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華夢(55)
140
《何以為家》觀后感:
何以為家,養育子女,辛苦的生活,為了生計。
為了明天繼續辛苦的生活,明天還能出賣體力,明天吃到麵包,明天的榮譽,讀書,旅行。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我不知道,活着是為了明天繼續活,我也沒有勇氣自殺,因為缺少理由,能為別人活就好了。
缺少一個足夠的理由,比如身無分文了,被羞辱了,舉目無親,被拋棄,利用……好像都不太站得住腳,那麼因何繼續呢,我猜,因為還沒結束,所以繼續。
某個白天
141
又或許,訴說夢本身,就是不錯的過活方式,我比之前,又丟失了一些東西,原以為已經沒什麼能再失去了。比如知道一步步迷失的過程。也不像是迷失,但似乎已經可以進瘋人院了,不是迷失在文藝作品裏啊,我本身就是這樣,也許那些東西只是誰的呈現,而不是誰無關現實的捏造。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陣淚,我不知道因何而活,這好難過。隨便什麼,我想要一個理由,一個,挑剔的,能叫我認可的理由,我可以為了它活,為了它死,扮演辛苦或甜蜜的角色。
某天
142
一個剛剛發生的夢。
進了星巴克,異國友把一隻略矮的威士忌杯放在前台木案上,便往後走了。他清楚我會料理好一切,我便與前台的女子講,一杯卡布奇諾,另,這杯直接加水就可以了。但我與她講“water”的時候,她似乎並未理解,只是一味的用風扇打磨着糖塊,白色的粉末飛到水晶玻璃里,她還往裏頭夾了很多奶。原先杯中已是簡單的配了一樣什麼,上頭還有有自己加的,也許被咖啡店燈光映射呈粉橙色的冰塊,懸在杯口。我與她講,“justaddsomewater”,並指了指地上的長嘴水壺,她恍然大悟的道“winter”,猜是蘇格蘭口音。操作時,冰塊滾落不知何處,又往裏頭加了許多奶,看着那杯濃稠到不可名狀的飲品,我知道這杯搞砸了,她還在忙碌着,我轉身尋找友。
客區是包間的形式,廊道曲折,狹窄,很有西歐上世紀的韻味,當然,也有些舊。我一間間瞧着,時而輕喊兩聲:澤維爾,澤維爾。無人回應,一扇扇門后的,都是正在交談或沉默的陌生旅客。他們有各自的人生,商旅、家庭、沒落的孤獨者或客居者,也有一位很優雅的女士,她與我實現交互,我們目無神情,卻都安寧平靜。還有許多門,我不知他在哪扇后等着我,其實只是來喝咖啡而已,我不喜歡將太多話,因而事先也不做過多的溝通,繼續找着。
我又向著空曠地帶輕輕喊,試圖得到回應,且不會過多叨擾陌生的人們。“小月,小月。”
看來不在這一層,於是上了二樓,這邊的房間們,就像是一般的,普通的旅店,門都關着,我只在外面,不知做什麼,很快便下樓了。
在二樓未轉折的這側樓梯上,我忽然回望走廊盡頭的窗,像有一個人影出現過,心裏猜測影有些佩索阿帶着檐帽的模樣,我又看了一遍。
一切靜悄悄的,只有細碎的灰塵在光下微微漂浮着,它們向地面落定。那宛若在教堂才常見的大窗,頂收起來了有尖角的輪廓,從鏤刻間透出,微黃曼妙的光束,而我知道,有一個影明確出現過,卻不知何人。
下樓,出了後頭的窄門,咖啡店的後院一座曲折的橋,
我忘記是石質的還是木質的了,然因踩過不記得有吱吱呀呀的聲響,所以大概率是石鋪的路。
兩側,是一叢叢,稀疏的荷花,它們與荷葉連結,一片片的,很美的,一二枝開着,某些叢帶着含苞的。我知道自己睡著了,外頭有呼嘯的風雨,我能聽見,而夢中,是更溫柔的,垂直而強烈的雨,珠簾一般,可沒有淋濕。
過了橋,是一座中式的庭院,兼具微微的壯麗氣概,仍不失溫婉,心想並不是典型的蘇式。在那裏,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我很清晰的聽到腦中,不,在夢裏那是自身以外的聲響,從院與屋宇中來,它們清晰,詭局,念着很多話,我無法清楚地告訴你內容,因為過於多,而且似乎有什麼並不想來到現實里被知曉,所以“被”忘記了,那聲音有成年男子的,有小孩子哀婉的,但每個句子,透着緊張、責備、期許,都像一幕幕話劇,是詩。
腦門嗡嗡作響,他們的聲在回蕩,回蕩的不是內容,而是其人的音容。我知道這場夢叫那個蓋着被子,聽到宿舍門因颱風輕輕震着的小蘇在一場夢裏,也知道既是在虛幻里,做什麼都無事,於是,來到石橋,看着微暗的湖水,泛着黑金色的光澤,我跳了進去。降落前,因為未曾體會過因湖水而窒息的感覺,還用手輕輕勾着木圍欄,整個人懸在湖上,想是有些顧忌的。又忽然覺得反正是夢,因而放了手沒入水中。頭先向下,很奇怪,明明是在夢中,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在水中窒息的苦楚,先前游泳時體會過的,現在也沒有學會。只是少了刺痛,但一股憂鬱、備受折磨的感覺席捲了每一寸肌膚,浸透所有感官和內臟。
然,既知是夢,我在痛苦裏等待着之後的事,在夢裏死了會怎樣,哈哈,如何與你講呢,這很諷刺,再睜眼,回到了躍下前的陰鬱的湖畔,在灰濛濛的雨里,看見荷花叢,看見雨水拍打形成的漣漪。我知道只要想,可以繼續重複着,甚至不必再找什麼人,只單單純純玩弄這場夢就可以了,但我不願,好與不好,一次,就夠了。於是再睜開眼,我帶着兩處都有的頭痛醒了,在這個午後,燦都微微的北上,窗外的呼嘯比早晨強烈了些。
9月13日,中午