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梅里烏斯的敵人
“我還以為，你那麼久沒有來，那麼久沒有聽到過你的消息，你已經放棄成為魔法師了，但是我在退學名單上沒有看到你的名字，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疑惑你去哪了，不過現在應該是真相大白了。”嵐蹲下來看着伊曼說話，聽起來很平淡，但是言語裏根本不帶有一絲感情。
在場的人都能夠感受到他實際起伏的情緒，他顯然是生氣的，如果現場只有他和伊曼兩個人，那麼或許他已經動手了。
在學院上空發動天空墜落，那個二十五階標誌性的魔法，真要落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能給你做這個，就說明我們之前對他的調查有錯誤，他至少擁有二十階以上的實力，西里沃夫不可能白白給你做鏡像反轉，他讓你幫他做什麼？”嵐說的很慢，儘可能地讓伊曼在地上聽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
但是當嵐提到西里沃夫的時候，伊曼的瞳孔從驚訝轉變成憤恨，他死死地盯着嵐旁邊的霍爾德，眼睛裏好像要迸射出灼熱的岩漿。
“只有你在辦公樓見過我，你明明知道我的處境，你明明知道我需要幫助，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出賣我，你知道出賣我的結果，你想要我死！”他衝著霍爾德叫嚷，如果不是有人按着他，他大概真的會跳起來和霍爾德拚命。
“我……我……如果我不這樣做，那才是真的害了你……”霍爾德心生恐懼，他無法面對伊曼這樣的樣子，正是因為知道一旦揭發他的所在，那麼他必然就會剝奪對於他來說可能好不容易擁有的能力。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他也掙扎過，但是現在看到伊曼的樣子，他甚至反而會懊悔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你已經沒有腦子了你沒有發現嗎，如果你真的在乎這份能力，你就不會大搖大擺地來這裏發動天空墜落，你被壓迫的神經出了問題，你在擁有力量之後迫不及待地展現自己，你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想要所有人為歡呼，積怨已經讓你無法思考。”
“去禁閉室里懺悔吧，直到你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嵐重重的嘆了口氣，又說。
教官們把伊曼帶走了，人群並沒有就此散去安分下來，言生還在擂台上，他慢慢地恢復自己的傷勢，當嵐看着他的時候，他也毫不避諱，他站在高處，明明是一個一年級的交換生，但是他卻不畏懼任何。
所有人都認為是他的天賦給他帶來了這份底氣。
嵐和他對視了許久，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猛然間他忽然回頭，看着周圍，像是受到了什麼驚訝，他不斷地轉動身體，想要在周圍的建築中，周圍的人群中，哪怕是什麼陰影里找出什麼來。
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遠處的蘭徹和潮汐都看到了，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接上了一根很細的完全不容易被發現的絲線。
夜幕降臨的時候辦公樓的校長辦公室里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穿着並不和梅里烏斯相同的校服，清冷的氣質在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就讓溫度降低了幾分。
校長緩緩轉過身來，他僵硬的伏低身體在桌子上，這或許是校長與她的第一次見面，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但是校長卻看起來很是鄭重。
“請坐，很抱歉這是您到學院以來的第一次見面。”校長率先開口，像是明燈刺破了黑暗。
可實際上校長辦公室並不開燈，校長本人更喜歡黑暗一點的氛圍。
“校長您不用對我說敬語，我只是前來梅里烏斯的交換生，
我的年紀要比您小上太多。”迦娜輕聲說。
“在梅里烏斯學院的生活怎麼樣？”
“我始終認為梅里烏斯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院，我看到了百花齊放的專業和積極向上的學生群體，梅里烏斯有難得可貴的堅守，也有值得稱道的創新，不瞞您說，我所見過的高手數量，在梅里烏斯可能是最多的。”迦娜看起來很是真誠。
“看來你去過後山了，可是那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校長的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
學院的高端實力基本都在後山做研究，迦娜沒有正常的學習生活，大概是把整個學院都翻了個遍。
