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華夢(67)

蘇城華夢(67)

178

煙花要來了,颱風降臨南國。

這次在杭州許多天,這愛是年輕的,未紮根就深愛的,旅人之愛。有沒有錢,一年都要來上一兩次。蘇州,是想生活的溫溫和和的愛,儘管景點、城市、許多角落都熟悉了;S城,是童年的故土;J市,是淮揚里近我出生的土地,哪裏有我的友,許多友,他們職業各異,老師、老闆、房東、學生……有的很年輕,有幾位也八九十了,我在每座校園附近長大,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鄉,那些,只是留念罷了。留戀,觸弄過心弦的地方。

左剎車是壞的,否則我就出事了。騎着這輛共享小藍車經過杭州站,看見鐘樓,事實上我不太喜歡鐘樓,這裏有一段不美妙的故事。今夜無月,我想起傍晚在紹興看見的深藍的天,而此刻杭州是藏青到近乎黑的。

那個推銷員小哥,我很惱,二百塊啊,明明知道是一場騙局,也知道他售賣的東西毫無意義。但是指標四點半就截止了,他怎麼可以忽然蹲下為我擦鞋!這樣的可惡!如果說出拒絕或者奚落的話,對於他的自尊是很大的傷害吧。我知道他們習以為常,可做不到,不去烏鎮就省下了,可以幫到一個人。他那樣辛苦的背誦,甚至把筆劃在衣服上,叫他不要那樣還繼續着,我只能微笑着與他聊普通的天,沒有講出“趕時間”這樣的句子。

可是,好想去無聊的烏鎮,我想吃一口那裏平凡的黑米,但,眼前這個人,已經放下尊嚴了,我終於也沒有說出“不買,你會失望嗎”。

知道沒有關係,知道這很容易,可是,這能幫到他……

S城,去了一趟很夠了。

往旅社騎,月亮指引着,在江城路輔路,夜晚我向著月亮,然後往望江路,背着它。

某年某月過某地,非不願意寫,而是,這太容易了,容易到想起順手說,只是順便的事,只要願意。不是因為容易而不做,沒輪到它呢。繁雜的、繁雜a版,b版、c版……簡略的……都有哈哈哈。

立足點不同,每每回憶,都很不一樣,不喜歡用同一種方式說同一件事,站立在每一時刻的我都不同,每一時刻的我只把此刻當作永遠,哪怕意識到這很虛。

我還想給你講五十個月夜和五十首詩,實數?虛數?不知道。

原來那不是雨,是空調滴在人家窗戶上擋雨棚上的水,落在我額上。

憶起過去在諸暨,空調的水管滴到樓下老人家的棚頂上。有人上來說這樣不行,影響睡覺,父親在牆上通了一個小口,把空調管的水管別進來通到水池裏。記得那個暑假剛下車,拉着行李箱吹着浙地的江風,肚子裏火辣辣的但沒有嘔吐。父親帶着去吃了肯德基,晚上我伏在水池上,胃一陣陣的抽搐着,池壁,回憶起來像芝麻花生糖的顏色,通俗的叫法是芝麻花生還是花生芝麻。

7月21日

179

夢見,舊友家的二樓上依舊是少年時代去做客時的花紋,在太陽花與陽光交接的地方,我發現了一處奇妙的光影。它是幾何圖案,可以旋轉,我從光影里抽出一根玻璃。為了確認是真的玻璃,或是為了驗證在夢中,我往手上劃了一道,皮膚破了,起初未流血,只是白色的皮和微小的傷口,在自己強烈地注視下它開始滲血。於是明白這不只是一個夢,因為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傷口,被刀片,被利刃,被這樣稜角分明幾何體刮傷的傷口的痛,一道,局部的痛,我又明白這是個夢。

某時

拉開眼罩,一個海盜正盯着自己,在明媚的藍天碧海的沙灘,想記錄下來,用備忘錄,但手機很卡。忽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明明自己帶着眼罩,卻依舊能看見屏幕,同時看見一片漆黑和豐富色彩的景象。

