嫩和湯汁的味道可以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而要把嫩豆腐切成纖細的絲狀，這幾乎就是對刀功的極端考驗，幾乎沒有任何取巧的成分。可以說，是一門非常炫技又非常見功夫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