“你了解梅里烏斯的歷史嗎？”校長又問。
“當然，沒有魔法師不會不了解梅里烏斯。”
“那梅里烏斯最大的敵人是誰？”
“在我看來應該是機械製造下新時代與魔法的碰撞，傳統武力的崛起也是一個不可忽略的趨勢，據我所知，在過去諾亞帝國的戰爭中，輸的最慘的是三千名十六階以上的魔法師對一個機甲戰群的落敗，直到很長時間裏梅里烏斯都無法走出陰影……”
“這或許是一個原因，但那個帝國的方面，我想問的是學院方面。”校長出聲打斷她。
“梅里烏斯學院最大的敵人？我實在想不明白誰能夠有此殊榮。”迦娜搖了搖頭。
“在過去的三十年裏，魔法師的強大一度被推到巔峰，我們見證了無數強者的誕生和隕落，這其中最耀眼的，是一個來自武葬野的魔鬼。”
“我們不知道他活了多久，即便追溯到最古老的歷史也有他的影子，他無處無在，但又卻是一個活着的人，他精神失常，我們對他的資料上顯示他救過人，但是他又殺過更多的人，他遊走在世界各地，我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每次他的出現，大概率都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破壞。”
“不只是國家層面，對於人民，他的存在也是危險恐怖的，由於他強大的魔法能力，我們始終不能真正抹殺他的存在，直到後來梅里烏斯迎來了全盛時期，在那個時代里，我們孕育出了48和時生這樣的魔法師，他們最終聯合封印了那個魔鬼，就在他的武葬野。”
“不得不說，能夠和全世界為敵，也算是一種本事，我忽然很好奇這個故事。”迦娜沉默片刻。
“不過校長先生，我認為您下次有機會可以不用刻意去捏造虛假的故事，用真實的敘述或許才真的可以逼迫他的現身……如果您想用虛假的編撰故事讓他着急露出馬腳，我反而覺得對於這麼高評價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侮辱。”迦娜又說。
“因為之前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專門派遣過去一些人員，他們深入武葬野的內部，發回來了一些影像。”不理會迦娜語言裏的嘲諷，校長搓了搓手指。
潔白的熒幕憑空折射在辦公室里，隨着視角的變化，整個武葬野的狀況都被投射出來。
在那原本的荒地上，現在是被覆蓋的堅冰，而越到深處，越是能夠看到明顯的冰封，那是一個一個被封住的人。
他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戰績和過去，他們或許曾經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是現在他們全都永遠留在了這裏，連同他們的過去和生命一起。
但是在無數被冰封住的冰雕里，有兩個模糊無法被看見的，還有兩個空缺但是完整的冰雕。
“這兩個空缺的位置里，我們深知其中一個是時生，至於另外一個，就是我剛才說的這個魔鬼，在無數的歲月里他好像擁有過很多個名字，我第一次和他交手的時候他還叫做安西，和時生一樣，他從武葬野逃了出來，可惜我們現在並不能知道安西確切的位置。”
“恕我直言，校長先生，雖然我並不反感您忽然把我叫過來，但是您只是為了向我介紹梅里烏斯的歷史？”
“剛才給你看的影像，是我們第二次派去武葬野的人員記錄發送的，兩次派遣，他們全部死了，最近的一次在一個星期以前，我時常會想，如果這是安西做的，那麼就意味着他復生之後的行蹤貼近霍比特帝國，諾亞帝國和霍比特帝國是友好的盟國，所以你才會有這次交換生的機會，但是我相信作為死敵，不處理好梅里烏斯，他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行走都只會是艱難的。”
“所以您懷疑這個安西會潛伏在梅里烏斯？”迦娜有些坐不住了，她頻繁地做着小動作。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小，畢竟他熟悉我，他知道我有預言書，這樣他在學院裏所做的計劃都會受到我輕易的限制。”
“那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呢？”迦娜挺直了身體，沒有燈光的辦公室里他悄無聲息地活動着手指。
“那對於我來說或許也是一個機會，我想要他的命太久了，久到我一度忘卻了時間，我不知道他被冰封在武葬野的這麼多年裏，實力恢復到了什麼地步，如果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我想他必然會在學院內變成一具屍體。”
“這未免是一場豪賭，可能您比我更像是個年輕人。”迦娜鬆開了手指。
學院裏的鐘聲震蕩，傳遍了整個學院，校長看了看時間，他皺着眉頭深表歉意。
“沒想到我們談話的時間過長，都已經超過了回寢的時間了，總不能讓我們友好的交換生睡在公園裏，我的辦公室里的沙發是可以摺疊的，希望……你不要嫌棄。”校長陡然直視面前的迦娜，如星辰般希冀閃亮的光從眼底湧出。
他的語氣平淡，但是擲地有聲，即便歲月已經征服了他的身體，可是這一刻他幾乎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