某時

“有人進了新世界的門”,我想到這句時,心一陣疼痛。

某時

身後的男人,一個拿着飲料,他在吧枱獨自飲酒很久了。另一個微屈膝,專註的看着一件水晶建造的精密儀器,上面有管道直通廚房。

我本想坐到靠窗的第二套桌椅位置,意識到兩個陌生男人離太近會不自在,便走向另一端的吧枱。

某時

180

東門收外賣的小門處放了張桌子,於是同學們的食物不必再簡陋的掛在從不打開的伸縮門上。那天去寄快遞,太陽很大,箱子很重便暫且放在上頭,自己躲在陰涼處,看見桌上有一捧藍色包裝的花,不知寄寓着誰的幸福。

二期,那幾輛纏滿藤蔓的自行車不見了。大片的蘆葦盪也不見了,如今是幾處施工現場。

月亮灣在黃昏里,美極了,儘是“城市”的景象。

我行走其間,忽然想到“琳琅”一詞,可謂琳琅。

某時

181

新品是九折,買了一件黑色的小外套,覺得很颯也很方便,以後我騎行便披着它,還想入一件黑色的小紗裙打底,這樣冬天只需搭配一件身邊的小皮靴就可,妥妥一個黑衣女俠。可是方領的設計叫我有些犯難,紗裙,我大概只會喜歡幾天吧。白鞋繡花的運動鞋已然失去興趣,原先古典雅緻的淡黃長裙也堆到床腳邊了,更不要提去年的大衣,還有更古早的一些物件。很慶幸沒有買那個小皮夾,要讓相機和鑰匙手機等物和諧相處,一個贈品的小包袋足矣,還有原先很想添置的相機套,還好沒有買,省下的錢用來生活和咖啡。熱靴蓋,他做好了,可是很普通,但也不貴人家掙的辛苦錢,想想留下吧,畢竟它有些豐富的含義,也實在是普通。

我知道將來自己會有許多昂貴的或廉價的美物,我也知道多年後它們終將已各種形式走出我的生活,或許只是失去興趣、不能使用、或,意義丟失。

會遭遇變故、會沮喪,或者有新的幸福,物件,從來不是長久的,但我願意為了那一秒鐘的開心為各種物件、人或事付出相應的代價,只要值得,後來的滑落不是現在要思考的事。

唉,好沒有意思,我在說些什麼呀,竟是些沒意義的話。因為今天不太舒服,可能是秋季過敏、激素紊亂、頻繁失眠和夢的緣故,事實上還看中一款不秀氣,但很酷的夾克,但當時想着等降價,只剩下一件被買走了,因而我終生不能擁有一次那件夾克。現在衣櫥里一半便衣,剩下的英式法式對半分,我很愛優雅的事物,希望自己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氣質,而不過於小家子氣。然床鋪、擺件、很多設備與衣是粉色這個事實是確確實實的幼稚,至今保持着晚上抱着毛絨玩偶入眠的習慣,我真的很想擁有即可入睡的能力。

淡藍色、淡粉色、淡黃與黑與白色,是我衣櫃與周遭常見的色彩。

某時

近來多夢。

某時

滿臉血斑和傷痕的胖巫婆在剪絲帶,像個慈愛的祖母。在鏡子前,有一個儲物室,灰塵、蛛網散在地上的油畫堆里,其中有幅關於我的和許多小物件。

某時

她是一個獨立女性,有法式高挑眉的女子,挑釁地問:“拜託,可以給我遮個瑕嗎?”被問的人也和她一樣覺得受了侮辱。

某時

穿着旗袍的民國女子和大洋彼岸來的金髮女郎們,在一場宴會上。“把準備好的甜品拿來吧。”大家熙熙攘攘的簇擁過來,像在集市。

某時

另一陣小提琴曲,旋律很快,她正奏着的時候一隻白底貓兒跑來,但忘記了什麼花色。我蹲下,輕輕撫摸,給它額頭上的毛髮向後順去,忽然嗅到了木瓜味的口氣清新劑。

某時

聽到有兩個男人在宿舍外,他們討論着開門,似乎是章程。我明白他們口中的鑰匙鏈是小珍珠且有鍍金顏色細鏈子的,那幾個人愈發近了。

這場夢進行的時候我的腦海順着他們的腳步,創作了一首緊張但音量不高的小提琴曲,而在樂聲中緩慢睜開眼,我在平靜而孤單的宿舍里。年輕男人的聲音,他似乎剛來,問了一句話便走了。

某時

握着電腦,左耳聽到一首鄉村曲,它不抒情,歌詞卻關乎叩問人生的,在夢裏虛幻地走着,感受到電腦碰到牆壁的輕微撞擊感,還有撞擊后很小的一陣顫,但睜開眼的我分明穩穩地拿着它。

某時

手上隨意翻着的有幾本,花園,一本儘是人在讀書的照片集子,一本攝影書,然用不到,自己拍只是記錄,並非藝術,還有王爾德的道林格雷畫像。偶爾翻幾本舊的,書架上有,並不固定。

某時

在一個線筆畫的世界裏,我把劉海別到耳後。強風吹拂,碎發撥弄着面頰,周圍有一首,我在夢中自己創造的歌。風吹亂了我的發,於是回去遙遠的故鄉,因為抽屜里有一隻長發卡。

某時

機械人的墳上已經長滿了草,他回望過去,那墳頭露出的盔甲在微微的動,在笑,這所有的恐怖都在等待着他的歸來。吉普賽老婦說,進入城堡的鑰匙在士兵那裏。士兵,就是剛剛殺死的鬼。我犯了難,於是醒來。

某時

她哭着跑走了。我走到那裏,在燈下,一個哭泣着的孤獨的女孩。右方的高台階上,一個大人在安慰小男孩,似是老師,走過去又不見了。

今天是十月五日,忽然日期變作了六,忽然是八,走過每一步路,都有一個數字飛快地被翻閱着。在幽暗的小巷,轉身幽黃,我知道自己失蹤了,或是遭遇了不幸的事,此刻就是一個幽靈!所以時間有節奏地流逝着。

我的父親剛剛領了獎狀,是個時髦年輕的男人,他騎着小車四處找我,最後在垃圾桶處疲憊地坐下了。母親,紅髮的歐洲女人,她後來有些遊離和精神失常。

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事,那時我還是母親的角色,帶着兩個女孩去做紙牌餅乾。女兒高呼着:我是皇后!他是k。

我已經會做餅乾了,這就去印她的紅心公主。

但我們到達便利店時,意識到兩個女孩,是一個人,一下子分不清是誰。

貨架上只有幾列麵包,我失望地詢問店員製作紙牌餅乾的地方。

他說活動結束了,同行的女兒,亦或是她的朋友聽聞,“哇”的一聲跑開了,進了一條陌生的寂寞的街。

我追上去,隨後迷失了道路,成了女兒,大概是我的幽靈在作祟。

略寬闊的水鄉巷道,尋找兇手,假如存在一個兇手的話。小門房裏一個極矮的探出頭的男人,米褐色的肌膚,他笑得不懷好意且猥瑣,我示意她先去,自己則緊跟着前方拋來戲謔媚眼姿態奇怪的傢伙,他蹬着一輛藍色兒童車,隱秘的笑里寫着罪惡。女人趕忙掉頭叉起米褐端量起來,忽言:“是我的漢室長”。

一切未發生時,一個女孩的攝影機在浴室外,而門的上方是玻璃的,我正在洗澡。

她會出來的,這傢伙長得有些像一個遠房表姐,於是蹲下用花灑往身上澆水,上沐浴露,再時不時轉過去,因為她隨時會出現在水氣氤氳的門外。

其實我沒有全癱,或者一直是健康的,但未避免她認出詢問,仍做裝作一隻腿無力的樣子

一瘸一拐地走,必要時匍匐在地上以手抓點什麼做支撐。

終於出現了,自己等待這樣一個恐怖已經許久,她帶着宛如上世紀飛行員的眼鏡,我順勢發作,罵了她,她走開,攝影機仍然繼續。

我跑出來,對着情人講:“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於是把一切從頭道來,一邊指着攝影機。他也覺得很過分,拿起設備,現在畫面正對着浴室,而且在錄製,按了反轉鍵,畫面就成了身後的場景了。我順着畫面望過去,是他準備的驚喜,床鋪上淡藍色的禮物盒。

愛人講: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他說起自己少年時代被陌生老婦告知的命運,說自己一生與紅色狐狸脫不了干係。

我和他都是短髮。女人眼窩深邃,銀色的發,有些坑窪卻精緻的面容,就是夢裏的我。

他望着我,帶着小小驚異又言:但這也太像了。

他給我按摩腳,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我的腳有味道嗎?”

他湊近了聞,做齣戲謔溫馨的險惡表情,講道:“做一個小小的懲罰,這幾天一直沒給你換襪子,只擦身體。”

“現在可以給我洗一下嗎?”

“可以,等下。”

他是銀色的更短的頭髮,又忽的畫面出現幾人,我也不知道幾人。

剛剛說的女孩,是列車上遇見的,似乎有意針對,好幾次遇見都不像巧合,很快到達目的地,我再度踏上列車折返。

父親在右側,我們坐在並着的兩個紅色皮椅上,一個中年女人來了,他要讓座,我不喜歡陌生人坐在身邊,因為那樣不能安睡,而且這裏只有兩個座位,已經有人了,附近明明還有幾個空着的連貫的位置!但她不去,後排兩個連着的藍色座椅,零散的單人座,她不去。她的小孩和家人坐在我們後面,女人卻非要寄過來。

重要的不是她坐在我與同行人之前,父親的角色在這裏沒有特別的含義,因而用“同行人”稱呼,也不在陌生,而是我既不喜歡她,更不喜歡座位因此變的擁擠。講身邊有空位時,父親提出的第一個方案竟是他過去,我不能理解。

這裏的座位留給女人和她的孩子們,卻拋開了我,這是一次關於列車的回憶,回到此刻吧

他由膝蓋下方抱起,我摟着情人的脖子,頭深埋在他的肩上。往窗靠了靠,可以看見月色,覺得此時很溫馨,於是開始聊天。

這傢伙,一輩子和紅色狐狸脫不了干係,那小生命是可愛的,它總愛着玫瑰花,有時候人迷信點也好,這觀念將伴隨他一輩子?那我們的感情是穩固的,因為總有東西牽絆着,想到這裏,覺得尚可。

一切夢的開始,是另一輛高速行進的列車,上有許多奇妙的人,到了一個不知名的站。

她離開的那個夜晚,穿着白裙子,一直行走着,天色愈深,巷道里人家門旁亮着小燈,幽靜、溫潤,而右下角一個小小的數字,日期卻一直在變更,像翻開一張紙。

自己已經死去很久了吧,不知在乎的人會不會正傷心着,不要傷心,你們要平靜的生活,而不是因為什麼人痛苦着。

一直在路上,並不匆忙,天色像正常的夜晚一樣緩慢加深,但,日期飛速。

想做小餅乾,圓月正當頭,夢幻一般的惦記了很多天的餅乾,壓花是撲克里的角色,母親、父親,對應着皇后和k的圖案,與紅心么亦或紅心五的女兒。記憶洋溢着巨大的幸福。

某時

此刻我在撥弄着一個奇妙的盒子,玄關和夾層里,掉落下她父親留的信和紙條。

她不想看,我也不想看,但有義務要叫她知道。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留下了這樣多的話,她很憤怒,也許是因為此事是被別人先知曉的。後來也不是感激,而是一直預備着殺掉我,那些文字忽然對應着可以訂閱的雜誌,她立刻便取消了所有的訂閱,也就是,我全部在此處的記憶。我說:“全部訂閱。”

友瞬時關上了門,笑道“沒用的”,但沒有成功。

她仍舊是那個長發的美麗女孩,齊劉海,從前和我很親密。

她拿了一個容器,要提取我腦袋裏所有的記憶,抓夾的金屬端剛碰到就被我推開了

我說:“沒用的,我腦袋裏什麼也沒有。”

友望了望手上的武器,笑着講:不是哦,你有上億的記憶,剛剛碰了下已經被拿走很多了

難怪最近又忘記了許多事。

與你講了很多之前的事,因為那時我心情不好,不想講話,現在告訴你了。

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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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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